他是我唯一的光，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嫁給了救贖。直到那天——“嘉言，
你真的……為了蘇曼青才娶她的？”“不然呢？”沈嘉言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曼青的病，
需要她。”“那我……”“她應該感謝曼青，否則，她連成為我妻子的資格都沒有。
”我的婚姻，我的愛情，從頭到尾，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林小姐，
您的身體恢復得不錯。”醫生公式化的聲音在病房響起。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醫生。
”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沈嘉言，或許，他會有一絲絲開心？走到蘇曼青的特護病房外，
門沒有關嚴。“嘉言，我好怕……”蘇曼青柔弱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別怕，曼青，
我已經請了國外最好的專家為你進行會診。”沈嘉言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的心，
像被針扎一樣刺痛。“可是……婉然妹妹她……”蘇曼青欲言又止，帶著幾分“擔憂”。
“你不用管她。”沈嘉言的聲音冷了下去，“她的肝臟，能救你的命，是她的福氣。
”“如果不是為了你，她連看我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她應該感謝你，是你讓她得到了我的愛。
”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原來，他救我，娶我，那句“非你不娶”，
那句“對你好一輩子”，全都是為了蘇曼青！為了我這顆健康的肝臟！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幾乎站立不穩。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回。黑幫火拼的那個雨夜，周啟明那張決絕的臉，
他將我推下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曼青。然后是沈嘉言，他如天神般降臨，
將我從地獄拉回，許下那重如泰山的誓言。“婉然，嫁給我，我發誓，這輩子非你不娶！
”多么可笑！多么諷刺！我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小的、手工制作的鑰匙扣，
那是我親手在手工坊為沈嘉言做的，上面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嘉”字。曾經，
我以為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如今看來，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的笑話。我走到垃圾桶旁，
毫不猶豫地將它扔了進去。“林小姐，您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路過的護士關切地問。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顫抖：“沒什么。”“您先生呢？沒來看您嗎？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蒼涼的笑：“他不是我的丈夫了。”“他是個騙子。
”***沈嘉言果然帶著甜品來了，是我最喜歡的那家店。“婉然，今天感覺怎么樣？
”他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仿佛什么都沒發生。我看著他，只覺得陌生。
“醫生說我恢復得不錯。”我淡淡地說。他打開甜品盒：“嘗嘗，你最愛的芒果慕斯。
”我瞥了一眼，慕斯蛋糕的邊緣有被勺子挖過的痕跡。是蘇曼青吃剩下的吧。“等你病好了，
我陪你去北海道看雪，好不好？”他柔聲許諾，眼中帶著我曾經迷戀的深情。若是以前，
我一定會欣喜若狂。可現在，我只覺得惡心。“我累了，想休息。”我閉上眼睛，
下了逐客令。沈嘉言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恢復如常：“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他體貼地為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轉身離開。我能感覺到，他離開病房后，腳步匆匆，
是趕著去見蘇曼青吧。***出院回家，那座曾經象征著幸福的市長公館，如今對我而言，
只是一座華麗的囚籠。沈嘉言果然如我所料，簡單安頓好我之后，就借口有重要的公務，
匆匆出門了。我知道，他是去看蘇曼青了。我潛入了他的書房，那個我曾經很少踏足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那是蘇曼青喜歡的味道。我拉開抽屜，
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一疊又一疊的資料。
全是關于肝臟疾病的最新治療方案、國際頂尖的肝臟移植專家介紹。還有一本精致的筆記本。
翻開，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蘇曼青的喜好：她喜歡什么顏色的玫瑰，喜歡哪個牌子的香水，
喜歡吃什么口味的菜，甚至連她每個月的生理期都記得清清楚楚。
下面還有各種奢侈品購物小票，珠寶、名包、豪車……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我一頁一頁地翻著，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提到我，我，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個……提供器官的容器。***心，在那一刻，
徹底死了。萬念俱灰。我找到一個加密的郵箱，發出了一封郵件。收件人是周啟明，
那個曾經拋棄我，如今在社會底層漂泊的自由職業者。“三日后，凌晨三點，
