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青梅竹馬第一章 青梅竹馬的誓言（上）1998年深冬，
西伯利亞寒流裹挾著碎玉瓊瑤撲向滬上洋房。顧北恒蹲在顧家花園的梅樹下，
用凍紅的指尖給臘梅枝綁防寒草繩。十三歲的少年已生得清瘦挺拔，
藏青色學生服領口洗得泛白，
卻掩不住鎖骨下方一道月牙形舊疤——那是他在孤兒院翻墻偷書時摔的。"北恒哥哥！
"奶聲奶氣的呼喚驚飛了枝椏上的灰雀。五歲的陳真真跌跌撞撞穿過積雪，
猩紅斗篷在身后揚起小扇子般的弧度。她懷里緊抱的鐵皮餅干盒哐當落地，
金絲猴奶糖滾出幾顆，在覆著薄冰的青石板上畫出歪歪扭扭的銀線。
顧北恒挑眉看著她鼻尖的凍瘡："小哭包，又摔了？""才、才沒有！"真真梗著脖子反駁，
卻在抬頭時被梅枝上的積雪砸中額頭，絨線帽上頓時綻開白蘑菇。她氣鼓鼓地摘帽子拍打，
烏玉般的發間落下兩三片碎梅，倒像是精心別上的頭飾。少年忽然笑出聲，
伸手替她拂去雪花。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仿佛他們早已不是初次見面——事實上，
自從三個月前陳真真跟著父母搬進隔壁洋房，每天都會扒著雕花鐵柵欄，
用甜糯的嗓音喊"北恒哥哥"。"梅花為什么冬天開呀？"真真仰頭望著虬結的枝干，
睫毛上還凝著未化的冰晶。顧北恒折下一枝半開的黃梅，別在她發間："因為它要證明，
最寒冷的季節也有春天。"他忽然注意到女孩袖口的污漬，"手怎么臟了？
""在閣樓翻出好多舊書！"真真眼睛發亮，從斗篷里掏出本泛黃的《趣味數學》，
封皮上"顧氏基金會捐贈"的燙金字已有些剝落，"好多畫著星星的題目，像謎語一樣！
"少年瞳孔微縮。閣樓是顧家禁地，傳聞堆放著已故夫人的遺物。他曾在深夜偷看過一次，
卻只記得樟木箱里飄出的鈴蘭香水味，和一本鎖著銅扣的筆記本。"帶你去看樣東西。
"顧北恒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繭擦過她柔嫩的指尖。穿過月洞門時，
他下意識回頭望向主宅二樓，窗簾后似乎有道陰影閃過——是顧父的秘書張叔嗎？
閣樓木梯發出吱呀輕響，真真攥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霉味混著陳年樟腦的氣息撲面而來，
月光透過老虎窗斜切而入，在積灰的波斯地毯上投下菱形光斑。顧北恒摸到墻角的煤油燈，
火柴擦燃的瞬間，真真忽然指著梁上驚呼："快看！會發光的本子！
"那是個嵌著螺鈿的檀木盒，在火光中泛著溫潤的虹彩。盒蓋掀開的剎那，
無數銀箔折成的千紙鶴撲簌簌落下，其中一只翅膀上用鉛筆寫著："致我的小玫瑰"。
真真撿起最底下的藍皮筆記本，封皮燙金的"數學競賽題解集"字樣雖已磨損，卻依然清晰。
"這是......"顧北恒的聲音忽然發緊。
他認出了母親的筆跡——那個在他六歲時因車禍去世的女人，臨終前塞給他一枚碎鉆項鏈，
說"等遇到像極光一樣明亮的人，再打開"。真真已經翻開筆記本，
胖乎乎的手指劃過泛黃的紙頁："這個三角形好奇怪，為什么兩條邊的平方和等于第三邊呀？
"她抬頭望向他，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扇形陰影，"北恒哥哥知道嗎？"少年忽然蹲下來，
與她平視："這叫勾股定理。想不想學？"他從褲袋里摸出皺巴巴的草稿紙，
用鋼筆尖敲了敲紙面，"看好了，我們先畫個直角......"兩個小時后，
真真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在草稿紙上，
"√"泡成模糊的墨團："太難了......根本記不住......"顧北恒嘆了口氣，
掏出手帕替她擦臉。那是塊藍白條紋的手帕，邊角繡著小小的"恒"字，
