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阿勒泰位于新疆的最北端,距離俄國邊境近在咫尺。這里不僅有茂盛的草原,
還有肥沃的耕地,當地的百姓本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但由于地理上的原因,
自來匪患不斷。尤其是最近幾年,俄國爆發內戰,最終蘇維埃政權確立。
被打敗的白軍(又稱白俄)無處安身,其中就有一部分越過中俄邊境化身搶匪,
搞得當地百姓民不聊生。時值我國內政局混亂,政府也無暇顧及。正因如此,許多熱血男兒,
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自發武裝起來,勤練武功,奮勇殺敵,
上演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悲壯故事。正文:一,惡魔的眼睛我向來不認為人之初是性本善的。
每個人生來就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只是占比不同。善占比多的就是善人,
惡占比多的就是惡人。所以說,人的本性自來就有善惡之分,各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言。
也許環境會使人暫時迷失方向,但絕不會使人喪失掉本性。在大是大非的選擇面前,
起決定性作用的永遠是人的本性。所以說,不要開罪于環境,環境不是你淪陷的理由,
只會是你墮落的借口,因為你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只有性本善的人才有拯救的價值,
對于那些十惡不赦的人,我們只能超度他們去另外的世界。對惡人的仁慈,
就是對善良人們的殘忍。這幫魔鬼總是選擇在傍晚干害人的勾當,借著血色的余暉,
他們揮舞著戰刀和長槍,呼哨著由天際的草原席卷而來。所過之處,
帳篷還是村房都被付之一炬,牛羊被洗劫一空。婦女和孩子的哭喊聲,伴隨著地獄的笑聲,
仿佛這里不再是人間。反抗是有的,但在這些曾經的職業軍人面前,力量是那么的渺小。
許多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周遭是無邊的哀嚎……“你們這些魔鬼……你們就不怕遭到報應嗎?”一個老阿媽泣不成聲,
手指著惡魔。聽到這話,魔頭一躍從馬上跳了下來,用槍指著老阿媽的頭,眼睛噴著怒火。
“報應?”“報應?”“你們這些中國人也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真的有報應,
我們這些為國殺敵的人為什么會有國不能投,有家不能回?你告訴我,報應在哪?神又在哪?
”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眼睛幾乎要瞪裂了。他一把揪起老阿媽蒼白的頭發,
另一只手按下了手槍的擊錘,“我現在數到三,看看到底會不會有神來救你?”“一!
”“二!”“三!”隨著一聲槍響,老阿媽倒在了她死去的兒子身旁。這魔頭竟仰天狂笑!
……二,重回阿勒泰兩年了,終于又回到我久違的家鄉。阿勒泰是我們新疆最美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我在這里長大的緣故吧?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令我魂牽夢繞。
一九二二年的草原還像兩年前的春天一樣繁盛,無邊無際,到處是生機。這里不僅草兒茂盛,
我敢說,你一定沒見過這么多的花,這么美的花!它不僅會迷了你的眼睛,
也一定會沁了你的心扉,那可不是一般的芳香。你會陶醉在這五顏六色的夢境中,
這由不得你!聽我的,你張開雙臂,聆聽著鳥語,聆聽著遠處羊群咩咩的聲音,
聆聽著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就說,這是不是天堂?我的家就在河的那一邊,馬場邊的就是。
許多老鄉的家也都在那里,包括頭人哈丹老爹的家。那是一個整潔的村落,它依山傍水,
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有幾分熱鬧的氣息,尤其是在節日的時候。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
叫“彩虹村”,因為這里的雨后總會有彩虹。再那邊是山,不算太高,但也巍巍之恰到好處。
山大部分都被森林覆蓋著,我們小時候都愛到山上玩。山里有野蘋果、野葡萄、紅樹莓,
還有淘小兒們最愛的鳥窩。我記得,山頂的那棵老槐樹上有個喜鵲窩,不知道它還在不在?
對了!忘了告訴你,這里的河里是有魚的,很多魚!這里的草原也并非一馬平川,
而是錯落有致,此起彼伏。就像微風下的海浪,溫文爾雅卻又不失大氣磅礴!
草原、河流、俊山,還有村落的裊裊炊煙……這一切相互輝映,相得益彰,
簡直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尤其在雨后,山頂云霧繚繞,大地碧草如茵,再加上天邊的彩虹,
我想,仙境也不過如此吧?當然,這里也有沙漠,新疆怎么可能沒有沙漠?