我臥室會‘意外’失火。來接我。”郵件發送成功。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拿出另一張信紙，開始給沈嘉言寫下我的絕筆信。這封信，
我會托周啟明在我“死”后轉交給他。我要讓他知道，
他親手扼殺了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我。***第二天，沈嘉言沒有回來。第三天，
依舊沒有。傍晚，保姆張媽在我房間打掃衛生，一邊擦拭著窗臺，一邊羨慕地開口。
“少夫人，您可真有福氣。”我疑惑地看向她。“您不知道嗎？市長大人為了給您祈福，
親自去了城西的普陀寺。”“聽說，他為了求一枚平安護身符，
給‘心愛之人’祈求健康平安，三步一叩首，跪行了上千級臺階呢！
”張媽嘖嘖稱奇：“市長大人膝蓋都跪得血肉模糊了，這份深情，真是感天動地啊！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一片荒蕪，只覺得無比諷刺。“心愛之人”？呵，那當然是蘇曼青。
而我，不過是他這場深情大戲里，一個用來犧牲的道具。我的唇邊，
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凄絕的笑。沈嘉言，你永遠不會知道，你那感天動地的虔誠，
跪碎的不是膝蓋，而是我對他最后的一絲幻想。等著我，沈嘉言，好戲，才剛剛開始。
***普陀寺的香火，果然是為蘇曼青而燃。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恨意，
徑直走向醫院。蘇曼青的特護病房外，隔著玻璃，我看到沈嘉言正守在床邊，
神情是毫不掩飾的焦灼與關切。我推開門。沈嘉言聽到動靜，猛地回頭，看見是我，
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動。“婉然！你怎么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他快步走過來，語氣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張媽說，
你去普陀寺為我求了護身符。”“能給我看看嗎？”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沈嘉言的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
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啊……那個啊，不小心弄丟了。回頭，回頭我再給你求一個一樣的。
”弄丟了？我心中冷笑。怕是正戴在蘇曼青那纖細的脖子上，接受著他虔誠的“庇佑”吧。
“是嗎？”我淡淡應了一聲，從包里拿出那份早已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這是離婚協議，
我已經簽了。”我遞到他面前。沈嘉言的臉色變了變，卻沒有立刻接。
我將協議翻到最后一頁，指著上面附加的條款：“我要市中心那套瞰江別墅，
還有城西的玫瑰莊園。”那都是他婚前個人名下，價值不菲的產業。沈嘉言幾乎沒有猶豫，
拿起筆，迅速在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動作快得仿佛生怕我反悔。“只要你喜歡，
別說這些，就是整個沈家都給你又如何？”他簽完字，抬起頭，
臉上又恢復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只要你開心就好。”我看著他，只覺得諷刺。
他甚至沒仔細看清我到底寫了什么，或許在他眼里，這些身外之物，
遠不及蘇曼青一根頭發重要。也罷，這些，本就是我應得的補償。我收起協議，
正準備轉身離開。“市長！”他的助理行色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
急切地說了幾句。沈嘉言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那雙剛剛還含情脈脈的眼睛，
瞬間布滿了陰鷙與狠戾。他猛地轉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
像是要生生捏碎我的骨頭。“跟我來！”他的聲音冰冷刺骨，不帶一絲溫度。
我被他粗暴地拽著，踉蹌著跟上他的腳步。他將我拽進一個臨時急救室，蘇曼青躺在病床上，
臉色蒼白如紙，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一名醫生焦急地對沈嘉言說：“市長，
蘇小姐突發溶血性貧血，情況危急，急需輸血！但血庫的A型Rh陰性血暫時短缺！
”沈嘉言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我，毫不猶豫地指向我：“抽她的！她也是A型Rh陰性！快！
救曼青！”幾個護士立刻圍了上來，拿著冰冷的針管。“沈嘉言！你放開我！那是我的血！
”我拼命掙扎，聲音因恐懼而尖銳。他死死地鉗制住我，
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能救曼青的命，是你的榮幸！
”冰冷的針頭毫不留情地刺入我手臂的血管。溫熱的血液汩汩流出，通過透明的管子，
輸向另一個人的身體。我感覺身體里的力氣一點點被抽空，視線開始模糊，
身體越來越冷……最后，我只看到沈嘉言焦急地望著蘇曼青，那眼神，
是我從未得到過的珍視。眼前一黑，我徹底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
我依舊躺在那間臨時急救室的另一張床上，手臂上還貼著止血的棉球。
耳邊傳來醫生如釋重負的聲音：“市長，您放心，蘇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
血壓和心率都平穩了。”沈嘉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好，好，
辛苦你們了。”他轉過身，看到我已經睜開眼睛，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快步走過來。
“婉然，你醒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溫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他坐在我床邊，
