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衍之的協議婚姻只剩最后七天。他白月光車禍失憶,他連夜把人接進我們的婚房。
“她需要靜養,你搬去客房。”我笑著撕掉續約協議:“不用麻煩,這別墅留給你們當病房。
”轉身拉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他忽然瘋了般砸碎天價古董花瓶:“你敢走試試!
”我當著他的面撥通安保電話:“有人損壞私人財產,估值八百萬。”——這場交易里,
我唯一學會的就是比他更不講情面。離婚協議是我最后的溫柔,真的。
要是按我此刻心里那點陰暗爬行的念頭,
我該把這份文件直接甩在顧衍之那張矜貴又欠揍的臉上,再附贈一句“拿好你的賣身契,
姑奶奶不伺候了”。但成年人的世界,體面是最后的遮羞布,
尤其是在我們這種全靠一紙合同維系的塑料夫妻關系里。
我把那份打印得清清楚楚、油墨味都還沒散盡的協議,
端端正正放在客廳那張能當鏡子照的意大利進口黑曜石茶幾正中央。
旁邊還貼心地配了一支萬寶龍的簽字筆——當然,是顧衍之的,我可舍不得用自己買的。
干完這事,我直起腰,環顧這間大得能聽見回音的客廳。奢華,冰冷,樣板間一樣一絲不茍,
完美符合顧衍之對外展示的“顧氏集團掌舵人”形象。唯獨不像個家。“嘖。”我撇撇嘴,
轉身就往樓上主臥走。時間就是金錢,老娘的時間更是鑲了鉆的。
離那份該死的婚姻協議到期只剩最后七天了,每一分每一秒都金貴,得用在刀刃上。比如,
打包我的行李。衣帽間大得像奢侈品專柜的倉庫。一邊,掛滿了當季新款,
全是顧衍之的助理按照季度送來的“顧太太標配”,標簽都沒拆,嶄新得能反光。另一邊,
是我自己那點可憐的家當,擠在角落,寒酸得像誤入皇宮的乞丐。我的目標明確,
直奔我的“丐幫”地盤。一個結實耐造的28寸行李箱被我哐當一聲拖出來,攤開在地毯上。
行動要快,姿態要帥。我擼起真絲睡衣的袖子——這玩意兒也是顧太太“標配”之一,
滑不溜手,干活真礙事——開始往里塞。幾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幾件舒服的純棉T恤,
穿了三年還舍不得丟的舊帆布鞋……這些才是我蘇晚意,不是什么顧太太。動作麻利,
效率極高,畢竟這三年的“顧太太”生涯,別的沒學會,
高效率地扮演一個花瓶和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主要是顧衍之的突發狀況),
那是刻進骨子里的本能。剛把最后一件常穿的羊絨開衫疊好壓進去,
樓下傳來一陣刺耳的汽車引擎咆哮,由遠及近,最后囂張地停在別墅門口,
熄火的聲音都帶著一股子不耐煩。顧衍之回來了。這動靜,比他平時晚了起碼兩小時。
而且這剎車聲……透著股罕見的急躁。稀奇。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鏈,留了個小口,拍拍手,
慢悠悠地踱到二樓的樓梯口,準備居高臨下欣賞一下顧大總裁今日份的“風采”。
玄關處傳來響動。門開了,
一股初秋夜晚的涼風裹挾著淡淡的、不屬于這里的香水味涌了進來。
不是顧衍之慣用的雪松冷調,是一種更甜膩、更柔媚的花香。我的心跳,詭異地漏了半拍。
顧衍之先出現在視野里。他身上的高定西裝外套不見了,只穿著皺巴巴的襯衫,
領帶扯得歪斜,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緊繃的鎖骨。
那張平時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茍、英俊得近乎冷漠的臉上,
此刻沾著幾點……像是泥水干涸后的污漬?額發凌亂地搭在眉骨上,
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焦灼,甚至……有點慌亂?他懷里抱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男士外套,看款式是顧衍之今天出門穿的那件。
長長的卷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脖子上,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像脆弱的蝶翼,
微微顫抖。整個人蜷縮在顧衍之懷里,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這張臉,
燒成灰我也認得——林薇柔。顧衍之心尖上那抹永恒的、皎潔的、無法取代的白月光。
我的腳像是瞬間被釘在了二樓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血液似乎凝固了一秒,隨即又在胸腔里瘋狂地沖撞起來。協議只剩七天!七天!
他就連這最后的體面都等不及了?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把他的白月光往“家”里帶?這算什么?
