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宿舍有個重度公主病。她半夜三點要喝奶茶,我們頂著寒風(fēng)翻墻出去買。
她把泡面湯倒進我新買的行李箱,說“本宮賜你御膳房高湯”。
臺風(fēng)天休息**我們?nèi)ソ淌艺甲痪芙^后點燃宿舍床簾隨即笑著反鎖了宿舍門。
“一群賤婢,本宮賜你們?nèi) 痹俦犙郏覀內(nèi)齻€同時重生在新生報到日。
看著公主病指揮父母鋪床的背影,我們相視一笑。“這次,讓她在全校面前發(fā)瘋。
”“精神病院單人間,我們幫她占好了。”---1、熱。
那是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帶著燎泡滋啦作響的焦糊味兒的滾燙。
濃煙像是有生命的毒蛇,在狹窄的宿舍里瘋狂扭動、鉆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燒紅的刀子,
火辣辣地直捅進肺管子。“咳咳…開門!林薇薇!開門啊!”蘇曉的聲音嘶啞得變了調(diào),
帶著瀕死的絕望,拳頭徒勞地砸在滾燙的防盜門上。門把手早就燙得嚇人,
只能聽見外面金屬鎖扣被粗暴轉(zhuǎn)動的、令人牙酸的咔嚓聲。“瘋子!你這個瘋子!
放我們出去!”劉悅整個人撲在門板上,又猛地被燙得縮回來,手掌心瞬間紅了一片。
她徒勞地用手肘撞擊著門,發(fā)出的悶響被火焰貪婪的咆哮輕易吞噬。
我的眼睛被熏得淚水直流,根本睜不開,只能憑著最后一點本能,
踉蹌著沖向唯一透著點光的陽臺方向。可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玻璃門,
此刻卻被林薇薇不知何時搬來的椅子死死頂住了把手。隔著模糊的玻璃和瘋狂搖曳的火舌,
我看到林薇薇那張漂亮得近乎刻薄的臉就貼在陽臺外側(cè)的欄桿上。外面,臺風(fēng)還在鬼哭狼嚎,
暴雨如注,瘋狂地砸在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響。可那點聲音,
完全蓋不住宿舍里火焰吞噬一切的恐怖聲響。林薇薇就站在那里,背對著狂風(fēng)暴雨,
頭發(fā)被吹得亂舞,臉上卻帶著一種奇異而滿足的笑容。
那笑容被陽臺透進來的、被火焰扭曲的詭異光線映照著,像地獄里爬出來的艷鬼,
興奮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雨水打濕了她半邊肩膀,她渾然不覺。“林薇薇!求你了!開門!
開門啊!”我拍打著滾燙的玻璃,喉嚨里全是血腥味,“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
”蘇曉和劉悅也掙扎著撲到陽臺門邊,臉上全是煙灰和淚水混雜的污痕,
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和哀求。“薇薇…我們錯了!我們這就去!
這就去給你占座!放我們出去!”劉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占座?
”林薇薇的聲音透過玻璃和火焰的咆哮,清晰地傳進來,帶著一種天真又殘忍的疑惑,
還有一絲被寵壞的孩子終于得逞的得意,“現(xiàn)在才想起來?晚啦!本宮說過了,要你們死,
你們就得死!”她咯咯地笑起來,那笑聲尖銳又空洞,
和宿舍里物品燃燒爆裂的噼啪聲、我們絕望的哭喊聲、窗外呼嘯的風(fēng)雨聲攪在一起,
組成了一曲瘋狂的交響。“一群不識抬舉的賤婢!給你們臉了?”她的臉猛地貼近玻璃,
那雙平日里總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溜圓,
里面燃燒著一種純粹的、毀滅性的快意,“本宮賜你們?nèi)悄銈兊母猓《欢?/p>
”“不——!”視野被徹底淹沒。灼熱的、帶著皮革燃燒惡臭的空氣猛地灌入喉嚨,
像是滾燙的巖漿倒灌進來。最后看到的,
是林薇薇那張在火光和雨幕中扭曲放大的、帶著病態(tài)愉悅的臉,
以及她涂著粉色亮片指甲油的手指,正隔著玻璃,得意地朝我們揮了揮。黑暗,
沉重得如同鉛塊,瞬間壓了下來。----“嗡——”耳邊是持續(xù)不斷的、令人煩躁的嗡鳴,
像是無數(shù)只蜜蜂在腦子里筑了巢。意識像是沉在冰冷渾濁的深水底,
被什么東西用力地往上拽。猛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是涼的,
帶著一股嶄新的、劣質(zhì)塑料和灰塵混合的味道,嗆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都咳了出來。
視線艱難地聚焦。頭頂是光禿禿的天花板,慘白的節(jié)能燈管發(fā)出嗡嗡的電流聲,
幾只不知死活的蒼蠅繞著燈管打轉(zhuǎn)。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后背生疼。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不是那充斥著焦糊味和濃煙、如同煉獄般的宿舍。
我猛地坐起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火舌舔舐皮膚的劇痛感似乎還殘留在神經(jīng)末梢,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幻痛。我下意識地抬起手,
手指完好無損,皮膚光滑,沒有半點灼傷的痕跡。這是…哪里?