試圖握住我的手，被我避開了。“我去普陀寺，真的是為你祈福的。”他低聲解釋，
眼神卻飄忽不定。“只是……曼青她突然……情況那么危急，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蒼涼的笑：“我明白。
”“市長大人一向是這么有愛心，這么善良。”沈嘉言似乎沒聽出我話里的諷刺，
反而松了口氣：“你能理解就好。”“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我掀開被子，
作勢要下床。“你留下來照顧蘇小姐吧，她現在更需要你。
”沈嘉言卻按住了我的肩膀：“我送你回去，順便……陪陪你。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蘇曼青穿著病號服，
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卻在助理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沈嘉言身上，
柔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嘉言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嬌弱的依賴。然后，
她才仿佛剛剛看到我一般，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換上感激的笑容。
“婉然妹妹……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她走到我面前，楚楚可憐地說：“婉然妹妹，
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你肯不肯賞光？
”我剛想開口拒絕：“蘇小姐身體要緊，
不必如此客氣……”沈嘉言卻迫不及待地替我答應了：“好啊！曼青難得有這份心，
我們怎么能拒絕呢？”他的臉上漾著溫柔的笑意，看著蘇曼青的眼神，充滿了寵溺。我的心，
又一次沉入了谷底。***知味樓，本市最有名的私房菜館，以其精致的江南菜系聞名。
沈嘉言熟門熟路地帶著我們走進一個雅致的包間。他沒有看菜單，
便熟練地對侍者報出了一連串菜名：“水晶蝦仁，松鼠鱖魚，蟹粉豆腐，
再來一份龍井蝦仁……”每一道，都是蘇曼青平日里最愛吃的。點完菜，
他又特意對侍者說：“給我們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再給這位小姐一杯鮮榨的烏梅汁。
”他將那杯深紫色的烏梅汁推到我面前，柔聲說：“婉然，喝點這個，開胃，對身體好。
”我端著那杯烏梅汁，指尖冰涼。烏梅汁……他忘了，我對烏梅嚴重過敏。只要一小口，
我就會全身起滿紅疹，呼吸困難，高燒不退。曾經，有一次我們一起吃飯，
我不小心誤食了含有烏梅的甜點，是他連夜抱著我去醫院急救，守了我整整一夜。
那時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以后再也不會讓我碰任何跟烏梅有關的東西。原來，
他記得蘇曼青所有的喜好，記得她愛吃的每一道菜，愛喝的每一種茶。卻唯獨忘了我的禁忌，
忘了那個曾經讓他驚慌失措的夜晚。我的心，像被無數根細針扎著，密密麻麻地疼。席間，
沈嘉言的手機響了，他起身到外面去接電話。包間里只剩下我和蘇曼青。蘇曼青端起茶杯，
輕輕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小巧玲瓏的平安符，在我面前晃了晃。
那平安符用紅色的絲線穿著，玉質溫潤，上面刻著繁復的經文。“婉然妹妹，你看，
這是嘉言哥在普陀寺，三步一叩首，特地為我求來的護身符。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炫耀的得意。“他說，要保佑我歲歲平安，健健康康。
”我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蘇曼青見我沒什么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聽說，你那個前未婚夫周啟明，在黑幫火拼的時候為了保命，
把你推下車跑了？”“所以啊，你才這么急著抓住嘉言這根救命稻草，
爬上了市長夫人的位置吧？”她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眼神卻像毒蛇一樣冰冷。
“只可惜啊，我，就算你機關算盡又如何？”“嘉言哥的心，自始至終，都在我這里。
”“你看看你現在算什么？不過是我病床邊一個隨叫隨到的……移動血袋罷了！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插進我的心臟。而我，只是端起面前那杯烏梅汁，
輕輕晃了晃，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戲，還在后頭呢。好的，
我們接著我在知味樓的遭遇，繼續她冰封與復仇交織的心路。
***我冷眼看著蘇曼青拙劣的表演，對她那句“移動血袋”的挑釁，置若罔聞。我的沉默，
似乎更激怒了她。蘇曼青臉上的得意忽然一收，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她猛地將手中那個被沈嘉言視若珍寶的平安符，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
玉石碎裂。緊接著，她揚起手，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白嫩的臉頰上，左右開弓，
扇了兩個響亮的耳光！力道之大，讓她臉頰瞬間紅腫起來。恰在此時，包間的門被推開，
沈嘉言接完電話走了進來。蘇曼青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帶著滿臉淚痕和清晰的巴掌印，
撲進沈嘉言的懷里。“嘉言哥！嗚嗚嗚……”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婉然妹妹……她不肯原諒我……”“她說……說我不要臉，
勾引你……”“她還說……要打爛我的臉……嗚嗚嗚……嘉言哥，
我好怕……”沈嘉言看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曼青，又看看地上碎裂的平安符，
