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深夜埋尸的鄰居先生林妍站在門外時，還以為自己會臨陣退縮。
她手上拎著那個不銹鋼鍋，剛從保潔員那里洗干凈，還帶點微微的熱氣——但她知道，
這不過是她強行制造出來的借口。敲門。“咚——”門開了。
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賀延穿著一件灰色家居衫，頭發(fā)有點凌亂，眼角還殘留著剛醒的溫度。
他像剛從一場安穩(wěn)的夢里走出來，而她卻是在一場質(zhì)疑和惶恐中敲響了這道門。“林小姐？
這時間……是鍋沒洗干凈？”他低頭，看了一眼鍋，唇角輕輕一揚。林妍緊了緊手指，
笑得僵硬：“太晚了嗎？我剛好……順路。”“順路到我家門口？”他微挑眉，
“倒是難得的路。”她沒接話。賀延側(cè)身，讓開門：“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正好，
我剛燉了牛排。要一起？”他的語氣隨意得不像話，卻每個字都像是繞著她的心打結(jié)。
林妍猶豫了一秒，踏進去。門在她身后緩緩合上，“咔噠”一聲——有點重。屋里光線昏黃，
餐桌上點著兩根蠟燭，酒杯已經(jīng)擺好，牛排盤子熱氣蒸騰。像是……本來就在等她。
“你今天……不用加班？”她坐下，聲音有點輕。“有你來做客，我怎么舍得忙別的。
”他一邊倒紅酒，一邊低頭微笑，那笑意不咸不淡，剛好落在她那句“沒由來的懷疑”上。
林妍盯著那杯酒，沒接。“怕我在酒里下藥？”他忽然問。她抬眼。
“你該不會以為——”賀延輕笑，“我每天夜里在后院挖土，是為了埋尸體吧？
”林妍的指尖猛然一顫，差點把叉子磕翻。他看著她，
目光像穿透了她剛才在門外反復排練的每一句說辭。“你……”她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完整的話。賀延輕輕嘆氣，像是有點無奈：“原來你也在偷看我。
”他的語氣是笑的，可眼神卻沉了下去，像水面下忽然漾開的深淵。林妍忽然有點冷。
但她還在維持最后的鎮(zhèn)定：“我只是……有幾次太晚回來，碰巧看見了。
”“碰巧看了太多次。”他慢條斯理地切牛排，刀子摩擦瓷盤，發(fā)出細微卻刺耳的聲音，
“那你有沒有碰巧……看到地下室門開著？”林妍握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白得像快要斷掉。
她低聲：“你到底在挖什么？”賀延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將那杯紅酒推到她面前：“喝一口，暖暖手。我回答你。”林妍猶豫，沒動。
賀延緩緩起身，繞到她身后，聲音貼得極近，氣息像紅酒那樣溫熱。
“你真想知道我在埋什么？”他問。林妍猛地站起：“我要回去了。”“林妍。
”他叫她的名字。她動作一頓。“你越想走，我越舍不得讓你走。”他的聲音很低，
像是怕嚇著她，又像是在誘她再靠近一步，“我只是一個，剛好太想留住點什么的人。
”她回頭看他——他的眼里沒有戲謔，沒有愉悅，只有一層藏不住的，病態(tài)的真誠。
林妍心跳如擂。他忽然笑了，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那樣，走回餐桌坐下，舉起杯：“干杯？
”她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地下室的燈，是不是還亮著？”他忽然問。她僵住。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過了？”林妍沒答。空氣安靜了一秒。賀延沒有追問，
只是拿起刀叉繼續(xù)吃牛排，語氣輕描淡寫地問：“你喜歡吃幾分熟的？下次我可以記住。
”林妍咬牙，轉(zhuǎn)身要離開，手才剛碰到門把，身后突然響起他平靜的聲音——“下次，
早點來。”她愣住。回頭看去，他正坐在餐桌邊，望著她，笑容溫柔得不真實。
仿佛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林妍打開門，走了出去。風很涼，吹得她后背發(fā)冷。
可她心底最冷的，是那個男人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讓她產(chǎn)生了無從反抗的錯覺。
——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敏感了。樓道里昏暗無聲。
她順著樓梯快步往上走，幾乎是小跑著回到自己門前。鑰匙插進鎖孔的那一瞬，
