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漣漪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爬過教學樓西側的墨綠藤蔓時，
林小滿正蹲在圖書館的儲物間清點舊教材。舊教材經過長時間潮濕環境的儲放，
散發出來的陳年油墨味，混著書頁的氣息，林小滿仔細核對高二（3）班借閱記錄，
在《追風箏的人》逾期名單里，著重圈出了蘇晴的名字。“小滿！”窗外傳來敲擊聲，
帶著絨線手套的校工阿姨，遞來用灰色牛皮紙包裹著的書籍，“王老師訂的數學練習冊到了，
你先找個地方放起來吧。”林小滿抱著半人高的書堆，瞥見借閱臺日歷上，
自己畫的小月亮——今天該把頂層的沒人借閱的書籍重新整理下了。
九月的陽光仿佛慢慢的融化的蜂蜜，金黃的色彩透過玻璃窗的折射仿若粘在林小滿的發絲上，
林小滿費力的搬過老舊木制爬梯，斜靠在圖書架上，小心翼翼的爬到頂端，
踮起腳尖去觸碰頂端的書籍，老舊的爬梯發出“吱扭”的聲音，
繼而細碎崩裂的聲音不絕于耳。“小心”在清冷的風率先吹過林小滿鬢發的時候，
數學練習冊也嘩啦啦的散落一地。林小滿的耳釘磕在對方的鎖骨下方，
視線里晃動著藍白色校服的第二顆紐扣。對方左臂的紀檢部紅袖章硌得她手肘發麻，
袖口漏出的黑色運動手環還帶著他晨跑后的余溫。
“高二（1）班周予安”他聲音里透露著紀檢部特有的清冷，“課件巡查時，
發現圖書館存在安全隱患”，這時，書本在書架的邊緣不停地晃動，
終于是堅持不住不偏不倚的朝著林小滿頭部落下，周予安顧不上繼續書寫，
雙手下意識的護住她的后腦勺。“圖書委員這么拼命呀？
”周予安清冷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味道，質問著林小滿。林小滿抬頭時，
正撞見他喉結旁那顆淺褐色小痣。｛上周國旗下講話時，
這顆小痣曾隨著他背誦《少年中國說》的節奏輕輕顫動。此刻在彩玻璃的濾鏡下，
卻像落在雪地的楓糖。｝她慌忙掙開周予安的懷抱，在后腰撞到閱覽桌的瞬間，
周予安已經蹲身整理散落的作業本。｛作為紀檢部長，
他竟精準避開了所有帶私密折角的日記本，只撿起那本畫滿貓咪的數學練習冊。
｝黑色運動手環隨著動作滑到腕骨，鉛筆尾端在太陽穴敲出輕響："第17題輔助線畫錯了。
"林小滿這才發現他握著的是自己的作業本。晨霧般的紅暈從耳尖漫到鎖骨，她伸手要搶，
周予安卻突然將本子舉過頭頂。｛這個動作讓他袖口上翻，
露出小臂內側用鋼筆墨水寫的物理公式，字跡被汗水暈染成藍紫色浮云。
｝兩人影子在橡木地板上交疊成擁抱的形狀，驚起窗邊打盹的白貓。
｛那是常來蹭空調的流浪貓大橘，
此刻正沖周予安發出呼嚕聲——它向來對喂食者之外的人類愛搭不理。
｝"這里應該用余弦定理。"他不知從哪摸出支自動鉛筆，在草稿區畫下利落的弧線。
｛筆尖沙沙聲與窗外廣播操音樂奇妙共振，林小滿突然發現他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
邊緣還留著木屑般的橡皮碎末。｝放學鈴驚醒凝固的時光。周予安把作業本塞回她懷里時，
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腕間跳動的脈搏："明天收作業，別忘改錯題。
"｛轉身時白襯衫下擺揚起，露出腰間掛著的老式銅鑰匙——那是全校教室備用鑰匙，
隨著他每日三次的紀律巡查叮當作響。｝暮色爬上書架時，
林小滿在《小王子》扉頁發現張便簽。圓珠筆跡力透紙背地寫著："梯子第三階螺絲松動，