再看看她紅腫的臉頰，臉色瞬間鐵青。他甚至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不問青紅皂白，
他猛地轉身，一把將我狠狠推倒在地！堅硬冰涼的地板撞得我尾椎生疼。“我！你這個毒婦！
”他指著我，怒不可遏。“曼青身體這么虛弱，你怎么下得去手！”他還不解氣，上前一步，
抬腳就朝我蜷縮的身體狠狠踹來！“砰！”一腳，正中我的小腹。
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弓起了身子，冷汗涔涔。身體的劇痛，像一把鑰匙，
猛地打開了記憶的閘門。我想起了那個雨夜，黑洞洞的槍口，
周啟明毫不猶豫將我推下車的決絕。也想起了同樣在那個雨夜，沈嘉言如天神般降臨，
不顧性命將我從槍林彈雨中救出。他抱著我，語氣是那么堅定：“婉然，嫁給我，
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那時的他，眼神里滿是真摯與憐惜。可現在，他為了另一個女人，
毫不留情地對我拳腳相向。“呵……”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凄厲的低笑，
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下來。是痛，是絕望，是心如死灰。沈嘉言看到我哭了，
那雙盛滿怒火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慌亂。他踹過來的腳，也停在了半空。
“婉然……我……我只是一時沖動……”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蘇曼青從他懷里抬起頭，
淚眼婆娑，帶著濃濃的自責：“嘉言哥，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我不該奢求婉然妹妹的原諒……我……我丈夫去世了，
無依無靠，才會……才會這么依賴你……”她說著，用力推開沈嘉言，
哭著向外跑去：“我不該打擾你們的……我這就走，
我永遠消失……”沈嘉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只是一瞬。他立刻轉身，
焦急地追了出去：“曼青！曼青你別這樣！”門口，他頓了頓，
回頭丟給我幾句敷衍至極的話。“我剛才……大概是看花了眼，才動了手。
”“那個護身符……我看她可憐，才送給她的，你別往心里去。”“她畢竟是個病人，
你就當讓著她一點。”“有什么事，我們回家再說，我會補償你的。”說完，
他頭也不回地追著蘇曼青的身影而去。補償我？我趴在冰冷的地上，
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中一片荒蕪。他根本不在乎對我的傷害。
他篤定我會相信他那些拙劣的謊言。他篤定我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傻傻地等著他，原諒他。
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死了。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
挪回了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冰冷牢籠。沈嘉言，你等著。很快，
你就會看到我的“尸體”。我倒要看看，到那時，你是不是也能像現在這樣，不以為意，
敷衍了事。回到別墅，我開始整理那些沈嘉言曾經送給我的“禮物”。每一件，都像一把刀，
割得我鮮血淋漓。那條限量版的鉆石項鏈，他說全球只有一條，是他特意為我拍下的。
后來我才知道，蘇曼青脖子上戴著的那條，才是獨一無二的真品，我這條，不過是高仿。
那件他親手設計的禮服，他說靈感來源于我。可蘇曼青的衣帽間里，掛著一件幾乎一模一樣，
但用料更奢華，設計更精美的。甚至，那塊他曾親手為我繡了“婉”字的手帕，
他說針腳粗糙，以后一定送我更好的。我也在蘇曼青常用的手帕上，看到了用金線繡著的，
更精致，更完美的“青”字。原來，我得到的一切，都是蘇曼青挑剩下的。我得到的愛，
是他施舍的殘羹冷炙。我將這些承載著屈辱和謊言的“禮物”，一件一件，堆在壁爐前。
連同他那份廉價到令人作嘔的愛，一同點燃。熊熊的火焰，吞噬著一切。
也燒盡了我對他最后的一絲幻想。火光映照在我臉上，冰冷，決絕。
***壁爐里的火焰早已熄滅，只余一地冰冷的灰燼。正如我對他那顆早已死去的心。天，
漸漸亮了。第一縷晨曦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這空曠死寂的別墅。沈嘉言，一夜未歸。
這在我意料之中。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是他的助理小李。小李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少夫人，這是沈市長特意為您挑選的禮物，昨晚他開會太晚，
怕打擾您休息，就讓我一早送過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沈市長對您，真是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我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波瀾。“放那吧。”我淡淡開口，
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小李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他將禮物放在玄關的矮柜上，識趣地退了出去。我沒有再看那份“禮物”一眼。別墅外，
另一輛黑色轎車早已靜候多時。周啟明靠在車門上，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有些落寞。
他看到我出來，掐滅了手中的煙。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默默接過我遞過去的打火機，
那個曾點燃壁爐里所有“禮物”的打火機。火光曾映照出我決絕的臉。周啟明握緊了打火機，
指尖微微泛白。“想好了？”他低聲問，眼神復雜。我迎上他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我不會再把你交給他。”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沉穩。
