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合伙人陳浩突然在項目發布會上宣布我被公司開除。投資人們紛紛點頭認同，
我卻仿佛置身夢中。陳浩的助理小雨找到我，眼眶微紅。「蘇姐，公司資金緊張，
能把你這兩年的項目提成先拿出來救急嗎？」 我面色平淡，「我的提成？早就花光了啊?！?/p>
女孩流著淚，「蘇姐每個月基本工資八千，項目提成至少兩萬，還有你外包的收入，
你好幾次說要存錢買房……」 「你是技術合伙人，可以不要見死不救嗎？」 這時，
程序部的同事也站出來證實女孩的話，可我卻始終堅持沒錢。
陳浩恢復意識后要與我解除合伙關系，眾人紛紛支持。面對所有人的指責，
我掏出了合作這兩年的所有技術文檔。2小雨的衣服略顯廉價，顯然是剛畢業的應屆生模樣。
她看著我咽了咽口水，在眾人的疑惑中開口?！柑K姐，
你能把公司賬戶里的錢先拿出來救急嗎？」 「投資人已經把能給的資金都給了，
但還是差一些……」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把項目收益存在公司賬戶了?！?我皺了皺眉，
沒有因為她的楚楚可憐而動容?！改切╁X早就用完了呀?！?我面色平淡，
女孩卻瞬間紅了眼?！赣猛炅?？怎么可能？」 她的聲音染上震驚，
「蘇姐大學畢業后和陳總合作到現在已經接近三年，你每個月基本工資八千，
項目提成至少兩萬，只留下生活費。」 「更不要說你平時還會接一些外包項目，
那些錢也都放在公司的共同賬戶里，那里加起來至少有五十多萬?。≡趺纯赡苓@就用完了呢？
！」 「你好幾次說沒錢吃飯，還是公司墊付的，甚至讓我們不要告訴投資人，
所以我才知道這件事情?！?「求求你了，我知道這樣不太好，我也沒有征得陳總的同意，
但你身為技術合伙人可以不要見死不救嗎？」 她微微彎著腰，手拽著我的衣角，
眼里蓄滿了淚水。周遭一片沉寂。「不是……我還以為蘇晚是股東呢！
原來她項目提成也不少?。 ?「是呀，
那么節儉……我之前還覺得她人品好不像別的程序員那么物質呢……結果錢都在蘇晚那里嗎？
」 「啊，我一直以為蘇晚家境一般欸，所以她是拿著公司的錢揮霍？！」
一些驚訝與質疑的聲音傳來。我皺了皺眉看向眾人，「不過是一面之詞，
你們憑什么對我妄加揣測？」 我又看向那個女孩，「我說了公司沒有錢存在我這里，
不要再胡攪蠻纏了，公司倒閉是必然?！?我聲音淡漠沒有任何起伏。啪啪啪。
剛說完便有鼓掌聲忽然傳來。產品經理張磊鼓起掌，面露嘲諷。「好一個公司倒閉是必然?！?/p>
「別人不知道我們做同事的還能不知道嗎？」
「我親眼看見蘇晚每個月拿到提成后第一件事便是轉賬，原來是轉給公司賬戶的嗎？」
「你看你現在穿的衣服包包，樣樣都是名牌，而公司呢！連個像樣的辦公設備都買不起！」
「怎么現在看見公司出事了，需要找你要錢就開始撇清關系了嗎？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張磊的話如同一記重錘，令所有人錯愕。和小雨不同，張磊是我們的產品經理，
向來認真負責，待人溫和，眾人從未見過他紅臉的模樣。而他現在雙目圓睜，滿臉的怒意。
「你知不知道公司資金鏈斷裂是因為你把那個AI項目的代碼泄露給競爭對手啊！」
原本有些搖擺的同事此刻也深信不疑?！肝铱浚鏇]想到蘇晚是這種人。」
「她怎么好意思的？合作不是應該共同承擔風險嗎？也太自私了吧！」 面對眾人的指責，
我只是嗤笑一聲，抬腳便離開這喧鬧的會議室。不曾想，
沒過多久我的手機便被各種消息刷屏。3在一眾污言穢語中，
我首先看見的是前同事發來的消息。「蘇晚你看一下……看一下公司群吧，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俊?這位朋友向來不關注公司內部的事情，現在她卻讓我看公司群，
顯然這件事情影響頗大。打開工作群，很快便被我刷到了那則引爆討論的消息。
「我們是蘇晚的同事，受當事人所托，拍下了這些照片（附圖）。」
「我們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事居然是這種不負責任且自私貪婪的人?！?/p>
九宮格的照片里是各種奢侈品和精致物品，每一份看起來都價值不菲。
她們特意指出一個名牌包包，「這個包包，我們查了，官網售價一萬八，而蘇晚居然有三個。
」 「據我們了解，蘇晚家境并不優渥。」
「那她買這種奢侈物品的錢到底是哪里來的不言而喻，我們也是今日才知曉起因，
陳浩因為信任要和你共同創業，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共同財產的嗎？」