是他照著母親遺物上的針腳自己繡的。"眼淚是解題的潤滑劑。"他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
"你看，這里可以想象成小鴨子的池塘，
斜邊就是它們的游泳圈......"當月光爬上第三道窗欞時，
真真終于在草稿紙上歪歪扭扭寫下"a2+b2=c2"。顧北恒笑著揉亂她的頭發，
忽然瞥見筆記本第79頁露出的一角白紙。他心臟猛地一跳——那是張胚胎冷凍同意書，
甲方簽名欄赫然是母親的筆跡，乙方欄空著，解凍密碼處用鉛筆寫著"790523"。
"北恒哥哥在看什么？"真真好奇地探過頭。"沒什么。"顧北恒迅速合上筆記本，
塞進毛衣內袋。他站起身時，后腰撞上身后的樟木箱，銅鎖"咔嗒"輕響，
露出半截泛黃的病歷本。他瞥見"陳月如"的名字，
以及"胰腺癌晚期"的診斷結果——那是真真母親的名字。樓下忽然傳來汽車引擎聲。
顧北恒臉色一變，抓起煤油燈吹滅："快，回去！要是被大人發現......""等等！
"真真忽然拽住他的袖子，從餅干盒里掏出顆奶糖塞進他掌心，"草莓味的，可甜啦！
"少年看著掌心里的糖紙在風雪中輕輕顫動，忽然想起母親葬禮那天，也是這樣的雪。
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甜膩的味道混著雪粒的清苦，在舌尖綻開奇異的滋味。"真真！
"遠處傳來陳夫人的呼喚。真真慌忙抓起斗篷，卻在跑下木梯時被地毯絆倒。
顧北恒伸手去扶，兩人一起摔在松軟的舊沙發上。真真的發梢掃過他下巴，
帶著奶香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北恒哥哥心跳好快。"真真仰頭望著他，
睫毛上的冰晶恰好落在他手背上，像落在宣紙上的水墨，洇開細小的漣漪。少年猛地站起身，
喉嚨發緊："以后別來閣樓了。"他轉身走向門口，卻在開門的瞬間頓住——月光中，
真真發間的黃梅正悄然凋零，一片花瓣落在她鎖骨下方，
恰好遮住他方才扶她時指尖觸到的淡褐色胎記。那個位置，和他母親病歷本上寫的腫瘤位置，
分毫不差。第一章 青梅竹馬的誓言（下）2003年驚蟄，
顧北恒在閣樓發現真真的秘密時，她正踮腳往標本瓶里滴福爾馬林。
十四歲的少女褪去了嬰兒肥，白大褂下的身形單薄得像剛抽條的柳枝，
卻固執地在袖口別著枚青梅形狀的銅扣——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又在鼓搗你的'科學魔法'？"顧北恒挑眉看著桌上的培養皿，
里面游動著幾尾半透明的小魚，尾鰭上泛著詭異的藍光，"這次是什么？""熒光斑馬魚！
"真真眼睛發亮，舉起標本瓶對著光，"用水母的熒光蛋白基因轉染的，
你看它們游起來像不像會動的星星？"少年忽然注意到她指尖的灼傷："又被酒精燈燙到了？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吹，薄荷牙膏的味道混著福爾馬林的氣味，
在初春的暖風中釀成奇特的氣息，"說過多少次，做實驗要戴手套。""知道啦！
"真真抽回手，卻在轉身時碰倒了身后的試劑瓶。深藍色的液體在木質地板上蜿蜒成河，
顧北恒眼疾手快抱住她腰往后拽，兩人一起撞在堆滿舊書的書架上。
《物種起源》《量子力學導論》紛紛墜落，一本紅色封面的《人體解剖圖譜》恰好翻開，
露出妊娠圖那頁。真真慌忙去撿，卻見顧北恒盯著圖譜右下角的胚胎發育時間表，
眼神忽然變得幽深。"北恒哥哥？"她輕聲喚他。少年猛地合上書本："以后別碰這些書。
"他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你該看的是《格林童話》，
不是這些......""可我喜歡科學。"真真仰起臉，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細碎的影，