提前彩排?還是給我這個即將下崗的“顧太太”一點最后的顏色看看?
顧衍之根本沒抬頭看我。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懷里的人身上,小心翼翼地抱著林薇柔,
大步流星地穿過客廳,目標明確——主臥旁邊的客房。
“衍之……”林薇柔在他懷里發出一聲微弱的、帶著泣音的嚶嚀,手臂無力地環上他的脖子,
臉往他頸窩里蹭了蹭,像只尋求庇護的小貓。顧衍之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和……溫柔?我幾乎懷疑自己幻聽。“別怕,
薇柔,沒事了,我們到家了。”到家?哈!好一個“到家”!
眼看他就要抱著人踏上通往客房的樓梯,我深吸一口氣,
那口堵在嗓子眼的寒氣硬生生被我壓下去,化成了嘴角一絲極其刻薄又冰冷的弧度。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樓梯上,發出清脆又規律的“噠、噠”聲,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巨大空間里,
顯得格外刺耳。我一步一步往下走,姿態從容,甚至帶著點巡視領地的傲慢。
直到站在樓梯中段,正好擋在顧衍之向上的必經之路上。顧衍之終于被迫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頭,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猛地扎向我。那眼神里沒有絲毫愧疚,
只有被打擾的極度不悅和被冒犯的慍怒。“蘇晚意,讓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告,
像是怕驚擾了懷里的人。我雙手抱胸,倚在光滑的木質扶手上,
視線慢悠悠地掃過他懷里的林薇柔,再落回他緊繃的臉上。嘖,近距離看,
他下巴上似乎還有一道細小的劃痕,滲著點血絲。看來接他的白月光,場面還挺激烈?“喲,
”我拖長了調子,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帶著十二分的假笑,“顧總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深夜英雄救美,還把美人兒直接抱回……咱們家?” “咱們”兩個字,
被我咬得又重又譏諷。顧衍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眼神里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她出了車禍!現在需要靜養!” 他幾乎是咬著牙,
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蘇晚意,收起你那些無聊的念頭!立刻,搬去客房!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仿佛我還是那個三年前,
為了錢和一點可笑的、早已灰飛煙滅的期待,簽下那份屈辱協議的蘇晚意。仿佛這三年里,
我扮演的完美妻子,就活該在最后幾天,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騰地方,
像個垃圾一樣被掃進角落。搬去客房?給他和他的失憶白月光在主臥隔壁騰地方?做夢!
我臉上的假笑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平靜。三年了,我終于等到這一刻。
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混雜著對他這份理所當然的惡心。“車禍?失憶?
”我輕輕重復,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林薇柔緊閉的眼睛上,她的睫毛似乎又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顧衍之被我這種近乎漠然的態度激怒了,他抱著林薇柔的手臂肌肉賁張,似乎想直接撞開我。
我不退反進,往前踏了一小步,高跟鞋的細跟穩穩釘在地板上。我的視線越過他,
落在客廳中央那張黑曜石茶幾上,那份我精心擺放的離婚協議,在冷白的水晶吊燈下,
白得刺眼。“搬去客房?”我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尖銳,“不用麻煩了。
”顧衍之的動作頓住了,眼神里掠過一絲極快的不解。我抬手指了指他懷里的人,
又點了點他身后的主臥方向,動作流暢,
帶著一種奇異的、破罐子破摔的瀟灑:“顧總這么情深義重,病人又這么嬌貴脆弱。
主臥陽光好,通風佳,最適合靜養了。你倆,住主臥。”我看著他驟然變色的臉,
心里涌起一股近乎殘忍的快意。不是要“家”嗎?不是要“靜養”嗎?老娘成全你們!
這棟金碧輝煌的籠子,老娘不稀罕了!“至于我嘛,” 我臉上的笑容重新浮現,這一次,
是真真切切、毫無負擔的輕松,甚至還帶著點即將解脫的愉悅,我微微側身,
給他讓出了通往客房方向的路,“這別墅,留給你們當病房,慢慢養,好好養。我,
就不打擾二位的……‘靜養’了。”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清晰地看到顧衍之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懷里的林薇柔,身體似乎也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我沒再看他一眼,利落地轉身,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堅定而清晰的回響,目標明確——二樓,我的行李箱。
樓梯剛爬了一半,身后就傳來顧衍之壓抑著狂怒的低吼,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蘇晚意!你給我站住!”我沒停。繼續往上走。
行李箱的拉鏈發出輕微的嘶啦聲,被我徹底拉緊,嚴絲合縫。腳步聲急促地追了上來,
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顧衍之把林薇柔安置在客房了?動作真快。
我剛把行李箱的拉桿抽出來,轉過身,他就已經像一堵冒著寒氣的墻,堵在了主臥門口。
他胸前的襯衫扣子又崩開了一顆,領帶徹底歪到了一邊,頭發更亂了,
下巴上那道小血痕在燈光下異常清晰。那張英俊逼人的臉,此刻陰沉得能滴下水,
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極其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被忤逆的暴戾,
似乎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慌?是我眼花了吧。“你什么意思?