「尤其是現在公司面臨倒閉，你卻視若無睹，我們今日曝光這一切，
也再也不想和你當同事了?！?那在消息下引起了劇烈討論，有人解釋了來龍去脈，
更是引發了同事們的怒火?！肝铱?，這女的也太自私了吧！」 「果然，
合伙人之間最好不要涉及經濟糾紛?！?「天吶，她怎么舍得，公司都要倒閉了，
她花錢卻這樣大手大腳，好像一個吸血蟲……」 「好可怕，不敢創業了，怕被當ATM機。
」 「有錢買幾萬的包、幾千的衣服，卻沒錢給公司救急嗎？被虛榮心淹沒的女人。」
「聽說，公司倒閉還是因為她才造成的?！?其實和私聊框比起來，評論區還算和諧。
頂多是一些尖銳的話語。打開新消息，才是各種不堪入目。那些不好拿到臺面上講的話，
被他們用一個個同音字、同義詞替代后，惡狠狠甩到我臉上。
明明不知曉事情原委卻還是肆意揮灑鍵盤。尤其是某些男同事罵得愈發起勁，
完完全全代入陳浩這個角色，哪怕他們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現在卻都變得義憤填膺，
團結無比。等我回到公司，只發現我的辦公用品都被扔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
一些文件還多了不少破損，電腦屏幕也有了明顯的劃痕。而辦公室的三人，
只顧著玩手機、聊天，全然當做沒有我這個人的模樣。我面色沉了下來。
「你們這是損害他人物品，我可以報警的?！?設計師周麗頭都沒回，
對著電腦屏幕左看右看?！笀缶。銏髥h，順便去算算你這些東西到底是怎么來的，
拿誰的錢買的，看看是我們要賠還是你要賠。」 她的語氣充滿鄙夷，沒有半點心虛。
另一位同事接著開口，「呵，我說你怎么天天有錢買這些東西顯擺，
原來是用著公司的血汗錢，怪不得如此不珍惜呢?！?她翹著二郎腿嘲諷地說道。
最后一位同事更是完全不加理會?？粗艘桓睙o所謂的模樣，我也不再說話，
而是直接打開她們的柜子。4我拿起剪刀就開始剪她們的文件。
一份兩份……等到辦公室一片狼藉，她們才注意到我的行為?！肝铱?，你有病吧，
你干什么啊？」 「憑什么動我的東西？！這可是我加班一個月的設計稿，你賠我?。。?！」
「臥槽，我的項目文檔啊，這可是我花大價錢找外包做的??！你個瘋子！！」
她們張牙舞爪朝我撲過來，我轉身就出了辦公室，直接將門反鎖。公司不能回，
我直接去科技園附近的酒店。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我就被人事經理一則電話叫去了咖啡廳。
等我來到那里，便看見三人一起坐在角落，看見我的一瞬間滿臉都是控訴。
人事經理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抿一口咖啡。金絲眼鏡下雙眼微瞇，上下打量著我，
眼底滿是審視?！柑K晚是吧？我知道你?！?「技術部最喜歡打扮的，讓人想不記住都難?！?/p>
「但你要知道，員工來公司是工作的，不是來攀比的，更不是來貪慕虛榮的。」
「你損害同事私人財物這件事情，她們已經各自記錄下了自己損失的額度?！?/p>
「如果你拒絕賠償，那公司也沒辦法，只能在你的檔案上記一筆?！?/p>
「你的期權和股份全部會受此影響?！?「至于最近鬧得風風雨雨那件事，公司也聽說了，
我們不能妄下斷論，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不能仗著別人的信任就為所欲為。」
「技術好不是本錢，團隊合作才是員工應有的品德，陳總如此信任你，你卻做出這種行為，
當真是令人心寒。」 「也怪不得越來越多的人批判當今的職場女性，像你這樣的，活該。」
咖啡廳安靜，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鉆進我的耳膜。我抿了抿唇，
「她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 「當HR起碼要做到公平二字，如果只是她們的一言堂，
那你該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好了，還叫我來干什么呢？」 人事經理聽不得我的忤逆，
咖啡杯落在桌子上，發出重重的悶響。「你不是很有錢嗎？
那我現在讓你在期限內將損失賠償，并且將公司賬戶里的錢還回來，
否則我就要聯系法務部了?！?「公司的合同在我們這里都是有備份的，如果你不配合，