已報修。——紀檢部巡查記錄" ｛背面卻用鉛筆淡淡描著只抱星星的狐貍，
尾巴尖恰好掃過"周予安"的簽名章。｝當晚的數學筆記里，余弦定理的公式旁，
悄悄開出一朵櫻花。｛而儲物間角落的巡查記錄本上，某頁關于圖書館安全隱患的記載里，
夾著一枚櫻花形狀的銀箔書簽。｝2 暗潮涌動晨讀課的鈴聲響過三遍，
高二（3）班窗外的香樟樹影還在課桌上懶洋洋地晃動。林小滿咬著筆帽，
目光黏在教室后門那個挺拔的身影上。周予安臂彎里夾著紀檢部的登記冊，
紅袖章在晨光里亮得刺眼。他正俯身檢查后排男生的儀容儀表，
指尖捏起對方過長的劉海比劃著，側臉線條繃得像把出鞘的刀。“看入迷了？
”蘇晴用圓規尖戳她手背，紫色挑染的發梢掃過攤開的英語課本，
“紀檢部長大人今天第三次‘路過’我們班后窗了，你說巧不巧？”林小滿慌忙低頭，
鋼筆尖在“abandon”上洇開墨團。
心臟還在為剛才的對視狂跳——周予安隔著玻璃窗掃視教室時，
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足足三秒。她甚至看清了他眼底熬夜留下的淡青，
像水墨畫里暈開的遠山輪廓。“第17題改好了嗎？”清冽的嗓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林小滿嚇得差點打翻墨水瓶。周予安不知何時站在她桌前，指節敲了敲數學練習冊封面。
他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新鮮的劃痕——昨天圖書館鐵梯崩裂的螺絲留下的紀念品。
“改、改好了。”她翻開本子，余弦定理的輔助線旁多了朵櫻花。那是她用熒光筆偷偷添的，
此刻在對方注視下灼燒著她的指尖。
周予安的鉛筆尾端在太陽穴輕輕一點：“輔助線可以再延長0.5厘米。
”他抽走作業本的動作帶起一陣薄荷風，
林小滿瞥見他登記冊上最新一行墨跡未干的記錄：“高二（3）班林小滿，晨讀專注度：優。
”窗邊偷笑的蘇晴突然舉起拍立得。“咔嚓”一聲，白光閃過周予安驟然回頭的瞬間。
照片緩緩吐出時，林小滿看見畫面里自己通紅耳尖，和周予安捏著作業本微微發白的指關節。
運動會報名表像只花蝴蝶在教室里亂飛。
體委陳浩站在講臺上敲著粉筆擦：“女子4×100米接力還差最后一棒！
哪位勇士……”“我報名。”清冷的聲音截斷喧囂。全班目光聚焦在后門，
周予安不知何時倚著門框，指尖轉著那枚老式銅鑰匙。“紀檢部全員需帶頭參與集體項目。
”他目光掃過林小滿低垂的發頂，“我和林小滿同學一組練習。
”教室里炸開的口哨聲被林小滿的心跳聲淹沒。她看著周予安穿過過道，
黑色運動手環隨著步伐在腕骨滑動。經過她座位時，一枚櫻花書簽從登記冊里滑落，
正掉在她攤開的英語筆記上——正是圖書館《小王子》里夾著的那枚。“物歸原主。
”他腳步未停，鑰匙串叮當響著消失在走廊盡頭。傍晚的操場被夕陽浸泡成蜜糖色。
林小滿攥著接力棒站在起跑線，看著周予安在彎道處拉伸韌帶。他換上了藏藍色田徑服，
左膝戴著黑色護膝，起跳熱身時小腿肌肉拉出利落的弧線。“預備——”體育老師吹響哨子。
林小滿沖出去的瞬間差點絆倒。風聲灌滿耳朵時，她聽見周予安在交接區喊：“看棒尾！
”交接的剎那，他滾燙的手指包裹住她冰涼的手背，接力棒穩穩落進掌心。
薄荷混著汗水的熱氣撲在她頸側，林小滿甚至看清他鼻尖滲出的細小汗珠，
在夕照里像撒了金粉。“慢著。”周予安突然扣住她手腕。林小滿這才發現鞋帶散了，
鮮紅的帶子拖在煤渣跑道上。他單膝點地，修長的手指翻飛著系緊蝴蝶結。