她的手還在抖。門一關(guān)上，林妍整個人靠著門板緩緩滑落，心跳砰砰砰，壓不下去。
她不是膽小的人。但那個男人，那頓晚餐，那些輕描淡寫的話語，像是一張精致的絲綢網(wǎng)，
柔軟卻牢牢纏在了她身上。她從包里拿出手機，
調(diào)出之前偷偷拍下的照片——一張模糊的后院照。畫面昏暗，但依稀能看出土壤新翻的痕跡，
還有半截沒埋干凈的什么東西，像是一塊……舊布。她深吸一口氣，刪掉照片，隨后，
又將它恢復。她做不到真的不在意。哪怕明知道繼續(xù)接近會出事，可有些秘密，
一旦開始靠近，就不可能再假裝后退。她抱著膝蓋坐在玄關(guān)前，頭埋在臂彎里，
整整坐了十分鐘。腦子里亂成一團，卻始終跳不出一個畫面——那男人望著她，
溫柔得像是在說情話，卻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扎在心口。“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過了？
”她沒看，但她想看。這種想法，就像一種癮。林妍低聲罵了句“神經(jīng)病”，
然后起身走進臥室，把門反鎖。手機屏幕亮著，她翻開便簽，
輸入了一行字：“他知道我懷疑他，但沒有阻止我。”然后，
是第二行：“他想讓我繼續(xù)懷疑。”林妍看著這兩行字，盯了很久。然后她起身走向衣柜，
從最底層翻出一只迷你監(jiān)控探頭，是她當年做專題采訪留存的設(shè)備。她猶豫了一下，拿起它，
連上手機，試圖重新激活遠程信號。隔著那張灰藍色的紗窗，她望向隔壁樓的方向。
賀延家的廚房燈還亮著。那盞燈亮得不刺眼，卻像一只睜著的眼睛。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今晚，他明明說“剛燉了牛排”，
可他家廚房的灶臺卻冷得像從沒動過。那盤牛排從哪里來的？
他又是從什么時候準備好那一桌子的？林妍再次打開照片，把亮度調(diào)到最大。照片最右下角，
有一個細節(jié)她忽略了無數(shù)次：那塊布料邊上，壓著一個金屬扣。是她掉過的發(fā)圈樣式。
那種一模一樣的樣式，曾經(jīng)只在她高中時戴過——她早就不記得什么時候弄丟的。
她僵在原地。片刻后，她緩緩打下一行字：“我想他不是最近才盯上我的。”當夜，
她沒能睡著。窗簾拉得很緊，但她始終感覺，有一道視線穿透夜色，
從某個她看不見的角落落在她的窗邊。像是在等她打開窗戶。像是在等她——主動靠近。
第2章：地下室的照片墻第二天清晨，林妍穿著最普通的衛(wèi)衣牛仔褲，戴著口罩，
趁小區(qū)保安換班、鄰居送孩子上學的空檔，悄悄下樓。她沒有直奔賀延家，而是繞過花壇，
從另一側(cè)的綠籬鉆進來。繞行幾次，她最終確定——賀延的車不在。門關(guān)著，窗簾拉緊。
她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用指甲撬出昨晚那點沒合緊的鎖舌——那是她在離開前故意留的。
門緩緩推開，空氣一下子安靜得像凝固了。屋內(nèi)依舊整潔如新，一切都和昨晚一模一樣，
甚至連那盤吃到一半的牛排也還擺在原位，只是已經(jīng)冷卻。林妍快步穿過客廳，
走到廚房后門。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木門，就藏在餐邊柜后，被一塊綠色布簾擋住。
她拉開布簾，手停在門把上。門沒鎖。她深吸一口氣，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
潮濕的地下空氣撲面而來。樓梯很陡，只有幾級燈光是亮的，
昏暗到仿佛每一步都踩進什么未知的深處。她踩下第一步，第二步——當她走到最底層時，
整個人幾乎屏住了呼吸。地下室不是雜物間。而是一個……幾乎像私人展覽室的空間。
右側(cè)整面墻壁上，貼滿了照片。大部分是她的。她站在公車站牌下，她抱著貓回家的背影，
她從便利店買夜宵回來的模糊側(cè)影。每一張，都是偷偷拍下來的。沒有一張是正臉。
她忽然意識到，那不是隨機的偷窺。那是一種“追蹤”。她的路線、作息、喜好、穿衣風格，
全都被一一記錄下來，精準到可怕。她幾乎本能地想轉(zhuǎn)身離開，卻在回頭時，
一道光掃在她臉上。是門口的感應(yīng)燈亮了。有人在上面。門口，有腳步聲響起。
“——在找什么？”是賀延的聲音。他回來了。林妍心跳瞬間提到嗓子眼。她看了眼四周，
墻邊有一只舊沙發(fā)，她飛快撲過去躲身后。樓梯上傳來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幾乎不敢呼吸。“……不在樓上？”他喃喃。接著，是緩慢推門的吱呀聲。林妍心跳如擂，
