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窗外的墨色仍濃稠如化不開的硯底沉煙。江陽攥著衣角推開木門,
鞋底碾過青石板的細碎聲響未落,墻根下的蘆花公雞突然撲棱著翅膀打了個鳴,
尾羽掃過墻角堆放的柴薪,驚起一片細碎的塵埃。這突兀的啼叫讓他身形猛地僵住,
指尖下意識攥緊了門框邊緣——昨夜他與羅二娃、楚自莊蹲在檐下分食烤山雞時,
那只公雞還縮在雞窩里打盹,此刻卻像存心與他作對般扯著嗓子叫得震天響。
安清璃垂眸瞥向窗紙上晃動的人影,指尖仍在運轉大周天術的靈訣。
她昨夜確實聽見了三人的絮語,少年們壓低的嗓音里混著烤雞油脂滴落的滋滋聲,
談論著后山玄鳥。此刻透過窗縫望去,江陽的身影正被破曉前的微光剪出單薄的輪廓,
而那只不識趣的公雞還在扯著脖子往他腳邊蹭,爪子刨得泥土簌簌作響。
“倒像是給自己壯膽的。”她輕嗤一聲,指尖靈訣不停,
任由門軸的吱呀聲與公雞的啼鳴碎在晨霧里。在她看來,
后山的兇險從來不是靠幾句少年人的豪言壯語就能消解的——若真遇到麻煩,
他們自會撒腿就跑,何須旁人多事?何況...她抬眼望向天際漸白的云層,
掌心的靈訣忽然加快了運轉,山神廟方向隱約傳來靈脈震動的嗡鳴,她有預感,
山神結界的謎題,要解開了。“真有玄鳥蛋嗎?”江陽又問了一嘴,
就聽見羅二娃地笑聲傳來:“哪里來的玄鳥蛋,那是我誆你的”江陽正待發火,
走在前面的楚自莊這才說道:“據多日觀察,后山結界之外靈獸頻現,
唯有一處所在稍顯安穩,便是那蠻熊棲居的洞穴領地。洞穴之內,生長著一株開靈花,
近日其香愈濃,料想不日便將成熟。我那日問爺爺,他說此花于初開靈覺之人裨益極大,
實乃可遇不可求的靈物。卻不知這蠻熊從何處覓得此草,竟日夜守護,精心培育至今。
蠻熊每日需離洞覓食,最短亦需兩個時辰方歸,我倆觀察了一周,伺機而動。
”三人屏息斂氣,躡足潛入后山。剛出結界,便聽得蠻熊一聲怒吼,其聲如雷,
震得山林簌簌。但見那蠻熊張牙舞爪,自洞內狂奔而出,三人驚惶之下,忙不迭躲入暗處。
蠻熊并未追來,而是目光如炬,死死鎖定遠處山頭的貪狼,周身散發出凜冽的威懾之意,
似在宣示主權。觀那貪狼神態,亦是兇光畢露,顯然與三人目的相同,欲染指開靈草。
雙方峙立,氣氛劍拔弩張。貪狼仰天長嘯,聲震林樾,剎那間,叢林深處竄出四道身影。
羅二娃見狀,心下駭然:這般兇獸,隨便一爪下來,自己怕是難逃一死。他忙湊近江陽,
顫聲低語:“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其聲細若蚊吶,即便江陽側耳傾聽,
亦未全然聽清。楚自莊雖身軀戰栗不止,眼中卻閃過不甘之色——為了這開靈草,
他們已籌備多日,豈肯輕易放棄?他察覺羅二娃的異樣,忙以手勢示意其噤聲,靜觀其變,
并示意他先退至后方等候。江陽亦頷首贊同,二人皆盼著熊狼相斗,兩敗俱傷,
屆時便可趁機取草。于是,二人伏身于草叢之中,屏息凝神,靜待時機。俄頃,混戰爆發。
兩頭貪狼分左右兩路,如離弦之箭,朝著蠻熊猛撲而去。蠻熊雖體態笨拙,卻反應機敏,
身軀微側,巨掌便如泰山壓頂般朝著狼頭砸下。貪狼見狀,騰空躍起,堪堪避過,
卻見地面已被砸出尺許深的大坑。另一頭貪狼趁勢撲上,一口咬向蠻熊脊背,
然蠻熊皮堅如鐵,竟只留下數道淺痕。蠻熊吃痛,怒吼震天,巨軀轟然壓下,
欲將貪狼碾于身下。貪狼騰空欲避,卻被蠻熊一掌拍中,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跌落塵埃,
哀嚎不止。為首的貪狼見狀,兇性大發,趁蠻熊立足未穩,猛地撲向其面門,一口咬中鼻子,
竟生生撕下一塊血肉。眼前景象血腥至極,江陽與楚自莊只覺胃中翻涌,幾欲作嘔,
心中不禁萌生退意。蠻熊搖搖晃晃站起身,雙目盡赤,狀若瘋魔,怒吼著朝著狼王沖去。
狼王深知不敵,憑借靈活身形,在山石間騰挪跳躍,躲避蠻熊的攻擊。蠻熊每一次揮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