"就像你喜歡數學一樣。你說過，眼淚是解題的潤滑劑，
那科學就是......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魔法！
"顧北恒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顧父書房聽到的對話。"陳家那丫頭病懨懨的，
哪有蘇家小姐合適？"顧父的雪茄在煙灰缸里積了長灰，"再說了，
當年陳月如的死......""父親放心，"張叔的聲音低得像毒蛇吐信，
"真真的體檢報告我已經處理過了，胰腺癌的診斷......""別說了！
"顧北恒猛地甩頭，將那些冰冷的話語甩出腦海。他低頭看著真真，
她發間別著的黃梅書簽輕輕顫動，那是去年他教她壓的標本。"教我做題好不好？
"真真忽然拽拽他的袖口，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本黑色筆記本，
封皮上用熒光筆寫著"真真的科學日記"。翻開第一頁，
歪歪扭扭的字跡間貼著泛黃的電影票根——是他們去年一起看的《后天》。
那道勾股定理的題旁邊，畫著兩個牽著手的小人，其中一個戴著紅圍巾，
另一個的袖口繡著梅花。顧北恒喉嚨發緊，忽然想起母親的胚胎冷凍同意書，
那個未解的密碼"790523"——他后來才知道，那是真真的生日。"先做這道題。
"他抽出鋼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坐標系，"假設極光的軌跡是正弦曲線，周期為12小時，
振幅......""等等！"真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為什么要用極光做例子？
"少年看著她眼中跳動的光斑，忽然想起母親筆記本里的一段話："極光之所以美麗，
是因為太陽風與地球磁場的碰撞，就像兩個靈魂的共振。
"他低頭在紙上寫下公式：y=A sin(ωt+φ)，"因為有些東西，看似遙不可及，
卻始終在那里，等著被發現。"真真托腮看著公式，
忽然用鋼筆尖戳了戳他手背："那這里的φ，是不是就像我們的相遇？是個神秘的相位差？
"顧北恒怔住。十四歲的少女，居然能聯想到相位差的概念。他忽然意識到，
這個總被稱作"病弱千金"的女孩，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窗外忽然傳來汽車鳴笛。
真真慌忙合上筆記本："糟了，是張叔來接我了！"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試劑瓶，
卻在轉身時被電線絆倒。顧北恒伸手去扶，兩人一起跌坐在鋪滿舊報紙的地板上。
陽光透過積灰的窗欞，在他們交疊的手上織出金色的網格。真真的頭靠在他胸前，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像極了當年在閣樓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轟鳴。"北恒哥哥，
"她忽然輕聲說，"等我長大了，要去北極看真正的極光。聽說那里的極光會跳舞，
像用星星織成的簾幕......"少年低頭看著她發頂的旋，
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遇到像極光一樣明亮的人，就打開項鏈。
"他伸手摸向貼身藏著的碎鉆項鏈，金屬鏈在掌心烙下細微的痕。"會有那么一天的。
"他輕聲說，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篤定，"我們一起去看極光，
在那里解開所有的謎題。"真真抬頭看他，瞳孔里映著他的倒影，像兩汪盛著星辰的湖水。