“咳咳咳…”旁邊也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帶著和我一樣的驚悸和茫然。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
左手邊的下鋪,蘇曉也正撐著身體坐起來,臉色煞白,眼神渙散,
像是剛從一場最恐怖的噩夢里驚醒,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她和我一樣,
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手臂、臉頰,動作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慌。“嘶…”對面下鋪,
劉悅捂著額頭,眉頭緊鎖,嘴里發(fā)出痛苦的抽氣聲。她晃了晃腦袋,然后茫然地抬起頭,
目光掃過宿舍簡陋的布置——靠墻擺放的四個鐵架床,光禿禿的桌面,
地上堆著幾個還沒拆封的行李箱…最后,她的視線定格在我和蘇曉身上。三雙眼睛,
帶著一模一樣的、剛從地獄邊緣爬回來的驚魂未定和難以置信,在慘白的燈光下猝然交匯。
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里只剩下燈管那惱人的嗡鳴,和我們粗重得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
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蘇曉的嘴唇哆嗦著,毫無血色。她看著我,又看看劉悅,
眼睛里先是極度的茫然,隨后,那茫然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被一種更深沉、更尖銳的恐懼和…確認所取代。那不是對新環(huán)境的恐懼,
而是對剛剛親身經(jīng)歷過的、那場滔天烈焰的絕對確認。劉悅的眼神也變了。
最初的迷茫和頭痛帶來的煩躁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和一絲剛剛?cè)计鸬摹⑼瑯訋е_認的瘋狂。她死死地盯著我,
又緩緩轉(zhuǎn)向蘇曉。不需要任何言語。那場毀滅一切的大火,那個反鎖的門,
那張在火焰和暴雨中獰笑的臉…所有的記憶碎片,帶著滾燙的溫度和令人窒息的絕望,
在我們?nèi)齻€無聲的對視中轟然碰撞、拼合完整。不是夢。我們…回來了?就在這時,
宿舍那扇沒關(guān)嚴實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一股濃郁的、甜膩到發(fā)齁的香水味先涌了進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粉白色蕾絲蓬蓬裙的身影,
像一只驕傲的花蝴蝶,翩然“飄”了進來。正是林薇薇。
她身后跟著一對衣著考究、臉上帶著點疲憊卻更多是無奈縱容的中年夫婦。
男人吃力地抱著一個巨大的、粉得晃眼的Hello Kitty毛絨玩偶,
幾乎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女人則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個印著奢侈品牌logo的精致化妝箱。
林薇薇徑直走到宿舍中間唯一那張看起來還算整潔的下鋪前——那張床,
我們?nèi)齻€的行李都默契地避開了,仿佛天然就該屬于她。她伸出涂著閃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指,
嫌棄地捻了捻鋪好的床單一角。“哎呀!媽媽!這床單太硬了!
我不是說了要帶家里那套真絲的嗎?這種粗布會刮傷我嬌嫩的皮膚的!”她的聲音又尖又亮,
帶著不容置疑的嬌蠻,刺得人耳膜生疼。她跺了跺腳上那雙鑲著水鉆的小皮鞋,
“還有這地板,臟死了!怎么踩啊?爸爸!快!把我那雙限量版的小羊皮拖鞋拿出來!