但那是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暫且不要管它。如果你沒有見過沙漠,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那也是別樣的風景。這是一片維民的天地,我是吃著維民的奶長大的,但我并不是維民,
我是漢人。在這個烽煙四起的年代,成為孤兒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慶幸自己能遇到這么好的阿爸阿媽,她們的視如己出,非語言所能形容,我又何必多說呢?
不知不覺,距離家越來越近了。咦!阿媽就在門外,看得出,她已經張望了許久。
她開始望到我了,急切地張開了雙臂,我的腳已經迫不及待了……擁抱吧!縱使有千言萬語,
此刻卻只想擁抱!擦干彼此的眼淚,阿媽拉著我的手,還像拉著兒時的我。“依日木,
孩子回來了,小馬駒回來了!”(介紹一下:我叫廖名駒,先父留下的名字。
)“駿馬跑得再遠,還是要回家的嗎!”屋里傳來阿爸爽朗的笑聲。又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好!好!回來好!”“阿爸阿媽身體都還好吧?”我放下了行囊,把帽子掛到墻上。
“放心吧,我的孩子!我們硬朗得很嘞!”阿媽忙著幫我脫掉了外衣,
遞過來條毛巾讓我擦擦汗。“你阿媽跑得比‘大黃’還快嘞!我都追不上她,趕羊都靠她!
”“這老頭子又拿我說笑,別以為孩子回來了我就不打你!”全家人笑做了一團。“站直了,
我的孩子!”阿爸上下打量著我,一副欣賞的目光,“看呢,
我們的小馬駒已經徹底長成大種馬了!”“這老頭子怕是高興的瘋了?”又是一陣歡笑。
說著,阿媽端著一大碗熱騰騰的羊奶,用嘴吹了一會兒,遞到我手上,“喝吧!
你一定是累了,我的孩子!”我真的是又渴又乏,接過來便大口地喝著。
阿媽輕輕地撫了撫我的背,“慢點兒!”味道太美了,久違的媽媽的味道。
“你三叔的身體還好吧?他在上海的生意怎么樣?”阿爸嗍了一口煙袋,問道。
“三叔身體還好,生意越做越大了!”“嗯!”阿爸遲疑了一下,“我看還是大草原好!
”我明白了阿爸的意思,“這次回來,我哪都不去了,就陪在阿爸阿媽身邊!
”老兩口沒說話,但看得出來,這個回答他們是滿意的。“可不要嫌我白吃白喝呦?
”聽了這話,阿爸用煙袋嘴指著我的腦門道: “你想得美,臭小子,大把的活等著你干嘞!
”一家子笑得前仰后合。是啊!哪好也沒有家里好呀!
還有什么能比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更美好的呢?幸福,多少人舍近求遠。其實,
它就在距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漫長的路途煎熬,今晚終于能睡個踏實的好覺。三,知己重逢第二天,我起的很早。
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我的老朋友,一個維族姑娘,她叫阿依努爾。她與我年齡相仿,
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個子高高,五官輪廓分明,眉清目秀,典型的維族美女樣貌。
但如果你認為她跟其它姑娘一樣弱不禁風,你就錯了!她比男人更豪氣,她是巾幗英雄,
他被稱作草原第一快槍手,牧民們送她綽號——雌鷹!我從未把她當成女人,她是我的兄弟,
我們是知己。她一定知道我回來了,她一定在老地方等著我。果真,還沒走到林邊,
遠遠地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頭戴一頂寬沿高頂氈帽,壓著利落的短發,身穿白色襯衣,
外套棕色羊皮毛邊坎肩,下身馬褲,腳踏馬靴,迎著朝陽,立于馬場圍欄邊。呵!
好一個英姿颯爽,威風干練的“小伙子”!“老友歸來,怎么能沒有酒?”說著,
一瓶烈酒丟了過來。接到手,什么都沒說,一仰頭就是半瓶。“痛快!” 又丟了回去。
一仰頭,也是半瓶。酒遇知己才夠味,這一口我們都等了太久。“我想看看,
你手上的活計是不是生疏了?”雌鷹的嘴角一絲挑釁。“我也是!”踮起一個石塊,我應道。
幾乎同時,酒瓶和石塊飛到了半空,隨著幾乎同時的兩聲槍響,都化作了齏粉。
兩只槍滴溜一轉,順地插入腰間,又一個幾乎同時。而這,不過是零點三秒的時間。“好!