遠處傳來張叔不耐煩的按喇叭聲，她慌忙起身，卻將筆記本落在了地上。顧北恒撿起時，
恰好看見最新那頁畫著的水母，旁邊寫著："如果用癌細胞培養發光水母，
是不是就能像極光一樣照亮黑暗？"他猛地合上本子，心臟狂跳。
癌細胞、發光水母、北極極光......這些看似無關的元素，
在他腦海中拼成令人生畏的圖案。他忽然想起顧家地下室的冷藏柜，
那些標注著"陳氏生物科技"的樣本瓶，以及顧父每次提起陳真真時，眼中閃過的復雜神色。
"真真！"他追出門去，卻只看見黑色轎車絕塵而去，揚起的塵土中，
一片黃梅花瓣輕輕飄落，恰好蓋在他方才寫下的公式上。y=A sin(ωt+φ)。
此刻的相位差φ，究竟是命運的饋贈，還是詛咒？
第二章 家族陰謀與誤診陰影（上）2010年秋分，梧桐葉在滬上街頭織就金箔地毯時，
陳真真站在顧家老宅的檔案室門前，指尖觸到銅制門把的瞬間，
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在這里被鎖了整整三個小時。那時她偷拿了顧北恒的數學競賽獲獎證書，
想在上面貼滿亮晶晶的貼紙，卻不小心觸發了門后的電子鎖。"真真？
"顧北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實驗室特有的消毒水味，"怎么站在這里發呆？
"二十四歲的青年穿著深灰西裝，袖口別著枚碎鉆袖扣——那是去年顧父送他的生日禮物，
說是用南非礦場的邊角料打磨而成。真真看著那抹冷光，
忽然想起上個月在父親遺物中發現的尸檢報告："致命傷為金屬利器穿刺，
創口形狀與袖扣內側紋路吻合。""北恒哥哥要訂婚了，恭喜呀。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浸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既清亮又失真。三天前，
顧氏集團官網發布了顧北恒與蘇家千金的訂婚啟事，配圖里他的笑容得體而疏離，
像極了他們初遇時那枝被他折下的黃梅。顧北恒瞳孔微縮，下意識去看她的反應。
她穿著件素白連衣裙，頸間戴著他送的銀質梅花吊墜，
那是用她十五歲時壓的第一朵黃梅標本鑄成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伸手想碰她肩膀，卻在觸到布料時猛地縮回，
仿佛那是塊燒紅的烙鐵。檔案室的電子鎖忽然"滴"了一聲。真真轉頭望去，
只見張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方才按密碼時的手勢，
分明是在比畫"790523"——那個她在顧北恒筆記本里見過的數字。
"我幫你找《顧氏企業史》吧。"顧北恒轉身刷卡開門，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輕快，
"你不是要寫關于民國實業的論文嗎？
這里有1947年的原始賬本......"室內彌漫著舊紙與樟木的氣息。
真真跟著他走向書架，目光掃過標有"陳氏并購案"的檔案盒。三年前陳家破產時，
她在父親書房見過同樣的藍色封皮，里面夾著的資產評估報告，被硫酸燒出了焦黑的洞。
"北恒哥哥，"她忽然開口，指尖撫過檔案盒上的銅鎖，"你說雪落在火里會發出什么聲音？
"少年時他們常玩的謎語游戲。顧北恒回頭看她，發現她睫毛在頂燈下投下的陰影，
像振翅欲飛的蛾。"會發出'滋滋'聲，"他聽見自己回答，"就像謊言遇到真相時的尖叫。
"真真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按在檔案架上。這個動作太過突然，顧北恒的后腰撞上鐵架，
發出悶響。她伸手扯下他的袖扣，金屬墜地的聲響里，她看見他眼底閃過驚惶。
