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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八百塊買斷親 海市升明月 6197 字 2025-06-01 19: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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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超市挑著給母親手術后補身體的營養品時,法院傳票送到了家。

電話里弟弟吼著:“大姐,媽養你這么大,出錢天經地義!”母親手術費要兩萬,我出五千,

弟弟卻把母親存折里剩下的錢全拿走了。臘月的風,刮得人臉生疼。我剛從鎮上超市出來,

手里拎著個塑料袋,里頭是給剛做完手術的老媽買的:一罐蛋白粉(導購說術后吃這個好),

兩盒補血口服液,還有一袋軟和的蛋糕。手機在羽絨服口袋里震個不停,掏出來一看,

屏幕有點碎,是隔壁王嬸打來的。“喂?王嬸?”我縮著脖子,對著電話喊,

風直往領口里灌。“哎喲!你可接電話了!”王嬸的大嗓門炸耳朵,

背景里還有她家狗在叫喚,“快回來!出事了!法院來人了!開個小面包車,下來倆人,

穿得挺板正,看著可嚴肅了!給你送了個啥‘傳票’!非要你本人簽收!我說你去超市了,

人家臉一拉,直接塞你家大門縫里了!黃皮信封!你快回來看看!”“傳票?

”我腦子“嗡”一下,像被啥東西砸懵了。手里拎的東西瞬間重得提不動。

超市門口大喇叭放的喜慶音樂也聽不清了。“就是那東西!趕緊的!”王嬸還在催。

我掛了電話,塑料袋往超市門口的臺階上一放,扭頭就往家跑。冷風嗆得我直咳嗽。

給老媽買東西那點心思,被“傳票”倆字澆得透心涼。還能是誰?張大強!我那“好弟弟”!

家門口,一個黃色的牛皮紙信封,硬生生卡在鐵門的縫隙里。我用力拽出來,手指有點涼,

撕開封口。里面一張紙,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贍養費糾紛”,原告:我媽的名字。

被告:我的名字。下個月開庭。血“噌”地涌上頭頂。我掏出手機,手指有點抖,

找到張大強的號碼就撥了過去。電話一通,我嗓子都劈了:“張大強!你干的這叫人事嗎?!

法院傳票?!告我不養媽?!你臉皮是城墻做的?!”電話那頭是我弟張大強,

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混不吝:“喲,姐,收到了?挺快嘛。”他哼笑一聲,“我干啥了?

媽養你這么大,你出錢養老不是天經地義?法律都這么寫的!”“天經地義?!

”我氣得渾身哆嗦,“媽動手術要兩萬!我二話沒說湊了五千送過去!你呢?!

你把媽存折里剩下那一萬五全拿走了!現在倒好,媽后續吃藥的錢,你一分不出,

還攛掇媽告我?!張大強!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少扯那些沒用的!”張大強聲音也高了,

帶著他一貫的蠻橫,“媽的錢,媽樂意給我!那是媽心疼兒子!你一個嫁出去的閨女,

讓你出點錢怎么了?媽現在跟我住,哪樣不要錢?你當姐的不該分擔點?

法院判多少你就老實給多少!少一分你試試!”“分擔?!”我眼前發黑,“這些年,

哪個月我沒給媽錢?哪次農忙不是我跟你姐夫累死累活去給媽地里干活?爸走的時候,

喪葬費哪樣不是我咬牙出的?!你張大強除了打牌喝酒,給家里出過一分力嗎?!

現在啃媽啃不夠,還要啃我?!法院?行!咱就法院見!看看到底誰虧心!

”我“啪”地摁斷電話,胸口堵得慌,像壓了塊大石頭。手里的傳票被我攥得皺巴巴。

二十年!二十年像頭老黃牛一樣,圖啥?不就圖爹媽一句“老大不容易”,

圖那點可憐的熱乎氣嗎?結果呢?熱乎氣沒等來,等來了親媽告我!親兄弟背后捅刀子!

手機又響了,是個陌生號碼,顯示是南方某地。我喘著粗氣接起來:“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沙啞的、有點飄的女聲:“……姐?”我整個人僵住了。

“……小芬?”聲音有點抖。“嗯,是我。”那頭聲音很低,帶著濃重的疲憊,

“姐……我聽老家那邊人說了點……媽和哥……告你了?”“你咋知道的?”我脫口問,

又覺得多余。老家那點事,傳得比風快。“姐……”張小芬的聲音輕得像嘆氣,

“別犯傻了……真別傻了。他們……填不滿的。你給再多,

也堵不上那個無底洞……也暖不了那顆心。”她聲音里透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涼,

“我早看明白了……才跑得遠遠的。姐,你也……算了吧。法院判多少,就給多少,

一分也別多給。給了,就兩清了。心硬點,為自己活幾天吧……我……回不去了,

也不想回了。你……好好的。”電話斷了,只剩下忙音。我捏著手機,站在寒風里,

像根木樁。小芬的話像冰水,澆在我滾燙的怒火上。填不滿的……是啊,我早該懂。

可我總想著,我是老大,多干點多付出點,爹媽總能看見,總能……有點心疼吧。結果呢?