操場彼端傳來籃球隊的喧嘩，而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靜的陰影。“起跑姿勢不對。
”他起身時突然按住她肩膀，“送髖要像這樣——”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運動衫烙在肩胛骨，
林小滿僵成提線木偶。周予安帶著她向前小跑幾步，薄荷氣息纏繞著她的后頸。
蘇晴的拍立得又在遠處閃光，林小滿慌忙后退，后腳跟卻踩進松軟的沙坑。
周予安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傾倒的瞬間，林小滿的嘴唇擦過他汗濕的鎖骨。
那顆淺褐色小痣在眼前放大，她嗅到他頸間淡淡的碘伏味——是今早那道劃傷的新鮮痕跡。
“對…對不起！”她彈開時差點撞翻跨欄架。周予安喉結滾動了一下，
彎腰撿起她掉落的水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滾過他手背青筋，他忽然開口：“明天放學后，
器材室見。”林小滿在圖書館待到閉館鈴響。暮色給書架鍍上毛茸茸的金邊，
她踮腳想把《天體物理基礎》放回原位，指尖卻觸到書脊夾著的異物。
淺藍色便利貼被折成小方塊，
天的云很像你發卡的顏色）她下意識摸向發間——淡粉色的櫻花發卡是蘇晴昨天硬別上去的。
窗外晚霞正燒得絢爛，云朵邊緣鑲著和她發卡如出一轍的珠光粉。“小傻子笑什么呢？
”蘇晴突然從哲學區C架后冒出來，懷里抱著《百年孤獨》和《追風箏的人》，
“還書贖罪來了……咦？”她搶過便利貼對著光看，“這字跡……嘖嘖，
紀檢部長大人還會抄雪萊的情詩？”林小滿奪回紙條時，
發現背面還有鉛筆速寫：云朵輪廓里藏著朵迷你櫻花。
她想起周予安在巡查記錄本上畫的狐貍尾巴。閉館音樂響起時，
林小滿在借閱臺發現周予安的數學筆記。深藍色硬殼封面沾了點跑道上的紅土，
顯然是練習時遺落的。她鬼使神差翻開扉頁，心臟驟停——泛黃的橫線紙上，
余弦定理的公式旁畫滿了櫻花。從圖書館初遇那天的單瓣素描，到今天盛放的重瓣水彩，
甚至有一朵被鉛筆重重涂改過，旁邊批注著：“發卡位置畫錯，應左偏2厘米。”“同學，
閉館了哦。”校工阿姨的聲音驚得她合上筆記本。轉身卻撞進帶著濕氣的懷抱。
周予安撐著滴水的傘站在門口，白襯衫肩頭洇開深色雨痕。“我來找筆記。
”他目光落在她懷中的深藍本子上。林小滿遞出時指尖發顫。周予安接過瞬間，
有什么東西從筆記夾頁滑落——是那張寫著云朵留言的便利貼。雨水從傘尖滴落，
在兩人腳邊匯成小小的水洼。周予安彎腰拾起濕透的紙條。便利貼上的珠光粉被雨水暈染，
云朵圖案化開一片朦朧的霞色。他忽然用指腹抹開紙面水跡，
m suits you.”（附：櫻花與你相配）圖書館頂燈在他睫毛上投下細密的光柵，
林小滿看見他耳尖漫起薄紅，像被晚霞親吻過。傘外雨聲漸密，他忽然將筆記翻到最新頁，
抽出夾在里面的鉛筆。沙沙聲里，濕漉漉的云朵旁長出枝櫻花。鉛筆尾端在太陽穴敲了敲，
他把畫紙撕下塞進她掌心：“雨天路滑，注意安全。”林小滿攥著畫紙跑進雨幕時，
聽見身后傳來鑰匙串的叮當聲。她回頭望去，周予安正把傘斜靠在借閱臺，
自己冒雨沖進車棚。昏黃路燈下，他藏藍校服的后背很快洇成深色，肩胛骨振翅般起伏。
深夜的書桌前，林小滿小心展開被雨水浸濕的畫。櫻花枝干上多出一行新添的小字，
鉛筆痕被水暈得有些模糊：“明日接力訓練，鞋帶記得系雙結。”她翻開數學練習冊，
在第18題空白處畫下系雙結的鞋帶。筆尖停頓片刻，又在旁邊添了把滴水的傘。