不愧是草原第一快槍手!”“不愧是阿勒泰金槍手!”“哈!哈!哈!”二人開懷大笑。
笑罷,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飚了一下力氣。雌鷹重新打量了我一番,
用力拍了拍我肩頭,“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帥氣!”滿眼都是老友重逢的喜悅。
“跟快槍手比,還是差那么一點點!”我故意打趣道。“哈!哈!哈!”這就是兄弟,
即使分隔再久,心中依舊親密無間。兄弟不在于酒,而在于心。“你有什么打算?
”她點了一根煙。“跟你一樣!”我知道她也是剛回來,也是為了馬匪的事。她笑了,
抽了一口,遞給我。“這兩年草原不太平,總有馬匪來打劫,我們應該有個打算才行。
”“這些馬匪是俄羅斯過來的,很厲害!”“嗯!”她點了一下頭。我又抽了一口,
遞還給她,“我們剛回來,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吧!”我拍了拍她肩膀,
各自牽著馬邊走邊聊。“聽說你去了廣州,快跟我講講!”我問道。“別提了,
現在南方也不太平,我本來想參軍的,可是他們不許女人上戰場,真他媽的!
”“那你可以當后勤兵呀?”我笑道。“我只對開槍感興趣!”說著,縱身上馬,
“還能追上我嗎?”“那就試試看!”“駕!駕!”兩匹從未服輸的馬,兩個向來倔強的人。
你追我趕,風馳電掣于草原之上。不知道藍天的盡頭,只曉得大地在腳下。何時何地?
管它呢!馬累了為止。終于,黃昏后,草地上,兩個人仰面朝天。一陣微風拂過,
好一股暢快的清涼。“那是誰,唱歌的那個?”小河邊,七八個姑娘圍坐一圈,
中間一個穿紫衫的姑娘邊跳邊唱,那歌聲真美!“噢!她叫艾拉,老爹的侄女!”雌鷹答道。
“怎么,她長這么大了?真不敢相信!”換作誰能不詫異?曾經那個平平無奇的女孩,
如今竟出落得如此大方。我幾乎呆住了,她真像綠叢中的薩日朗,
她的美足以映襯余暉的草原。“怎么,被她迷住了?”“沒有!”我違心地答道。
“男人一旦兒女情長,就會英雄氣短!”雌鷹吐了一個煙圈笑道。“我才不會呢!
”不知道是我的黑色皮夾克太醒目了,還是我的寬沿帽引起了她的注意?
還是……還是我的英俊讓她動了心?她居然也看向了我。那目光,
溫柔得簡直能將天山的冰雪融化,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的微笑。我真想走過去。“艾拉!
”忽然,遠處的一聲“悶雷”改變了我們的視線。只見一威武的漢子興沖沖疾馳而來,
手中好多花,翻身下馬。“喜歡嗎?”艾拉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男的是隔壁村的,
槍法了得!”雌鷹說。“他叫什么名字?”“西日阿洪,因為他善于快馬長槍,
加之其嗓音如雷,大家都叫他——長槍手阿雷。”“像個男子漢!”我的話有點心不在焉,
但賞識是真的。姑娘們都跑掉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背對著我們,慢慢走開。
他不停地對她講著什么,眼神中充滿關心和喜愛。看得出來,他很愛她。
艾拉似乎并沒有聽他在講些什么,只是低著頭聞著手中的花,她走的很慢,仿佛若有所思。
她緩緩回了一下頭,又緩緩轉了回去,仿佛若有所失。就這樣,眼看著他們走遠,
眼看著夕陽西下。四,老槍 大計初成哈丹老爹在我們這個村可謂德高望重。
不是因為他是頭人才德高望重,而是因為他德高望重才成為我們的當家人。
牧民們有什么為難著窄或者大事小情,都會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見,他也愿意為大伙排憂解難。
現如今,他已年過六旬。別看這么大歲數了,依然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即便是他現在的體魄,也不是一般的小伙子能匹敵的。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就打過“老毛子”,
現在身上還有槍傷。他性格開朗,很是健談。閑來無事,
我們這些小搗蛋最愛聽他講他的英雄過往,他也愿意講給我們聽。打小他就喜歡我們,
我們的槍法都是跟他學的。可以說,他就是我們的師傅。他最喜歡我和雌鷹,
說我倆有他年輕時的靈氣和沖勁,只可惜雌鷹是個姑娘家。他的槍法我們都見識過,
說他能百步穿楊,一點兒都不為過。提起“老槍哈丹”,草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難得的是,他不僅槍法了得,而且在拳腳方面也非常在行。他說,其實這都是環境逼的。
是啊!這里離邊境太近了,外族又多,強盜又多,沒本領行嗎?