就放在我那個LV的箱子里!”林母立刻放下化妝箱,手忙腳亂地去翻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嘴里還不住地安撫:“好好好,薇薇乖,媽媽這就給你找,別急啊。
”林父則費力地把那個巨大的玩偶塞到靠墻的位置,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了汗珠,
對著林薇薇賠著笑:“薇薇啊,你看這玩偶放這兒行不行?擋著你了沒?
”林薇薇看都沒看她父親一眼,挑剔的目光掃過我們?nèi)齻€呆坐在床鋪上的人,眉頭高高挑起,
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她的目光尤其在我臉上停頓了一下,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嘖。
”她發(fā)出一個極其清晰的、表示嫌棄和輕蔑的音節(jié),如同驅(qū)趕蒼蠅般揮了揮手,
“爸媽你們快點!弄完了趕緊走!這破地方空氣差死了!還有這些人…”她拖長了尾音,
眼神掃過我們,像是在評估幾件廉價的地攤貨,“看著就晦氣!本宮今天心情都被影響了!
”她的聲音,她的神態(tài),
她那種視他人如無物、仿佛全世界都該圍著她轉(zhuǎn)的理所當(dāng)然…像是一把冰冷的鑰匙,
瞬間打開了我們記憶深處那扇被烈焰焚燒過的門。就是她!
那個在暴雨中反鎖宿舍、點燃火焰、笑著賜我們“全尸”的魔鬼!恐懼的余燼還未散去,
但另一種更冰冷、更堅硬的東西,如同淬火的鋼鐵,在我們?nèi)说男牡咨钐幯杆倌Y(jié)成型。
那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帶著血腥味的決心。
蘇曉的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不再是火場里的絕望無助,
而是像淬了毒的冰錐,死死釘在林薇薇那張寫滿愚蠢傲慢的臉上。她放在腿上的手,
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握緊而捏得發(fā)白。劉悅臉上的最后一絲迷茫也消失殆盡。她微微瞇起眼,
嘴角甚至向上扯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沒有絲毫笑意,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審視。
她的目光,像手術(shù)刀一樣,冷靜地劃過林薇薇的父母,那對還在為女兒鞍前馬后的“忠仆”,
最后落回林薇薇本人身上,帶著一種看跳梁小丑般的、深沉的厭惡。我深吸一口氣。
劣質(zhì)塑料和灰塵的味道涌入鼻腔,卻奇異地讓我混亂的心跳一點點平復(fù)下來。
皮膚上殘留的幻痛似乎也減弱了。我看著林薇薇頤指氣使的背影,
看著她父母那卑微討好的姿態(tài),
看著這間嶄新卻又無比熟悉的、即將成為我們重生戰(zhàn)場起點的小小宿舍。
一種奇異的平靜感籠罩下來,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我們沒有說話。
沒有任何眼神交流。但就在林薇薇不耐煩地再次催促她母親“快點”的那一刻,我和蘇曉,
幾乎是同時,緩緩地、無聲地從自己的床鋪上站了起來。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同步感,
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劉悅也動了。她沒有起身,只是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前傾,
手肘隨意地撐在膝蓋上,目光卻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牢牢釘在林薇薇身上。
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宿舍里,
林薇薇尖銳的抱怨和她父母唯唯諾諾的應(yīng)和聲還在繼續(xù),像一出荒誕的獨角戲。我們?nèi)齻€,
如同三個沉默的幽靈,悄然無聲地立在這出戲的邊緣,
冷冷地注視著舞臺中央那個尚不自知的小丑。林薇薇終于找到了她那雙小羊皮拖鞋,
嫌棄地踢掉腳上的皮鞋,換上。她滿意地原地踩了踩,然后才像施舍般,
終于正眼看向我們這邊。她的目光掃過站著的我和蘇曉,又瞥了一眼坐姿沉靜的劉悅,
眉頭再次擰起,帶著一種被打擾了興致的煩躁和不屑:“看什么看?一群土包子!
沒見過世面啊?”她揚起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告訴你們,以后這宿舍,本宮說了算!
懂不懂規(guī)矩?”規(guī)矩?我感覺到蘇曉在我旁邊,極其輕微地吸了一口氣。
而劉悅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指尖無聲地蜷縮了一下。
林薇薇還在喋喋不休地宣告她的“主權(quán)”,她父母在一旁尷尬又無奈地陪著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