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七十年代文成了被拐婦女,肋骨還斷在柴房里。
婆婆邊罵邊踹門:“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前世修仙界最年輕的符道宗師笑了。
半夜我畫了張霉運符,第二天全村豬圈連環炸。人販子丈夫掉進糞坑時,
我正教養子畫清潔符。“娘,公安來了!”孩子突然指向村口。我掏出招魂符:“別急,
讓他們先聽聽死人怎么指認兇手?!辈穹坷锏目諝庹吵淼孟癜竞说拿诇?,
一股濃重嗆人的霉味混雜著牲口糞便的酸腐氣,沉甸甸地壓在沈青梧的每一次呼吸上。
她艱難地睜開眼,視野里只有一片令人絕望的模糊。粗糙的泥土地面硌著骨頭,
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牽扯起肋下尖銳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喉頭涌上腥甜。
記憶如同冰冷的潮水,夾雜著碎石,狠狠撞進腦海。七十年代。偏遠山村。王家坳。
她是沈青梧,也是王家坳王鐵柱花“大價錢”從山外人販子手里“買”來的媳婦。四年了。
四年暗無天日的折磨,四年非人的囚禁。她逃跑過,每一次換來的都是變本加厲的毒打。
這次,僅僅因為她試圖藏起半個發硬的窩頭,
著肚子的小石頭——王鐵柱前頭那個病死的女人留下的孩子——就被王鐵柱一腳踹斷了肋骨。
“哐!哐!哐!”沉重的砸門聲驟然響起,震得門框上簌簌落下灰塵,
也像重錘砸在沈青梧斷裂的肋骨上。“裝死呢?賠錢貨!”婆婆張桂芬那尖利刻薄的嗓音,
透過門板的縫隙,像淬了毒的針一樣扎進來,“躺尸躺出功勞了?我王家的飯是喂狗的?
生不出個帶把兒的,你還不如早死了干凈!開門!給老娘滾出來干活!”伴隨著惡毒的咒罵,
是更猛烈的踹門聲。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散架。
灰塵嗆得沈青梧劇烈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撕扯著胸腔,痛得她蜷縮成一團,
額上冷汗涔涔。絕望。冰冷刺骨的絕望,幾乎要將她溺斃在這污穢的黑暗里。
就在意識被劇痛和窒息感拖拽著下沉的瞬間,她的目光無意間掠過柴房角落的墻壁。那里,
在厚厚的污垢和蛛網覆蓋下,靠近墻角的地方,似乎有幾道極其模糊、斷斷續續的刻痕。
那痕跡……扭曲、怪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韻律。沈青梧的心臟猛地一縮!不是錯覺!
那絕不是普通的劃痕!那線條的走向,
那筆畫間殘留的、幾乎被歲月磨滅殆盡的微弱“意”……那是符紋!
是修仙界最基礎的清心符的殘紋!清心符!這三個字像一道撕裂混沌的驚雷,
驟然劈開了沈青梧昏沉的識海!無數被塵封、被遺忘的碎片,
裹挾著磅礴的靈氣和浩瀚的符道知識,如同決堤的洪流,轟然爆發!天衍宗!符道堂!
最年輕的宗師!萬符朝宗的盛景……還有那場席卷整個修仙界的恐怖虛空風暴……她,
沈青梧,天衍宗萬年不遇的符道奇才,竟在身死道消之后,一縷殘魂落入了此間,
成了這個被踩進泥濘里、連名字都幾乎被剝奪的女人?!
“呃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從她齒縫間溢出,不是因為肋骨的劇痛,
而是靈魂深處傳來的、記憶碎片強行拼合時帶來的撕裂感。前世今生的記憶瘋狂對撞、融合,
巨大的信息流沖刷著她脆弱不堪的神經,帶來一陣陣眩暈和針扎般的刺痛。她的指尖,
在冰冷的泥地上無意識地抽搐著,仿佛身體深處某種沉寂了億萬年的本能正在蘇醒。
一種對于“符”的絕對掌控感,一種洞悉天地能量流轉軌跡的玄奧感知,
正從她破碎的靈魂深處,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與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艱難地融合。門外,
張桂芬的叫罵還在繼續,污言穢語不堪入耳,夾雜著王鐵柱粗嘎不耐煩的幫腔:“娘,
跟這喪門星廢什么話?餓她三天,看她還裝不裝死!”饑餓感如同附骨之疽,
啃噬著沈青梧空癟的胃袋。斷裂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帶來鉆心的疼。然而,此刻,
這些肉體的痛苦仿佛被隔開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她的全部心神,
都沉入了識海深處那片正在復蘇的符道瀚海。前世,她指尖流瀉的靈墨,能引動九天罡風,
能召喚九幽玄雷,能構筑橫跨星域的傳送符陣。如今,靈脈枯竭,天地靈氣稀薄得近乎于無,
連最基礎的下品符紙都找不到一張,更遑論蘊含靈氣的妖獸血液作為符墨。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符道宗師眼中,萬物皆可為符!沈青梧的目光,
緩緩掃過這間陰暗、骯臟、充斥著苦難印記的柴房。目光所及,
是散落在角落的、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早已干枯發黑的雞鴨血跡斑點。
是墻壁上剝落的土坯,露出里面粗糙的草莖。是地面上坑洼處積攢的渾濁泥水。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精準地捕捉著每一絲可能蘊含微弱“能量”或具備“承載”特性的物質。
干涸的血跡,殘存著生靈最后的一絲怨戾之氣;泥水,蘊含著大地最本源的土性;枯草,
帶著草木凋零的寂滅之意……這些在凡人眼中毫無價值的穢物,在符修眼中,
卻是可以撬動天地法則的支點!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在她心中迅速成型。沒有符紙?