”他盯著我腳邊的行李箱,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裹著冰渣,“你要去哪?
”“意思不是很明顯嗎?”我晃了晃手里的拉桿,語氣輕松得像在說“我去樓下買杯咖啡”,
“協議還有七天到期,顧總貴人事忙,大概忘了。沒關系,我記著呢。這不,
提前收拾好東西,準備到期就撤。現在嘛,” 我聳聳肩,
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客房方向,“情況特殊,我發揚風格,提前退場。
給需要的人騰地方,省得礙眼。”“蘇晚意!”他猛地向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瞬間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我籠罩其中。
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他此刻噴薄的怒意,形成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幾乎讓人窒息。“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份協議還沒到期!
你哪兒也不準去!”“呵,”我忍不住笑出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顧衍之,
你是不是失憶了?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協議第一條嗎?‘雙方基于自愿原則,
婚姻關系自協議簽訂之日起,為期三年,期滿自動解除,
任何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續期或強行延續關系。’ 白紙黑字,顧總親自審閱簽的名。
” 我頓了頓,迎著他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現在,不想續了。
懂?”“不想續?”他重復了一遍,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扭曲的戾氣,“由不得你!
”我懶得再跟他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語言拉扯。
跟一個被“白月光失憶”刺激得腦子不清醒的人講道理,純屬浪費生命。我拉著行李箱,
繞過他就要往外走。“我說了!不準走!” 手臂猛地被他鐵鉗般的大手抓住,力道之大,
痛得我瞬間皺眉。“放開!”我用力掙扎,行李箱的輪子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拉扯間,我們離那個擺在主臥門口玄關柜上的青花瓷瓶越來越近。
那玩意兒是顧衍之某次拍賣會上砸了幾百萬拍回來的,據說是乾隆官窯,
一直被他當眼珠子似的供著,彰顯品味。就在我奮力想甩開他鉗制的瞬間,
顧衍之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猛地一揮手——不是打我,
而是狠狠掃向了那個礙事的、價值連城的瓷瓶!“哐當——嘩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瓷器粉身碎骨、玉石俱焚的慘烈聲音,炸裂在死寂的別墅里。
時間仿佛凝固了。碎片飛濺,散落一地,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絕望的光。昂貴的青花釉彩,
曾經精美的纏枝蓮紋,此刻都成了滿地的狼藉。顧衍之的手還僵在半空,
似乎也被自己這失控的舉動震住了。他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眼神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堆碎片,又猛地轉向我,那里面翻涌著暴怒、懊悔,
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威脅:“蘇晚意!
你看清楚!你敢走!你敢踏出這個門試試!”空氣里彌漫著瓷器粉末的微塵和死寂。
我低頭看著腳邊那片最大的、還帶著一小段優美弧線的青花碎片,
又抬眼看向顧衍之那張因暴怒和失控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幾百萬?乾隆官窯?哈。三年前,
我簽下那份協議,把自己明碼標價賣給他的時候,心里的某樣東西,
早就碎得比這個瓷瓶更徹底、更廉價了。痛嗎?早麻木了。現在,這點響動,這點威脅,
在我聽來,簡直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在摔玩具,幼稚又可笑。我慢慢抬起頭,
臉上沒有任何他預想中的驚慌、恐懼或者心疼。只有一片徹底的、冰冷的平靜,
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顧衍之,”我的聲音異常平穩,
在滿地狼藉的寂靜里,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盤,“摔東西?想嚇唬我?