手機死死握在掌心。他在下樓了。一步、兩步。林妍屏住呼吸，咬著唇把手機開成靜音，
準備隨時逃跑。然后，她聽見他輕聲說：“……你是不是該，自己告訴我，你想看什么？
”她一瞬間明白——他早就知道她在。林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身體繃得像弦。
他怎么知道的？是她留的門縫？還是地下室的紅外感應(yīng)？她來不及細想，
賀延已經(jīng)走完樓梯的最后一級，鞋跟落地的聲音不重，卻精準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這些照片挺浪漫的？”他的聲音輕飄飄的，
像是和朋友在分享一段隨手拍下的旅途回憶。林妍沒動。她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手機屏幕上那張照片還亮著，是墻上那張她在便利店門口打哈欠的背影。“我從沒打算藏。
”他說著，腳步在沙發(fā)前停住。一秒。兩秒。“你出來吧。”他忽然說道，“地上涼，
小心感冒。”她幾乎是被他聲音牽引著，鬼使神差地，從沙發(fā)后站起。四目相對。
他真的不生氣。甚至還笑了笑：“我猜你大概已經(jīng)看到了最右邊那一排，對吧？
”林妍沒說話，心跳像雷。他走到那面墻前，
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那是林妍小時候的校服照，穿著藍白運動服，扎著高馬尾。
“你小時候就很愛穿運動鞋，一年四季都是。”林妍喉嚨發(fā)干：“你怎么會有這張？
”“你高中那會兒，我就認識你了。”他說。林妍怔住。“你不記得了吧？那年校外實習，
你幫一個男生補過課。”他笑著看她，“我就是那個男生。”林妍的大腦一片空白。
“你幫我講函數(shù)，講得很耐心，還借我筆記本……我那時候就想，
有沒有可能以后也能這樣天天見到你。”賀延說這些話時，像是在念一本溫吞的情書。
“后來你轉(zhuǎn)校了，我沒來得及說再見。”“但我找了你很久。”“直到上個月，
你搬到隔壁那天，我才重新遇見你。”林妍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知道是恐懼多一點，
還是驚訝多一點。“你……”她開口，卻發(fā)現(xiàn)聲音是啞的，“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
”賀延眼神一暗，笑意慢慢沉下去。“因為你早就不記得我了。”他望著她，
輕聲道：“我不想再一次從你身邊被忘記。”那一瞬間，林妍的心像被一根繩子勒住。
她喉嚨哽住。“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在埋尸體吧？”他忽然笑了一下，帶著點少年氣的無辜。
“那些夜里翻土，是我在埋時間膠囊。”“里面放的是我這些年收集的關(guān)于你的東西。
”“發(fā)夾、便簽紙、你用過的水杯、掉落的公交卡……我全都留著。”“我以為埋下去，
就可以把那段時間藏起來。可現(xiàn)在看來——”他看著她，聲音低下來。“我還是，
想讓你親眼看看。”林妍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以為他瘋了。可他站在那里，
眼神那樣清晰，語調(diào)甚至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真摯。像個終于見到心上人，
卻怕對方誤會自己的小男孩。半晌，林妍輕聲問：“……所以你一直在等我發(fā)現(xiàn)？”他點頭。
“你發(fā)現(xiàn)得比我想象中早一些。”他垂下眼睫，“但沒關(guān)系，我會讓你慢慢適應(yīng)的。
”林妍向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賀延沒有回答，只是走到樓梯口，
替她打開了那扇地下室的門。“天快亮了。”他說，“你要不要再坐一會兒？
我可以煮點粥給你。”林妍望著那道出口，腳卻沒有動。而他，就站在那里，
安安靜靜地等她做出選擇。像是給了她一個“可以逃走”的機會。
也像是在說——無論你做什么，我都不會阻止你。第3章：裝作不知道林妍睜開眼時，
天已經(jīng)亮了。房間安靜得出奇，陽光透過窗簾縫灑進來，斜斜地落在她放在床頭的手機上。
她盯著屏幕，屏幕一片黑，沒有任何未接來電。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她昨天晚上，