大地為紙!沒有朱砂靈墨?血與泥為引!沒有靈筆?她的手指,
就是溝通天地、勾勒法則的無上利器!她強忍著劇痛,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挪動身體,
每一次移動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終于,她的指尖,觸碰到了墻角那片干涸發黑的血跡。冰冷,
粘膩,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她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
指甲摳刮下一些干涸的血痂粉末。同時,她的另一只手,艱難地探入旁邊一個小泥坑,
沾滿了粘稠冰冷的污泥。冰冷的血痂粉末與濕滑的污泥在指尖混合、揉捏。
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死亡腐朽和大地深沉的氣息彌漫開來。沈青梧閉上眼,神識高度凝聚,
調動起靈魂深處那微弱卻精純無比的符道本源之力。她的指尖,開始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緩緩移動。沒有靈光閃耀,沒有風云變色。只有指尖劃過泥土時發出的細微沙沙聲。
每一次勾勒,都仿佛在推動千鈞巨石,消耗著她僅存的生命力。
斷裂的肋骨處傳來陣陣鉆心的絞痛,冷汗浸透了單薄的破衣,順著鬢角滑落,滴入泥土。
她畫的,并非攻擊性強大的雷符火符,
而是修仙界中最為陰損詭譎、專門引動因果業力、招致厄運纏身的——霉運符!以穢物為墨,
以怨戾為引,以大地承載,引動此間天地法則中那無處不在的“晦氣”!線條扭曲,
充滿了不祥的意味。隨著最后一筆艱難落下,沈青梧猛地噴出一小口淤血,眼前一黑,
幾乎徹底暈厥過去。那口血,不偏不倚,正噴在剛剛畫好的符紋核心!嗡!
一股極其微弱、凡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冷波動,以符紋為中心,瞬間擴散開去,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顆石子,漾開無形的漣漪,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王家坳沉寂的空氣里。
墻角那幾道模糊的刻痕,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旋即徹底黯淡,
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殘留的力量。做完這一切,沈青梧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只剩下微弱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著。意識在劇痛和虛弱的邊緣沉浮,
她最后一絲念頭卻是無比清晰:符成,引動……等著吧。柴房外,張桂芬罵累了,
又狠狠踹了兩腳門,才罵罵咧咧地扭著腰離開:“小石頭!死哪去了?去,
把這桶豬食拎到后頭喂了!敢偷懶仔細你的皮!”夜色,在饑餓與疼痛的煎熬中,
顯得格外漫長而粘稠。沈青梧蜷縮在冰冷的角落,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斷骨的痛楚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疼。胃袋空空如也,
火燒火燎的感覺幾乎蓋過了肋下的劇痛。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窗紙透進一絲灰蒙蒙的、黎明前最黑暗的微光時,柴房那破舊的門軸,
發出了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吱呀”。一個小小的身影,像一只受驚的小老鼠,
貼著門縫溜了進來。他瘦得驚人,
幾乎只剩下一把骨頭撐著那身打滿補丁、明顯不合身的破舊衣裳,小小的臉上滿是菜色,
唯有一雙眼睛,大得驚人,此刻盛滿了恐懼和擔憂。是小石頭。王鐵柱前妻留下的孩子。
他手里緊緊攥著什么東西,快步挪到沈青梧身邊,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一股微弱的、屬于糧食的焦糊味鉆入沈青梧的鼻腔。
那是一只被烤得焦黑、只有小孩拳頭大小的紅薯,滾燙的溫度透過焦黑的表皮傳遞出來,
顯然是剛從灶膛里扒拉出來的?!澳铩铩毙∈^的聲音細若蚊蚋,
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把那燙手的紅薯小心翼翼地塞進沈青梧冰涼的手里,“快……快吃,
還熱著……我偷偷藏的……”他一邊說,一邊驚恐地回頭看向柴房門口的方向,
小小的身體緊繃著,仿佛隨時準備逃跑。滾燙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
瞬間灼痛了沈青梧冰冷的皮膚,卻奇異地撫平了一絲靈魂深處的寒意。
她看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眼神里充滿恐懼卻依舊冒險給她送來食物的孩子,
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情緒猛地涌上喉頭。前世她醉心符道,孑然一身,
從未感受過這種……近乎本能的、不顧一切的維護。“謝……謝……”她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聲音嘶啞干裂。小石頭搖搖頭,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娘,
你快吃……我,我去看看外面……”他不敢久留,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又溜了出去,
