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臺的霜夜冷透骨髓,楚星河的靴底碾碎冰棱,發(fā)出細(xì)碎的脆響。
他望著父親楚山河立在星圖前的背影,那道身影比月前巡城時單薄了許多,
玉帶扣上的星隕鐵碎片早已失落,露出斑駁的銅痕,如同他碎裂的星核。“父親,
何為熒惑守心劫?”少年的聲音混著呵出的白氣,在觀星臺凝滯成霜。
楚山河的指尖頓在“開陽”星位上,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石刻二十八宿上,右肩微沉的弧度,
與星河昨夜在劍冢所見的初代城主石像分毫不差。楚山河轉(zhuǎn)身時,
星河看見他鬢角新添的白發(fā),如星隕鐵碎末般刺目。父親抬手捋須,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燭臺上的十二盞銅燈突然明滅不定,映得星圖上的“熒惑”星位血光流轉(zhuǎn):“熒惑者,
赤星也,主兵戈、喪亂。守心者,犯天子之位。此劫非天象,乃人心。”星河攥緊腰間斷劍,
劍鞘上的“驚鴻”二字與星圖共鳴,竟在地面映出流動的血線。
他想起昨夜紅蕖說的話:“父親用逆星換魂術(shù)替你擋下九幽蠱毒,如今你覺醒,
他的星核裂痕便如蛛網(wǎng)蔓延。”少年喉頭動了動,
卻在開口前被父親搶先道:“阿星可曾想過,為何你生來便帶星隕體?
”“是因?yàn)闅w墟的星隕鐵?”星河脫口而出,想起母親蘇明鏡丹房里那半塊泛著幽光的石頭。
楚山河搖頭,袖中星核之力溢出,在掌心凝成微型星圖:“星隕體非天授,乃人為。
三十年前,為父在歸墟遭幽冥鬼卒伏擊,星核碎裂,是你母親以藥王谷禁術(shù)‘星隕換星核’,
將你的命魂與我綁定,以你的星隕體為爐,煉化我的劫數(shù)。”星河踉蹌半步,
撞在觀星臺石柱上。石柱內(nèi)側(cè)刻著的“逆天改命”四字突然滲出微光,
與他左眼的紫金微光呼應(yīng)。他終于明白為何母親總在丹房熬制帶血的星蘊(yùn)丹,
為何二姐清歡的機(jī)關(guān)術(shù)里總藏著星隕鐵碎片,
為何長兄驚鴻的劍骨紋路與他的星芒如此相似——原來他的誕生,本就是一場逆天命的豪賭。
“父親是說,我的存在……是為了替您擋劫?”星河的聲音發(fā)顫,斷劍在腰間發(fā)出悲鳴。
楚山河忽然劇烈咳嗽,黑血濺在星圖上,竟在“熒惑”星位綻開朵幽冥花。
他伸手按住兒子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混著星核特有的冷冽:“非擋劫,
是共生。星隕體與星核本為一體,你覺醒之時,便是為父還債之日。
”遠(yuǎn)處傳來更夫敲過子時的梆子聲,觀星臺檐角的銅鈴無風(fēng)自響。楚山河望向天際,
北斗七星中開陽星格外黯淡,恰似他此刻的心境:“阿星,你可知為何開陽城從不設(shè)西門?
因西方屬金,主殺,是當(dāng)年幽都之亂的入口。而你——”他頓了頓,指尖撫過星河眉心,
“是開陽的東門,是破局的生門。”星河抬頭,撞見父親眼底翻涌的紫芒,
那是星核與蠱毒抗?fàn)幍恼髡住K鋈幌肫鹱蛞乖趧J暗玫臍埦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