心疼到把我告上法庭!丈夫建軍不知道啥時候蹲在了屋門口的水泥臺階上,低著頭,

手里捏著根煙。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臉。他悶悶地吸了一口,煙灰掉在地上。

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傳票,聲音啞啞的:“……回來了?”他又狠狠吸了一口,

“……就當遇上討債鬼了。認了吧……還能咋整?跟法院,跟媽,

跟張大強那混球……咱斗不過。認了,花錢……買個清靜。”他咧了咧嘴,笑得比哭難看,

“咱這命,生來就是被啃的骨頭。”“認?”我看著他那佝僂著的背,看著地上那點煙灰,

再看看手里這張冰冷的紙。一股勁兒,混雜著心碎和狠勁,猛地從心底沖上來!

二十年的委屈、忍耐、付出,在這一刻全化成了灰燼。去他的孝順!去他的情分!

去他的老大活該!“認個啥!”我吼出聲,聲音尖得嚇了自己一跳。我猛地舉起那張傳票,

當著建軍的面,雙手用力一撕!“嗤啦——”一聲脆響。我咬著牙,一下,兩下,

三下……把它撕得粉碎!紙屑像雪片一樣飄落在地上。“認命?我認了二十年了!認來個啥?

!認來個親媽告我!”我眼睛通紅,盯著地上的碎紙,“花錢買清靜?行!這錢,我出!

但怎么出,出多少,法院說了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要清靜?行!從今往后,橋歸橋,

路歸路!法庭見就法庭見!我等它判!”半年后,鎮上的法庭,一股子消毒水味兒。

我坐在被告席上,背挺得筆直。原告席上,是我媽,旁邊是張大強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法官念著判決書,

聲音沒啥起伏:“……判決被告每月支付原告贍養費人民幣八百元整……”八百塊。

我聽著這個數,心里一片死寂的平靜。沒有憤怒,沒有難過,只有一種徹底放下的冰涼。

法官問我有沒有意見。我抬起頭,目光掃過我媽躲閃的眼睛,掃過張大強挑釁的眼神,

聲音很平:“沒意見。判多少,給多少。按月,準時打錢。”走出法院大門,

冬天的太陽白花花的,沒啥溫度。張大強湊過來想說話。我沒看他,

也沒看旁邊張了張嘴的老媽,徑直走向等在外面的建軍。從那天起,專門開的那張銀行卡,

每個月一號,手機銀行一點,八百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準時到賬。人,

再沒踏進那個所謂的娘家一步。轉眼到了大年初二。往年這天,我一大早就得大包小包,

頂著寒風回娘家。今年不用了。屋里空調開著,暖烘烘的。女兒帶著新女婿回來了,

正說笑著,女婿懂事地幫著建軍剝花生。茶幾上擺著瓜子糖果,東西不多,但屋里笑聲不斷。

王嬸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帶進一股冷氣:“哎喲大妹子!你媽!

你媽今兒在鎮上那個‘好運來’麻將館門口,站了整整一天!從天亮站到天擦黑!

凍得直跺腳,眼巴巴地瞅著路口!見人就問看沒看見你!哎呦,那樣子,看著怪……唉!

”她搓著手,話里有話。我正拿著個橘子要剝給眼巴巴等著的小外孫。聽了這話,

手上動作沒停。橘子皮在我手里利索地掰開,露出飽滿的果肉。麻將館?我早不去了,

沒啥閑錢玩那個。我掰下一瓣橘子,塞進小外孫張著的嘴里,語氣平平:“哦。

她不是有她那寶貝兒子陪著過年么。挺好。”女兒女婿對視一眼,沒說話,

把空調溫度又調高了一度。后來,村里人閑聊說起,我那弟弟張大強,喝酒打牌熬夜,

小中風了,在醫院輸了十幾天液,現在走路有點不利索。那天,

我正坐在陽臺的小板凳上曬太陽,慢悠悠地剝著橘子。陽光照在橘子上,金燦燦的。

我掰開一瓣,放進自己嘴里,酸甜的汁水溢開。聽著邊上人唏噓,我咽下橘子,

話說得就像聊別人家的事:“哦。命里帶的。該咋咋地唄。不然,

我當年咋就投生到那家了呢?”我抬眼看了看天,又掰開一瓣,“媽有她那好兒子,

夠夠的了。享她的福去吧。挺好。各過各的,都安生。”橘子瓣在嘴里化開,有點酸,

回味又有點甜。八百塊,買斷了二十年的枷鎖。這錢,花得值。妹妹的自白“碰!

”我把剛摸到的紅中甩出去,麻將館里烏煙瘴氣。兜里那破手機震得腿麻,掏出來一看,

老家那邊的號。心里咯噔一下,老家來電話,準沒好事。“喂?”我嗓子有點啞,熬夜熬的。

“小芬?是你不?”那邊是村東頭李寡婦,聲音壓著,帶著看熱鬧的勁兒。“嗯,李嬸,

有事?”我懶得繞彎子。“哎喲!可找著你了!你在外頭……還行吧?”她假惺惺地問。

“就那樣。到底啥事?”我催她。牌友催我出牌,我甩了張沒用的。“唉!造孽啊!

”李寡婦來勁兒了,“你媽!還有你哥張大強!把你姐小梅告啦!告到法院去啦!

”我捏牌的手指頭頓住了。告大姐?法院?我心里那點早就死透的東西,還是被捅了一下。

“告她啥?”我問,聲音沒變。“還能告啥!告她不養媽!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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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1 19:2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