"和爸爸傷口的形狀一模一樣呢。"她的聲音輕得像在說情話，
指尖卻用力捏住他手腕內側的血管，"北恒哥哥，你袖口的血，是用王水擦掉的嗎？
"顧北恒臉色驟變。
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忽然在眼前閃回：陳父渾身是血地倒在顧家花園的梅樹下，
他慌亂中扯下袖扣扔進噴泉，水面泛起的漣漪里，倒映著真真披頭散發跑來的身影。"真真，
你聽我解釋......"檔案室的燈忽然熄滅。真真在黑暗中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與記憶中監護儀的滴答聲重疊。七年前她第一次被推進手術室，麻醉前看見的最后畫面，
是顧北恒站在玻璃窗外，袖口的碎鉆在無影燈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應急燈亮起時，
她已經退到門口。顧北恒的臉在紅光中顯得格外蒼白，像具正在融化的蠟像。
"明天我去北極。"她舉起袖扣，金屬邊緣在燈光下泛著青芒，
"聽說那里的極光能照見人心。""不準去！"顧北恒伸手想抓她，卻只抓到一片衣角。
真真轉身跑向樓梯，白裙在身后揚起蒼白的帆，
恍若七年前那個穿著病號服偷跑出院的夜晚——那時她以為自己只剩三個月生命，
卻在急診室門口看見他與蘇小姐并肩而行，袖扣在她發間劃出細碎的光。
第二章 家族陰謀與誤診陰影（下）北極圈的極夜像塊浸滿墨汁的絨布，
將療養院裹得嚴絲合縫。陳真真躺在CT掃描儀上，聽著機械臂轉動的嗡鳴，
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第一次做增強CT，顧北恒騙她說機器里住著會講故事的精靈，
只要屏住呼吸就能聽見。"陳小姐，結果出來了。"主治醫生的英語帶著挪威口音，
藍眼睛里閃過復雜神色，"您的腫瘤......是良性的。之前的診斷有誤，
應該是藥物過敏引發的假性病變。"真真猛地坐起，后腦撞上金屬床沿："你說什么？
"消毒水的氣味突然變得尖銳，她想起十五歲那年突然開始的嘔吐、腹痛，
顧父堅持讓她服用的"特效藥"，以及每次體檢后張叔親自取走的血樣。
"我們分析了您的基因樣本，"醫生推了推眼鏡，
"發現您攜帶CYP2D6*10等位基因，對某些化療藥物代謝異常，
會產生類似癌癥的假陽性反應......"診室的極光模擬燈突然亮起，
綠瑩瑩的光爬上真真顫抖的指尖。她想起在顧家檔案室偷拍到的財務報表：2007年，
顧氏集團旗下生物公司批量采購某化療藥物，三個月后陳家制藥廠突發火災，
專利配方付之一炬。手機在此時震動。鎖屏壁紙是十六歲那年顧北恒用拍立得給她拍的照片，
她站在梅樹下，手里舉著剛孵出的熒光斑馬魚。來電顯示是"北恒哥哥"，
通話背景音里傳來香檳杯相碰的輕響。"真真，我訂婚了。"他的聲音帶著醺然的醉意，
卻異常清晰，"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真真看著窗外飄落的冰晶，
它們在極光中旋轉的軌跡，像極了七年前他在草稿紙上畫的正弦曲線。
她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U盤，
里面存著從顧家服務器偷拷的財務數據——那些用虛增的腫瘤藥物銷量堆砌的報表，
那些標注著"陳氏生物科技遺產"的冷藏樣本。"顧北恒，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北極冰層下的洋流，冷得能凍結時間，
"你知道虛數i的平方是多少嗎？是-1。就像你給我的愛，看似存在，實則虛無。
"掛掉電話的瞬間，她將袖扣扔進垃圾桶。金屬與塑料碰撞的聲響里，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錄音筆，那個被加密的文件里，