車子緩緩駛出這片象征著權勢與冰冷的富人區。向著城外開去。出城的路上，
遠遠傳來教堂悠揚的鐘聲。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想起了那個被蘇曼青摔碎的平安符。沈嘉言，他此刻，應該正陪著蘇曼青在教堂還愿吧？
為她祈求健康，祈求平安。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閃過一些畫面。那個雨夜，
他將我從槍林彈雨中救出后，也是這般焦急地抱著我，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
他曾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喂我喝水，喂我吃飯，笨拙地為我擦拭傷口。那時的擔憂與呵護，
不像假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或許，我該再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哪怕只是為了徹底掐滅心中那最后一絲可笑的念想。“停車。”我對周啟明說。
“去前面的教堂。”周啟明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還是依言調轉了車頭。教堂里，
果然如我所料。沈嘉言正一臉虔誠地站在圣母像前，蘇曼青依偎在他身邊，
顯得那么柔弱無辜。聽到腳步聲，沈嘉言猛地回過頭。看到我，
他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與錯愕。“婉然？你怎么……你怎么會來這里？”他有些結巴。
他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紅色的絲帶，上面用黑色記號筆潦草地寫著幾個字。
“我……我正在為你祈福！你看，這是我剛為你求的，我平安！”他急切地解釋，
試圖掩飾什么。那字跡，歪歪扭扭，敷衍至極。我靜靜地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心中一片冰涼。
“我有些不舒服。”我打斷他，聲音平靜無波。“你現在，能送我回家嗎？
”沈嘉言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蘇曼青，
后者立刻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婉然，我……我現在還有一份非常重要的工作要處理。
”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這樣，我讓小李送你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又是醫院。又是讓助理送我。這個答案，我毫不意外。“不必了。”我轉身，
平靜地向教堂外走去。多說一個字，都是多余。周啟明已經打開了車門，等在外面。
我正要上車，身后傳來蘇曼青柔弱卻帶著一絲尖銳的聲音。“林小姐，不多留一會兒嗎？
”“嘉言哥還要為我點燃祈福的蠟燭呢，每一根，都代表著他的心意。”她的聲音里，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挑釁與得意。我腳步頓住。讓車子停下。我回頭，
再次看向那座莊嚴肅穆的教堂。這一次，我看得更清楚了。教堂兩側的祈愿樹上，
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絲帶。每一條絲帶上，
都寫著“蘇曼青平安”、“蘇曼青早日康復”、“愿吾愛曼青喜樂安康”。字跡工整雋秀，
一看便知是出自沈嘉言之手。句句繾綣，情深意切。與我手中那條潦草的“我平安”，
形成了何等諷刺的對比。蘇曼青輕輕靠在沈嘉言的懷里，聲音帶著哭腔，滿是委屈與擔憂。
“嘉言哥，我……我身體總覺得虛虛的，會不會……”沈嘉言立刻低下頭，溫柔地看著她，
眼中滿是憐惜與疼愛。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別怕，曼青，有我在。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她能不能挺過來，也全看她自己了。”他口中的“她”，
自然指的是我。那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仿佛我的生死，
與他而言，不過是蘇曼青能否安心的一個小小前提。全看我自己？是啊，沈嘉言。
我會讓你看到，我如何“靠自己”，活出另一番天地。而你，將永遠失去我。我的心，
在這一刻，再無波瀾。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封的死寂。
***我冰冷的目光從沈嘉言那張俊朗卻虛偽的臉上移開，
落在他懷中楚楚可憐的蘇曼青身上。聽，他又在對蘇曼青表白了。“曼青，別擔心，
你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沈嘉言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扎在我心上。“婉然她……她身體底子好，又年輕，
取一點肝臟，不會有事的。”“醫生也說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只要你好起來，
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蘇曼青，仿佛她是他全世界的珍寶。取一點肝臟？
不會有事？我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冷笑。沈嘉言，你的無恥，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認知。
我緩緩轉過身，不再看那對惡心的男女。教堂里圣潔的光輝，也洗不凈他們骯臟的靈魂。
“啟明，我們走。”我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剛才聽到的一切，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