為什么這里的很多鄉親家都有槍?沒有不行啊!他常對我們說:“年輕人就得能吃苦耐勞,
多學本領,要‘上山能打猛虎,入海可擒蛟龍!’”。他喜歡喝酒,酒量還大。酒性上來,
滔滔不絕。我和雌鷹每次來看他,他都高興的不得了。好酒好肉,自是不在話下。
都回來幾天了,照理說早該見見他老人家。剛到他的門外,雌鷹悄悄攔住我,
跟我擠了下眼睛,“你等著,我先進去!”笑得有點兒詭秘。“老爹!你猜,我把誰帶來了?
”“小搗蛋,又跟我裝神弄鬼!”還是那個洪亮的嗓子。老爺子遲疑了少許,
“莫非是名駒回來了?”聽到這話,不能再躲了,我趕忙跳了出來,“老爹!還好嗎?
”我張開了雙臂。“哎呀!這還了得,這還了得!”老爹一步搶過來使勁抱住我,
那力氣真大。“好孩子,還記得老爹,好孩子!”老爹待我們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兩年沒見了,能不親嗎?好一陣寒暄。說啊!笑啊!完全沒有年齡的芥蒂,
完全沒有因為時間而生疏。“女兒!快給兩位哥哥倒杯茶!”老爹的話讓我有點意外了,
意外的不是雌鷹被當成“哥哥”,而是他哪來的女兒?少時,簾子開了,
一位紫衫姑娘走了出來。“是她?”“名駒哥,喝茶!”艾拉竟然認得我?當然,
這并不奇怪。放下奶茶,艾拉低著頭,羞答答地站在那里。看得出來,她有點緊張。其實,
我也是一樣。“艾拉是個苦命的孩子,阿爸阿媽都不在了。沒辦法,
姐弟倆只好到我這里來了,也方便有個照應。”噢!原來是這樣,一絲憐惜涌上心頭。
“對了,艾拉!去把帕沙喊回來!”老爹吩咐道。“欸!”艾拉應了一聲,出去了。
不一會兒,只見一黑不溜秋的小伙子闖了進來。再看這少年,個子不高,敦敦實實的,
圓頭圓腦,一雙眼睛锃明瓦亮。長得倒是不難看,就是忒黑了點兒!一直笑著臉兒,
兩個酒窩,倒是憨態可掬。老爹一見到他就喜不自禁,看得出有多喜歡他?“帕沙,
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個是名駒哥哥,這個是阿依努爾姐姐……”剛說到這,
就被雌鷹打斷了,“什么阿依努爾,叫雌鷹姐!”老爹笑了,“一個姑娘家,
叫什么‘鷹’的?”雌鷹有點兒急了,“我就是不喜歡那個軟耷耷的叫法!再說了,
‘雌鷹’是鄉親們對我的夸獎,是個光榮的稱號!”說著,臉上洋溢著自得。
引得滿屋笑作一團。“雌鷹姐好!名駒哥好!”這孩子嘴倒挺甜。“帕沙今年十六了,
是艾拉的弟弟。別看他還小,可有把子力氣!能干活,還聽話,我讓他干啥他干啥!
現在跟我學打槍呢,聰明,上手快,如今也能有我七八分的火候了。等哪天的,
讓他給你們露兩手!”老爹一副得意的表情。誰知道,這帕沙竟是個急性子,
連忙說道:“還等哪天干什么?我看,今天就挺好!”“呀呵!——也好!
可別給老爹丟臉呦?”說笑著,老爹一招手叫大伙都到院外來。老爹親自給裝上子彈,
把槍丟給帕沙,“看著沒?就打河邊的那棵枯樹樁!”那樹樁大約有四十步遠,
有碗口那么粗。只見帕沙舉起長槍,只是稍作瞄準,“啪!啪!啪!……”連發五槍,
槍槍命中,樹樁被打得木屑橫飛。“好!”大伙一陣鼓掌。我和雌鷹都驚呆了,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槍法竟如此了得,怎不叫人吃驚?“老爹,我是不是又進步了?
”只是說話還像個孩子。“嗯!是進步了,但可不許泄氣呦!跟你名駒哥和雌鷹姐比,
還差的遠嘞!”老爹寵愛地拍了拍孩子。喜愛之余,老爹還是不忘指點幾句:“你要記住,
我們的對手是活蹦亂跳的人,可不是這樹樁,他們可不會站在那兒等著讓你打!