消失在門縫透進來的那線灰光里。沈青梧握著那滾燙的、焦糊的小紅薯,沉默了許久。然后,
她低下頭,一口一口,極其緩慢地咀嚼著。焦糊味混著紅薯的微甜,味道實在算不上好,
甚至有些刮嗓子。但這是四年來,她第一次嘗到帶著溫度的食物,
第一次感受到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意。身體的痛苦依舊尖銳,但靈魂深處,
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松動了一下。天,終于蒙蒙亮了。王家坳被一層薄薄的晨霧籠罩著,
寂靜中透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沈青梧是在一陣驚天動地的混亂巨響中被驚醒的。
“轟——!嗷嗷嗷——!”“哐當!嘩啦——!”“我的老天爺啊——!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撕碎了小山村的寧靜。豬凄厲的嚎叫聲,
木欄柵被撞碎的破裂聲,重物砸地的悶響,
還有女人尖利刺耳的哭嚎和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由遠及近,
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個王家院子,最后在王家后院那幾間豬圈的方向達到了頂點!
沈青梧猛地睜開眼,斷裂的肋骨因為突然的動作傳來一陣劇痛,
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緩緩地,緩緩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來了。
柴房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撞開,張桂芬披頭散發,一身狼狽地沖了進來,
臉上帶著驚魂未定和滔天的怒火,她根本沒看地上的沈青梧,
直奔角落里堆著的破麻袋和農具,嘴里語無倫次地尖聲叫罵:“天殺的瘟神啊!撞了邪了!
豬都瘋了!圈都塌了!滿院子屎尿!還不快給老娘死起來去收拾!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招來的晦氣!呸!晦氣!”她一邊罵,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找著鐵鍬和掃帚。
緊接著,王鐵柱那標志性的粗嘎怒吼也由遠及近,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惡臭,沖到了柴房門口:“沈青梧!
你死了沒有!沒死就給老子滾出來!他娘的,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他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
光線被他遮住大半。只見他渾身上下濕淋淋、黏糊糊,
從頭到腳糊滿了黃綠色的、冒著熱氣的污穢之物,滴滴答答往下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
他臉上更是糊得幾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雙眼睛因為暴怒而瞪得溜圓,噴射著吃人的兇光。
“老子剛進豬圈,那挨千刀的瘟豬就撞翻了欄桿!一蹄子把老子踹進了糞坑!他娘的!
肯定是你這喪門星克的!”王鐵柱氣得渾身發抖,抬腳就想往柴房里踹,
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和屈辱都發泄在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濃烈的惡臭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柴房。沈青梧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但她強忍著,
只是微微側過頭,避開了那兜頭噴濺過來的污穢汁液,眼神平靜得近乎詭異,
看著門口那個暴跳如雷的“糞人”。就在王鐵柱的腳即將踹到門框的剎那——“嗷——!
”一聲比之前更加凄厲、更加瘋狂的豬嚎猛地響起,仿佛就在院墻外!緊接著,“轟隆?。。?/p>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磚石木屑飛濺的聲音,王家院墻靠近豬圈的那一面,
竟然被一頭體型碩大、雙目赤紅、渾身沾滿泥漿和糞便的瘋豬硬生生撞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那瘋豬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嚇,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撞破院墻后,沒有絲毫停頓,
如同失控的攻城錘,帶著一身腥風惡臭,
直直地朝著站在柴房門口的王鐵柱和張桂芬沖撞過去!“娘啊——!
”張桂芬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手里的鐵鍬哐當掉在地上,嚇得魂飛魄散,
連滾帶爬地就往旁邊躲。王鐵柱更是肝膽俱裂,他離那豁口最近!
他甚至能聞到瘋豬嘴里噴出的腥臊熱氣!
那巨大的、沾滿污穢的豬頭在他驚恐放大的瞳孔中急速逼近!
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就想往柴房里躲!晚了!“砰!??!”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王鐵柱那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個破麻袋,被狂暴的瘋豬結結實實地撞飛了出去!