反復出現"胚胎""冷凍""790523"的字眼。療養院的走廊盡頭有扇觀景窗，
此刻正映著絢爛的極光。真真摸出貼身藏著的診斷書，在綠光中緩緩撕碎。
紙片飄落的軌跡與七年前她撕毀"胰腺癌晚期"通知書時重合，只是這次，
每片碎紙都閃著希望的光。"陳小姐，您有訪客。"護士推來輪椅，語氣里帶著驚訝，
"說是您的家人。"推開門的瞬間，真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穿著月白色旗袍，頸間戴著與她同款的梅花吊墜，只是吊墜里嵌著的，
是朵已經凍干的紅玫瑰。"真真，"女人伸出手，腕間的翡翠鐲子發出清越的響，
"我是你的母親，陳月如。"第三章 北極的科學救贖（上）2015年極夜，
北緯78°的科考站像枚嵌入冰川的銀釘。陳真真穿著印有"林夏"工牌的防寒服，
站在低溫實驗室門前，呵出的白氣在護目鏡上結出蛛網狀冰花。
她右肩的梅花刺繡與門禁卡上的生物危害標志重疊，恍若某種隱秘的圖騰。"林博士，
胚胎艙溫度降至-196℃。"助理遞來防凍手套，目光掃過她頸間若隱若現的疤痕，
"這批樣本的線粒體DNA異常，您確定要......""按 protocol 操作。
"真真的聲音透過面罩顯得甕聲甕氣。她看著培養皿中懸浮的囊胚，
起在顧家地下室見過的同款容器——只不過那里的標簽寫著"陳氏001""陳氏002"，
而她母親的名字，赫然在列。實驗記錄簿第47頁夾著半片凍干梅花，
葉脈上的顯微刻痕是她昨夜用激光筆刻的堿基序列。當液氮罐開啟的白霧漫過眼前時，
她忽然看見玻璃倒影中閃過的身影——那身藏青色防寒服的剪裁，
分明是顧北恒慣穿的意大利手工定制款。"林夏？"熟悉的聲音像塊扔進冰湖的隕石，
激起細微卻致命的漣漪。真真轉身時，手中的移液管險些跌落，
橙黃色的冷凍保護劑在管壁畫出顫抖的弧線，"顧先生怎么有閑心來北極？
"顧北恒摘下護目鏡，睫毛上凝著細小的冰晶，像撒了把碎鉆。他盯著她胸前的工牌，
瞳孔在LED冷光下收縮成細縫："極光研究學會的特邀顧問，呵，
林博士的履歷還真是豐富多彩。"真真轉身將樣本放入胚胎艙，
金屬艙門合攏的"咔嗒"聲里，她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七年前在顧家檔案室的黑暗中，
他也是這樣無聲地靠近，袖口的碎鉆擦過她耳垂，卻說著"別怕，有我在"。
"在做什么實驗？"顧北恒的指尖掠過她方才記錄的微分方程，"dy/dt= -ky？
這個k值......""是北極熊種群衰減模型。"真真截斷他的話，
用鑷子夾起片北極柳葉片，"您看，耐寒基因的表達量......""別騙我了，真真。
"他忽然抓住她手腕，防凍手套下的體溫灼人，"我在數據庫查過'林夏'的論文，
關于癌細胞永生化的研究，第一作者是'C.Zhenzhen'。
"培養箱的警報聲突然響起。真真猛地抽回手，假裝調整參數，
卻在屏幕反光中看見自己顫抖的瞳孔。三年前她在黑市買到的基因測序結果顯示，
她的端粒酶活性異常升高，而這種特征，與顧家檔案里"永生計劃"的實驗體完全吻合。
"顧先生該去看極光，"她摘下手套，
露出腕間的梅花刺青——那是用自己的癌細胞DNA序列編碼的，"而不是打擾科研人員。
"顧北恒的目光落在她腕間，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她因化療掉光頭發，
卻笑著在他手背上畫梅花："等我好了，要紋個真的。"此刻的刺青顏色黯淡，
邊緣有炎癥后的色素沉著，像朵正在凋零的花。"為什么冷凍胚胎？
"他忽然指向實驗記錄簿，"協議上的甲方簽名......是陳月如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