戰場形勢變幻莫測,必須要能夠抓住瞬間的機會,一槍制敵!”說著,老爹接過槍,
只見他猛地一躍而起,凌空來了個鷂子翻身,回手就是一槍,“啪!” 正中目標,
那動作輕盈如燕!雙腳剛一著地,順勢又來了個豹子打滾,人到槍到,“啪!” 梅開二度!
緊接著槍交左手,一個漂亮的神龍擺尾,“啪!”這一槍氣勢如虹,好個連中三元!“好!
”我與雌鷹禁不住地喝彩,不成想,老爹這把年紀依然身手如此了得。
“老爹真是雄風不減當年呀!”“不行了,老了!”老爹擺擺手,哈哈一笑,
將槍丟還給帕沙。大伙稱贊著,說笑著,隨老爹都回屋去了。“老爹,看!
我們給你帶來了什么?
”雌鷹突然從門后把我們打南方帶回來的一大塊臘肉、一大桶純高粱酒舉在手里,
“沒吃過吧?”老爹這下可高興壞了,“你們就慣著我吧?”“快給我切一塊,我要嘗嘗!
快把酒給我滿上!”老爺子來勁兒了,把外套脫了摔在一邊。“哈哈!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這場面,頗具二龍山聚義廳的架勢。艾拉也跟著忙活了起來。不一會兒,臘肉切好了,
現成的一大盆羊肉,又添了幾個下酒小菜。爺幾個也不謙讓,推杯換盞,不亦樂乎。正所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經事也該掏出來了。給老爹滿上一杯酒,我們言歸正傳。“老爹,
我們這次來,一來是為了看望您,二來也是有大事要跟您商量!”老爹遲疑了一下,看看我,
又看看雌鷹,會心一笑道:“對付馬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哈哈!什么事都瞞不住您!
”大家相視而笑。是啊!這兩年,鄉親們真是吃盡了馬匪的苦頭。但凡有點兒血性的男兒,
哪個不是痛心疾首,殫精竭慮?阿勒泰這個地方太偏僻了,政府有些鞭長莫及。軍隊來了,
這幫馬匪就都跑到境外去了。等軍隊撤走了,他們又折了回來,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再加上現在國家混亂,腐敗,也沒有心思來管這些,百姓真是苦不堪言。“老爹,
我們就是要聽聽您的主意!”雌鷹接過我手中的煙,抽了一口,認真地問道。聽到這里,
老爹把酒杯放了放,語重心長地說了句:“我就等你們這句話呢!”“實不相瞞,
我早就開始謀劃這件事了,只是我孤木難支呀!現在你們回來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目光中透著久已的期盼與執念。“情況我已經摸清楚了,這幫馬匪的老巢在庫爾提山上,
距這兒西北方向大約四百來里地。為首的叫瓦西里,自稱“將軍”。他手下大概兩百來人,
一大半是老毛子,其余的都是在當地糾集的地痞。因為這些老毛子是白俄殘余,
都是正規軍出身,所以戰斗力很強,很難對付。”“我們應該采取什么對策?”我問道。
“對待這些馬匪,硬打是不行的。我統計了一下,我們村一共有五十多條槍,
加上隔壁村的二十多條,也不過七八十條。靠這點兒力量去打馬匪老巢,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何況,隔壁村的頭人闊孜巴依膽小懦弱,也未必會加入到我們。”“闊孜巴依!
是不是阿雷的阿爸?”雌鷹問道。“對!就是他。”“那,依您之見?”我又問道。
老爹不慌不忙:“必須引君入甕!”我有些不明白了。老爹站起身來,
從墻上的兜子里拿出了一張四方的羊皮,鋪在桌子上。哇!原來是老爹自己繪的地圖。
“你們看,這是馬匪老巢,這是我們村,這是河,這是森林,
這是山……我們村被山和河半包圍著,成口袋狀。如果我們能把馬匪引到這里來,
再派人埋伏在森林和山側。見馬匪進入‘口袋’,派一隊人馬從山后突然殺出,
把‘袋口’牢牢扎死,然后我們從四下里開火。到那時,他們首尾不能呼應,
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逃脫一個!”“好!”我和雌鷹同時拍案叫絕。這一番話,
讓我們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到這,老爹略微舒緩了一下語氣,道:“當然,
這也只是個大概計劃,至于一些其他細節,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但我相信,
只要你我同心,憑著我們這一身本事,何愁大計不成?”說著,緊緊握住我們的手,
有些顫抖,我知道那是對知己的信任與重托!透過那雙凝視著我們的眼睛,
我看到一團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同時也讓我們的靈魂變得炙熱!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
能有這樣雄心與魄力,怎不叫人肅然起敬?我們這些做晚生的,又何須多言?至此,
各舉杯中酒,一飲而盡。痛快!有詩為證:此時無聲勝有聲,自有肝膽了于胸。
他朝碾碎窮寇日,你繪滄海我畫龍。五,奇妙的感覺離開老爹家,各自散去。還沒走幾步遠,
聽到身后有人喊到:“名駒哥!”聽得出是艾拉的聲音,我回過頭來。艾拉跑到我近前,
有些忸怩,她低著頭小聲問道:“你還會來嗎?”看得出,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會的!