竟然是睡著的。她居然還能睡著。林妍坐起身，喉嚨干得像砂紙，腦袋也昏沉沉的。
她走進洗手間，一邊洗臉一邊努力讓自己冷靜。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
可她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變了。樓下那個男人，地下室的照片墻，
還有那些年她以為已經(jīng)遺忘的細節(jié)，全都像裂縫里的水，在不知不覺間滲透了整面墻。
她必須裝作不知道。她必須——活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至少，在她想好要怎么辦之前。
洗漱完畢，林妍照常穿上襯衣牛仔褲，扎馬尾，背上包準備出門。她剛打開門，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眼前。“早啊。”是賀延，正提著早餐盒子站在門口。
“我記得你喜歡喝豆?jié){，早上排了會兒隊。”他笑著將保溫杯遞過來，“味道應(yīng)該還熱。
”林妍的指尖有片刻的僵硬，但她接了過來。“謝謝。”“昨晚沒嚇著你吧？”他忽然問，
語氣帶著一點笑，“我怕你會以為我很變態(tài)。”她抬頭，試圖在他眼里找出一點不安或羞赧。
卻沒有。只有赤裸裸的——坦然。“沒有。”她擠出一抹微笑，“我只是有點突然。
”賀延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手替她撥了撥鬢邊的頭發(fā)。“你今天看起來很累。”林妍僵住，
卻沒退。“最近單位加班多。”她低聲說。他點頭，沒再多說。“晚上想吃什么？
我可以提前準備。”他說，“不過你別太客氣，我做飯不算難吃。
”林妍低頭：“我……晚上還不一定回來。”“是嗎？”賀延輕聲，
“我以為你會回來看地下室。”那一刻，林妍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但她只垂眸笑笑：“等我有空。”“好。”他說，“我會一直等。”一整天，
林妍都坐立難安。她甚至忘了午飯，腦子里只剩一個問題：她是不是已經(jīng)被他“控制”了？
她翻出那只微型監(jiān)控探頭，想要安裝在樓道里。但每一次走出門口，
她都能在樓下看見賀延的身影。不是在抽煙，就是在擦車，要么在打電話。
他沒有真的“盯著”她，卻總在她視線里。她試著撥打曾經(jīng)的記者同行電話，
想讓對方幫忙調(diào)查賀延的身份。可對方的語氣比她還警惕：“你要查誰？鄰居？
我不做這種事。”電話掛斷。她打開小區(qū)物業(yè)App，想調(diào)取監(jiān)控——賬號被封了。
她甚至走到附近派出所門口，站了二十分鐘。最后，她轉(zhuǎn)身走了。
如果說昨晚那堵照片墻是牢籠的四面墻。那今天，她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窗戶和門，
也早就上了鎖。她回到家，靠著門滑坐在地板上，耳邊還回響著那句“我會一直等”。
那語氣太溫柔了，溫柔得不像威脅，反倒像一場自愿的陷落。林妍握著手機，
心里有個聲音在吵——“你該報警”，可另一道更冷的聲音說：“有用嗎？”她打開瀏覽器，
輸入賀延的名字、手機、車牌……結(jié)果不是跳轉(zhuǎn)錯誤，就是“無匹配結(jié)果”。
連一個最普通的地址登記都沒有。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地下室他講的那些話——“我找了你很多年”、“你高中幫我補過課”。
她記不清了。可他卻記得太清楚，清楚得不像是記憶，更像是……編排。當晚，
林妍夢見了他。夢里的賀延穿著那件灰色家居服，站在她床邊。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像在等她睜眼。她醒來時，凌晨三點整。客廳窗簾輕輕晃了晃，像是剛被風吹過。
她赤腳走過去，拉開窗簾——窗外空無一人。可在樓下草坪的石桌上，
放著一個熟悉的牛皮紙袋。她下樓，穿過夜風中寂靜的小區(qū)，走到那張桌子前。袋子里，
是一張舊照片。那張她高中時期的合照，笑得很甜。背面有一行字——“你總會記起來的。
”她攥緊照片，指節(jié)泛白。忽然，手機響了。是賀延。她盯著屏幕發(fā)愣，遲遲沒接。
鈴聲響了三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的手機。 夜太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