他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帶著惡臭的拋物線,伴隨著一聲短促凄慘的嚎叫,
“噗通”一聲巨響,
再次精準無比地砸進了柴房不遠處那個積滿了雨水和污物的、深達半人多的漚肥池里!
黃綠色的、粘稠的糞水猛地濺起老高,如同噴泉。
“呃……咕嚕?!蓖蹊F柱在里面掙扎著冒了個頭,
糊滿污物的臉上只剩下極致的驚恐和茫然,剛想呼救,又被翻涌的糞水嗆了回去,
只剩下絕望的撲騰和氣泡破裂的聲音。那頭肇事的瘋豬撞飛了王鐵柱,
自己也似乎耗盡了力氣,撞在院子另一邊的柴垛上,哼哼唧唧地癱倒不動了。整個王家院子,
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糞池里王鐵柱絕望的撲騰聲和偶爾冒出的氣泡破裂聲,
以及彌漫在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惡臭。張桂芬癱坐在一堆濺滿糞水的碎磚爛瓦旁,
目光呆滯地看著在糞池里掙扎的兒子,嘴巴大張著,卻連尖叫都發不出來了,
仿佛被這接二連三的災禍徹底抽走了魂魄。沈青梧安靜地靠在柴房的墻角,
冷眼看著院子里這荒誕又解氣的一幕。晨光透過被撞破的院墻豁口,斜斜地照進來一縷,
恰好落在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上。她微微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的了然。
霉運符,穢物為引,怨戾為基,引動業力纏身,諸事不順,厄運連連。
效果……似乎比她預想的還要“好”一點。惡臭如同實質的毒霧,
牢牢地籠罩著王家破敗的院落。糞池里,王鐵柱還在徒勞地撲騰,
每一次掙扎都帶起更濃烈的污穢翻涌,發出令人作嘔的嘩啦聲。
張桂芬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發出一連串變了調的哭嚎和咒罵,連滾帶爬地去尋長竹竿,
試圖把兒子撈上來。沈青梧沒有再看這混亂污穢的一幕,她艱難地扶著冰冷的土墻,
一點一點挪動身體,避開了門口濺射進來的污物,挪到了相對干凈些的另一側墻角。
每一次移動,斷裂的肋骨都傳來尖銳的警告,但她咬緊了牙關,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小石頭不知何時又偷偷溜了回來,小小的身影躲在柴房門口,只探出半個腦袋,
驚恐又擔憂地看著里面。當看到沈青梧痛苦地靠在墻上喘息時,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鼓足勇氣,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地竄了進來,跑到她身邊,
小手緊張地攥著自己的破衣角?!澳铩闾蹎??”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看著沈青梧蒼白的臉和額頭的冷汗。沈青梧看著眼前這個瘦弱、骯臟,
眼神卻異常干凈的孩子,心頭那點因復仇而升起的冰冷戾氣,莫名地被撫平了一絲。
她扯出一個極其虛弱的笑容,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還好。
”她目光落在小石頭沾滿泥污和不明穢物的小手上,那指甲縫里全是黑泥,
手臂上還有幾道新鮮的劃痕。這孩子,剛才肯定也被嚇壞了,
不知道躲在哪里才避開了這場“糞雨”。一個念頭在她心中閃過。清潔符。
修仙界最基礎、也最實用的符箓之一,引動水行靈力,滌蕩污穢,潔凈自身。放在前世,
這不過是她信手拈來的小玩意兒,連雜役弟子都看不上眼。但在此刻,
在這污穢遍地、連干凈水都稀缺的王家坳,一個清潔符,對這孩子而言,
或許就是難得的奢侈。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個開始。一個將符道,
重新融入這凡俗世界的開始。一個……或許能改變這孩子命運的開始?“小石頭,
”沈青梧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過來?!毙∈^有些茫然,
但還是順從地靠近了些。沈青梧的目光,投向墻角地面。那里,
之前畫霉運符殘留的穢物墨跡早已干涸,旁邊有一小片相對平整的泥地。
她伸出自己同樣沾滿污跡、卻異常穩定的食指。沒有靈墨,沒有符紙,甚至沒有一滴水。
她只是凝聚起識海中那縷微弱卻精純的符道本源意念,將神識高度集中在指尖。
指尖劃過冰冷的泥地,動作緩慢而堅定,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這一次,
她畫的并非扭曲詭譎的霉運符。線條簡潔、圓融,如同水流的波紋,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每一筆落下,她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額上的冷汗匯聚成珠滾落。
斷裂的肋骨處傳來鉆心的疼,仿佛有錐子在反復鑿刻。這是強行以凡軀引動符道本源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