”她開心地點了下頭,思量少許,然后試探式地問道:“聽老爹說,你是讀書人,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識字?”話說得很慢,好像生怕我拒絕似的。我怎么可能拒絕呢?
她那為難的樣子,真是又可愛又可笑,于是我故意打趣道:“教你識字嘛,不是不可以,
但你要怎么答謝我呢?”說完,我盯盯地看著她。這下可難住她了,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只是在那兒抿著嘴笑。“那……我繡朵花你,可以嗎?”終于,單純的腦袋還是想出了辦法。
我差點笑出了聲,繼續難為她道:“我不喜歡花,繡鳥可以嗎?”“那也可以,不過,
繡鳥會很費時間,你可能要等很久!”她很認真地說。“哦,那沒關系,我可以等!
”我不以為然地笑道。“好吧!等我繡好了,我會送到你手上!”她說話慢條斯理,
聲音是那樣溫柔,不用唱歌也很令人陶醉。“好的!”我靜靜地看著她,就像欣賞一朵花。
“你這算是答應我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回過神來,
“嗯……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好吧!從明天開始,我正式收你為徒,教你讀書寫字!
”說著,我故意把胸脯挺得高高,擺出了一副老師的架勢。“真的?”聽到我這樣說,
她高興得不知所措,只是抓著我的衣襟在那蹦蹦跳跳,像只小鳥一樣。突然,
她似乎察覺這樣有點欠妥,趕忙松開手,扭頭跑掉了。到了門口,
還不忘回過頭來向我輕輕揮了揮小手,一臉不舍的樣子。我笑著點了下頭。她真的太可愛了!
這么可愛的姑娘,哪個男人會不動心?請原諒我的情不自禁!看著天邊雨后的彩虹,
心中蕩漾著從未有過的幸福,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然而,
這一切都被遠處的一個身影看在了眼里。他有些沮喪地垂下了手中的花。從那以后,
每當閑暇時光,艾拉都會帶著弟弟到我家里來。我教她們讀書寫字,
學累了就在一起說笑玩耍。有的時候還會到外面采花,放風箏,
到河里捉魚……每一天都是歡聲笑語。最開心的要數帕沙,這小子一玩起來什么都忘了,
總是特別興奮,可真是個單純的孩子。他似乎對學習不是很感興趣,但要是說起刀槍,
他立馬就會兩眼放光。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他的聰明與學習無關。
阿爸阿媽也都非常喜歡這姐弟倆,尤其對姐姐關愛有加,總是問這問那,
我知道這老兩口的“壞心思”!艾拉的鳥繡好了,是一對喜鵲。繡的非常漂亮,手工精巧,
活靈活現的。看得出,她下了很大的功夫。這讓我有些感到意外,當初我只是隨口說說,
沒成想這傻丫頭竟然真的當了真。她親自把帕子送到我手里,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愛惜。
我明白她的心思,雖沒多說些什么,那看著我的眼神,又豈能辜負?從此,
它一直在我的懷里。六,英雄齊聚又有一個村子被馬匪洗劫了,這怎不讓人著急?
我們商量了一下,要加快準備才行。于是,老爹吩咐我和帕沙到青河走一趟,
去請他的蒙古族朋友巴特爾兄弟前來相助。早就聽說過巴特爾兄弟,
他們在青河一帶享有威名。二人使得一手好刀,而且騎射超群,人送綽號——青河雙箭。
這一路上,有帕沙這個活寶,倒也不寂寞。“名駒哥,你說那些老毛子為什么這么壞呢?
”“老毛子也不都是壞人,哪的人都是有好有壞,只是跑到我們中國來的這些比較壞。
”“他們太壞了,我將來一定要把這些強盜都斬盡殺絕!”“所以,你一定要把槍法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