用你幾百萬的破爛玩意兒,證明你顧大總裁有多能耐?”他瞳孔猛縮,
顯然沒料到我是這種反應。我不再看他,徑直從包里拿出手機。
屏幕解鎖的光芒映亮我毫無波瀾的眼睛。指尖在屏幕上滑動,
找到那個號碼——小區物業安保中心的24小時緊急熱線。點開,撥通。
“嘟…嘟…” 等待音在死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突兀。顧衍之死死地盯著我的動作,
臉上的暴怒凝固了,漸漸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取代。他似乎想沖過來搶我的手機。
電話通了。“您好,這里是鉑悅府安保中心,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一個訓練有素、禮貌而沉穩的男聲傳來。我開了免提。確保顧衍之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的聲音,清晰、冷靜、條理分明,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疏離,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你好。我是云棲苑A棟01戶業主,蘇晚意。
我家里現在發生一起惡意損壞私人財物事件。損壞物品為一件清乾隆青花纏枝蓮紋賞瓶,
有正規拍賣記錄和鑒定證書。初步估值,”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片,
報出一個精準的數字,“人民幣八百萬元整。”電話那頭明顯倒吸了一口冷氣,
顯然被這個數額驚到了。短暫的沉默后,對方的聲音變得無比嚴肅:“蘇女士,
請確認您和現場人員的人身安全!我們安保人員會立刻趕到現場處理!請保持冷靜,
不要與對方發生沖突!”“我目前人身安全暫時無虞,但對方情緒非常激動,有暴力傾向。
”我平靜地陳述,目光掠過顧衍之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請盡快派人過來,維持現場秩序,
并協助處理財產損失認定事宜。謝謝。”“好的蘇女士!我們馬上到!請務必待在安全位置!
”電話被迅速掛斷,聽筒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對講機的嘈雜聲。我把手機從耳邊放下,
屏幕還沒暗下去。我看向顧衍之,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
臉色由暴怒的鐵青轉為一種難以置信的蒼白,眼神死死地鎖著我,
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這個人。那眼神里有震驚,有被徹底冒犯的狂怒,
還有一絲……被當眾扒光了衣服般的狼狽?“蘇晚意……你……”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
像是砂紙在摩擦,“你竟然……叫安保?”“不然呢?”我反問,
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晚飯吃什么,“顧總剛才的行為,不是惡意損壞私人財產是什么?哦,
對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補充道,“忘了告訴顧總,
根據我們的婚前協議補充條款第七條,婚姻存續期間,
因一方故意或重大過失造成另一方財產損失的,損失方有權要求全額賠償,
并保留追究其他法律責任的權利。” 我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一個極其虛偽的“抱歉”表情,
“很不巧,這個瓶子,登記在我的名下。是‘我的’私人財產。”“你算計我?
” 顧衍之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帶著被愚弄的狂怒。“算計?
”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輕輕搖了搖頭,拉著行李箱的拉桿,
輪子碾過一塊細小的瓷片,發出輕微的碎裂聲,“顧衍之,跟你學的。這三年來,
我唯一真正學會的,就是在這樁交易里,比你更不講情面,比你更遵守規則,
也比你看得更清楚——錢,才是唯一靠得住的東西。”“哦,還有,” 我往前走了兩步,
停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無視他周身散發出的恐怖低氣壓,微微仰頭,
迎視著他那雙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淬了毒的針,
“別用那種‘我背叛了你’的眼神看著我。我們之間,從來只有冰冷的契約。
你懷里抱著你的失憶白月光時,怎么不想想契約精神?現在跟我談這個?” 我嗤笑一聲,
“晚了。”樓下隱約傳來了車輛駛近的聲音和安保人員通過對講機聯絡的短促話語。
顧衍之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到極致的弓,他死死地盯著我,
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有滔天的怒火,有被刺傷的狼狽,有難以置信的陌生,
甚至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埋在暴戾之下的恐慌。他猛地抬手,
似乎想再次抓住我。“別碰我。”我的聲音驟然冷冽如冰,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后退一步,
拉開了距離,“顧總,安保快到了。你是想體面地處理這八百萬的賠償問題,
還是想讓我再告你一條意圖傷害?”我的手,已經按在了手機緊急呼叫的快捷鍵上。
屏幕亮起,紅色的SOS標識異常刺眼。這個動作,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衍之抬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著我,又看看我亮著紅光的手機屏幕,
再看看地上那堆價值八百萬的碎片,最后,目光越過我,
投向樓梯下方隱約傳來的安保人員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他臉上的所有表情——憤怒、狼狽、失控——都在一瞬間褪去,
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空洞。像是一尊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的昂貴雕像。
他放下了手。高大的身軀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靠著門框才站穩。
“好……很好……”他喃喃地說,聲音輕得像嘆息,又冷得像冰,
“蘇晚意……你真是……好得很。”我沒再理會他。拉著我的行李箱,
輪子在地板上發出平穩的滾動聲,我繞過那堆昂貴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