傘骨陰影里，兩個小人影的指尖將觸未觸。窗外雨聲潺潺，林小滿摸出抽屜深處的素描本。
最新一頁上，穿田徑服的少年在接力區轉身，腕間黑色運動手環滑向小臂。
畫紙邊緣寫滿小小的“周予安”，其中一個被橡皮擦反復修改，
旁邊批注著：“喉結旁小痣位置存疑，待確認。”臺燈將她的影子投在窗簾上，
而對面樓的某扇窗戶后，黑色運動手環的主人正用鉛筆描摹著窗上的剪影。
物理練習冊攤在膝頭，頁腳折痕里夾著片干枯的櫻花花瓣。
3 雨幕心跳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在操場盡頭，空氣悶熱得像捂在濕毛巾里的鐵塊。
林小滿抱著半筐網球踉蹌走出器材室時，一滴汗珠正沿著周予安的后頸滑進衣領。
他肩胛骨的輪廓在白襯衫下繃緊，隨著搬運跳高墊的動作起伏如振翅的鶴。“最后一筐。
”周予安的聲音帶著運動后的微喘，汗濕的額發黏在眉骨。他側身讓林小滿通過時，
黑色運動手環蹭過她小臂，帶起一陣細小的戰栗。
這是體育老師臨時抓的壯丁——運動會臨近，所有器材需要清點翻新，
而紀檢部長“恰好”巡查到操場。“排球網有破洞。”林小滿指著登記冊上的記錄，
指尖懸在“需更換”三個字上方。周予安俯身查看的剎那，他的影子完全籠住她。
濃烈的薄荷汗氣混著碘伏的苦澀撲面而來——那是他鎖骨處結痂的傷口散發的味道。
“明天我……”驚雷炸響吞沒了后半句話。暴雨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
銅錢大的雨點砸在沙坑上濺起塵煙，操場瞬間騰起白茫茫的水霧。
林小滿被周予安拽著胳膊沖向器材室，冰涼的雨鞭抽在脊背上，
她看見他后背襯衫迅速洇成半透明，肩胛骨隨著奔跑如刀刃般突起。鐵門在身后轟然關閉，
世界驟然坍縮。雨水順著鐵皮屋檐奔流如瀑，在水泥地上鑿出渾濁的水洼。
昏暗的光線從高處小窗漏進來，被鐵質貨架切割成破碎的柵欄。
空氣里浮動著橡膠、防滑粉和鐵銹的混合氣味，濃得幾乎能擰出水。“冷嗎？
”周予安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顯得格外低沉。他甩了甩濕發，水珠濺到林小滿手背，
燙得她一顫。角落里堆疊的體操墊吸飽潮氣，散發出霉變的酸味。林小滿抱緊手臂，
視線無處安放地落在周予安挽起的袖口——那道暗紅傷疤被雨水浸泡得發白。
深藍色校服突然兜頭罩下。洗衣液的薄荷香強勢入侵鼻腔，衣領還帶著他滾燙的體溫。
“穿上。”周予安不容拒絕地攏緊衣襟，指尖無意擦過她鎖骨。林小滿觸電般縮起肩膀，
寬大的校服袖口垂到她指尖，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他轉身去檢查漏雨的通風管。
生銹的鐵皮接縫處正往下滴著水，在積灰的水泥地上蝕出小小的坑洞。
周予安踮腳去夠松動的螺絲，濕透的襯衫緊貼腰線，脊椎骨節清晰地凸現出來。
一滴雨水順著他后頸滑進衣領，林小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哐當！
”角落的金屬網筐突然傾倒，綠色網球滾了滿地。周予安聞聲回頭，林小滿慌忙彎腰撿球，
校服下擺掃過潮濕的地面。【錯位觸碰】冰涼的指尖猝然觸到耳垂。林小滿驚得后仰，
后腰撞上冰冷的跳馬箱。周予安舉著半濕的紙巾懸在她眼前，
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放大：“別動。”他左手撐住她身后的鞍馬皮面，