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她雖然是坐著，
但常年的職場姿態讓她眼里只有居高臨下的威脅。我神色淡淡，「你想起訴就起訴啊。」
人事經理注視著我，聲音幽幽?！肝以僦厣暌槐?，違約，必會影響到你的行業聲譽，
我們圈子不允許你這種品性不端的人繼續發展?！?我心頭微微發堵，不調查的是她們，
妄下斷論的是她們，這件事從發展至今，沒人在乎真相，全部聽風就是雨。我沒想到，
HR也會如此。我垂下眸子，「哦，那就影響吧。」 我轉身朝門外走去。
如果我的努力會因此磨滅，那這個聲譽我不要了又如何。5投資人為公司舉行了緊急會議，
要求我們一起參加答疑。技術部只需去五個人，但不知為何，偏偏帶上了我。到了現場后，
我便明白了。原來這里不只有我們公司的員工、投資人，還有一位科技博主。
很顯然他們叫我來就是不懷好意制造話題的。陳浩經過這幾天已經緩過神來，
他坐在會議桌前，視線透過眾人朝我看來。他一直很瘦。幾乎可以稱得上文弱書生，
配上剛熬夜加班沒有血色的臉，看起來格外可憐。同事們紛紛坐到前排，
對他說著一些安慰的話。站在角落里的是公司助理小雨，她看向我時眼里只有厭惡與怨懟。
「誰讓你來的？我不想見到你?！?她指著我泫然欲泣。拍攝的博主嗅到了素材，
立馬將鏡頭對準我。同事們紛紛讓開，我身邊立馬空了一大塊。陳浩嘆了口氣，
抬手制止小雨?！肝覀兘獬匣镪P系吧。」 他看向我，眼里沒有任何光彩?！感∮辏 ?/p>
她急得跺腳，「就算解除合伙也要讓她先把錢還給公司，
她辛辛苦苦賺的錢憑什么都讓她獨吞！」 「我看見她我就來氣，明明是公司的錢，
憑什么用在這種沒有良心的人身上？！」 陳浩面露難色，他看向我，滿眼都是失望。
「我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但畢竟合作一場。」 「我也不想多說，
你就照小雨說的把錢算一下，我不要多只要一半。」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把錢還給公司，
從此我們一刀兩斷?！?同事們憤憤不平，「憑什么！要還就還完，
難不成你對這種人還有留戀嗎？」 「她就欺負你心腸好，平時對她就百依百順，
結果她卻這樣對你！」 「這種拜金女不得好死！」
那邊博主也在提醒直播間里的人不要罵臟話。同事周麗將我往前推了一把。我沒站穩，
猛地一個趔趄?！杆闱宄。 ?「對！算清楚?。 ?憎惡的聲音越來越大。
看著陳浩假惺惺為難的模樣，我忍住心中作嘔的沖動?！杆闱宄醚?，那我們就算清楚吧?！?/p>
6掏出手機打開，是我們公司的財務系統后臺。我平靜地念道?！戈惡?，2022年11月，
項目收入20萬，支出150萬?！?「陳浩，2022年12月，項目收入18萬，
支出80萬?！?「陳浩，2023年1月，項目收入17萬，支出120萬……」
隨著我念出的數額越來越多，四周的議論聲越來越小，逐漸消失。眾人都面露困惑，「啊，
怎么可能？」 「瞎編的吧，收入20萬支出150萬不搞笑呢，
你們兩個人工資加起來有150萬嗎？」 「你這作假做得也太離譜了吧，
你就算要說他自己花了公司的錢也要編得合理一點呀，你瞎說誰會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沒有任何人相信我說的是真的。陳浩看著我，
語氣失望：「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污蔑我嗎？」 「捫心自問，這幾年我對你如何？
你為什么現在要這樣待我？」 「我們明明約好一起把公司做大，先不說你對公司見死不救，
現在還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謊話造謠我……」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讓你這樣恨我？」
他仰起頭，臉上流露出脆弱。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此刻紅著眼眶，滿眼的悲傷。
產品經理張磊看不下去，推了我一把。「既然你說他一個月支出這么多，
你們不是用公司系統記錄的嗎？」 「那你直接把后臺亮出來給我們看呀，你念什么？
那上面又不會造假?！?我攥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泛白。張磊見我這副模樣，立馬奪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