右手食指隔著薄薄的紙巾，輕輕拂過她顫抖的右眼瞼。“睫毛沾了雨水。”他低聲解釋，
氣息拂過她鼻尖細小的絨毛。林小滿屏住呼吸。紙巾粗糙的纖維摩擦著眼皮，
他指尖的溫度卻穿透薄紙烙在皮膚上。兩人垂落的校牌鏈條在逼仄的空間里無聲糾纏，
周予安的喉結在她視線水平處重重滑動了一下。
碘伏味、薄荷味、還有他呼吸里淡淡的檸檬糖甜味，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傷口……”林小滿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她指了指他小臂的疤痕，
雨水正順著傷痕邊緣往下淌。周予安垂眸瞥了一眼，忽然將紙巾塞進她手里，
自己從褲袋摸出枚創可貼。印著卡通火箭的幼稚圖案，顯然是蘇晴的手筆。“幫我？
”他伸出小臂，腕骨上的黑色運動手環滴著水。林小滿指尖發顫地撕開創可貼，
膠布粘性在潮濕空氣里大打折扣。她不得不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貼上他突起的尺骨。
周予安突然屈起手指，指節關節蹭過她低垂的眼睫。“這里也有水珠。”他啞聲說，
目光鎖在她睫毛上搖搖欲墜的雨滴。創可貼歪斜地蓋住傷疤。林小滿正要退開，
鎖骨處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周予安用袖口擦拭那里積聚的雨水。
純棉布料摩擦著敏感的皮膚，他拇指無意識按到她的頸動脈。蓬勃的搏動聲瞬間充斥耳膜，
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通風管漏下的雨水在他們腳邊匯成蜿蜒的溪流。
周予安擦拭的動作突然停頓。他的視線從她濕漉漉的鎖骨移向嘴唇，
眼底翻涌著林小滿從未見過的暗潮。潮濕的熱氣蒸騰在兩人之間，他沾著水汽的睫毛低垂著，
一寸寸逼近。林小滿看清了他下唇被自己咬出的月牙形齒痕，
還有喉結旁那顆小痣上懸掛的細小雨珠。她攥緊他濕透的袖口，指腹下的肌肉瞬間繃緊。
薄荷氣息徹底籠罩下來，帶著暴雨也澆不滅的滾燙。他高挺的鼻梁幾乎蹭到她的，
呼吸交錯凝成白霧——“周予安你是不是在器材室偷懶！”蘇晴的喊叫混著拍門聲炸響。
林小滿驚惶后撤，手肘撞翻裝滿網球的鐵絲筐。綠色小球瘋狂滾落，
一顆撞上周予安泛紅的耳尖，另一顆彈跳著鉆進他敞開的領口。他像被火燎到般疾退三步，
撞在仰臥起坐墊堆里，低頭佯裝擺弄根本不存在的鞋帶。鐵門被大力推開。
蘇晴舉著拍立得沖進來，紫色挑染發梢滴著水：“找你們半天……咦？
”她狐疑的目光掃過林小滿裹在寬大校服里漲紅的臉，
又轉向背對著她們、肩膀繃成石板的周予安。“淋雨會發燒。”周予安突兀地開口，
聲音緊澀得像生銹的齒輪。他始終沒回頭，彎腰撈起地上濕透的登記冊，
“明天記得交數學練習冊。” 說罷徑直走向門口，與蘇晴擦肩時，
一枚綠色網球從他領口掉出，咕嚕嚕滾到林小滿腳邊。
蘇晴的鏡頭精準捕捉到林小滿彎腰撿球的瞬間——寬大校服滑落肩頭，
露出鎖骨處未干的水痕；而門口逆光的身影停頓半秒，指尖深深掐進登記冊的硬殼封面。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如淚。林小滿蜷在教室最后一排，
周予安的校服疊得方正地塞在課桌深處，每道褶皺里都困著薄荷與鐵銹的氣息。
講臺上物理老師正在講解自由落體，粉筆敲著黑板強調：“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