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誤入虎口"沈妙妙,你瘋了是不是?"我死死攥著手里的小紙包,指節都泛了白。
阿沅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那可是九王爺!
京城里誰不知道他殺人不眨眼?上個月戶部侍郎家的小姐不過是在宴會上多看了他一眼,
第二天就被發現溺死在自家荷花池里!"我咽了口唾沫,
喉嚨干得發疼:"那、那是意外...""意外個鬼!"阿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幾乎掐進我肉里,"你聽好了,我寧可被賣到窯子里,也不要你拿命去賭!
"醉仙樓后巷的燈籠晃得厲害,在阿沅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看見她眼里晃著淚,
倔強地不肯落下來。"三天。"我掰開她的手指,把小紙包塞進袖袋最深處,"就三天。
要是弄不到五百兩,你爹簽的那張賣身契就要生效了。"阿沅的爹是個爛賭鬼,
這次欠的是城南黑虎幫的印子錢。那群人放話出來,三天不還錢,
就把阿沅賣到最下等的窯子去。"可那是九王爺啊..."阿沅的聲音打著顫。
我扯出個笑:"放心,我打聽過了。九王爺每月十五雷打不動會來醉仙樓天字號雅間歇腳,
只要趁他醉酒時順走那塊蟠龍玉佩...""你當九王爺的侍衛是擺設?
""紅綃姐姐答應借我衣裳。"我指了指頭頂金碧輝煌的醉仙樓,
"她說九王爺從不讓女子近身,但每月十五會破例讓頭牌進去斟一杯酒。
"阿沅倒抽一口冷氣:"你要冒充紅綃?"我點點頭,腿肚子卻開始發軟。
紅綃是醉仙樓頭牌,據說一曲千金。我求了她整整兩個時辰,
最后是那句"我姐妹要被賣進窯子了"打動了她。"這蒙汗藥..."我摸了摸袖袋,
"后廚劉嬸說,只要指甲蓋那么一點,就能讓一頭牛睡上兩個時辰。"阿沅突然死死抱住我,
我聞到她身上熟悉的皂角味混著眼淚的咸澀:"妙妙,要是出事...""能出什么事?
"我拍拍她后背,"得手后我直接從后巷溜走,神不知鬼不覺。"子時的更鼓從遠處傳來,
我推了推阿沅:"快回去,別讓人發現你偷跑出來。"看著阿沅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
我轉身望向醉仙樓。三樓最東側那扇雕花窗欞里透出暖黃的燈光——天字號甲字房,
九王爺的專屬雅間。我的胃擰成一團。紅綃的衣裳熏了濃香,嗆得我直想打噴嚏。
銅鏡里的姑娘濃妝艷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記住,只斟酒,別抬頭。
"紅綃往我發間插最后一支金簪,"九王爺最厭女子直視他。"我點點頭,喉嚨發緊。
"還有,"紅綃突然壓低聲音,"若看見他腰間玉佩的穗子是玄色的,千萬別碰。""為何?
"紅綃涂著蔻丹的指甲劃過我脖頸,激起一片戰栗:"上月有個丫頭碰了那玉佩,
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城外亂葬崗。"我渾身一抖,金簪差點戳到頭皮。"別怕。
"紅綃往我手里塞了個香囊,"若是情況不對,把這個扔出去,能制造些煙霧脫身。
"我攥著香囊和藥包,手心全是汗。三樓走廊鋪著厚厚的絨毯,腳步聲被完全吞沒。
盡頭那扇雕牡丹的朱漆門前,兩個鐵塔般的侍衛按刀而立。我深吸一口氣,
學著紅綃教的那般扭著腰肢走過去。心臟跳得太厲害,我疑心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王爺要的酒。"我垂著眼,聲音細如蚊蚋。侍衛的目光刀子似的刮過我全身,
我后頸的汗毛根根直立。就在我以為要被拆穿時,其中一人突然側身推開了門。
"只許一盞茶時間。"我低頭應是,邁過門檻時差點被自己的裙擺絆倒。雅間里熏著冷松香,
燭火調得極暗。紫檀木圓桌旁坐著個人,玄色錦袍,白玉簪束發,正背對著門自斟自飲。
我僵在原地,雙腿灌了鉛似的沉。這就是九王爺蕭決?那個傳聞中活剝人皮都不眨眼的煞神?
"站那兒作甚?"聲音比想象中低沉,像古琴最粗的那根弦被輕輕撥動。我嚇得一激靈,
慌忙上前:"奴、奴婢給王爺添酒。"寬大的袖子遮住了我發抖的手。酒壺很沉,
我不得不雙手捧著。第一杯倒給自己——這是紅綃教的,以示酒中無毒。清冽的酒液入喉,
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縮成一團。我強忍著咳嗽,去斟第二杯。就是現在!借著袖子的遮掩,
我抖開藥包。可窗外偏在這時飄過一片云,月光忽地被遮去大半。眼前驟然一暗,
我手一抖——白色粉末雪花般飄落,大半進了離他最近的白玉杯。我魂飛魄散。
那人似乎察覺異樣,身形微動。我死死盯著那只杯子,血液都凝固了。"添個酒抖什么?
"聲音里帶了絲不耐。"奴婢該死!"我聲音變了調,"這杯...這杯涼了,
奴婢換一杯...""不必。"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了白玉杯。
我眼睜睜看著杯沿貼上他的唇,喉結微動,咽下一口。時間仿佛靜止了。不是說沾唇即倒嗎?
怎么...突然,他放杯子的動作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就是現在!我轉身就跑,
裙擺纏住腳踝也顧不上了。拉開門縫的剎那,身后傳來杯盞翻倒的悶響。"攔住她!
"雅間里爆出一聲厲喝。我魂飛魄散地沖進走廊,假發髻歪到一邊。
前方樓梯口突然轉出個人影,我收勢不及——狠狠撞進一堵人墻。清冽的寒潭香撲面而來。
一只冰冷的手鉗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抬頭對上一雙幽深如墨的眼睛。
"本王的雅間,"那人薄唇輕啟,聲音淬了冰,"今日倒是熱鬧得很?
"我渾身血液瞬間結冰。這不是九王爺蕭決嗎?那雅間里的是誰?!
第二章 契約王妃"王、王爺饒命!"我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蕭決的手紋絲不動,
像鐵鑄的一般。他微微側頭,目光越過我看向洞開的雅間門內。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方才被我下藥的那位"九王爺"正伏在桌上,
幾個侍衛圍著他亂作一團。"有意思。"蕭決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在我耳中卻重若千鈞。
他手上突然發力,我疼得倒抽冷氣,眼淚瞬間涌出來。"帶走。"兩個字,輕描淡寫,
卻讓我如墜冰窟。兩個玄衣護衛鬼魅般出現,一左一右架起我。我拼命掙扎,
繡鞋都踢掉了一只。"王爺明鑒!奴婢只是走錯了..."一塊帕子突然塞進我嘴里,
堵住了所有哭喊。我被拖進隔壁雅間,重重摔在地上。金磚地面冷得像冰,我蜷成一團,
假發髻滾落在地,露出原本亂糟糟的頭發。蕭決緩步走近,錦靴踏在地面上幾無聲響。
他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捏住我下巴。"誰派你來的?"我瘋狂搖頭,淚水糊了滿臉妝粉。
他指尖一挑,扯出我嘴里的帕子:"說。
""奴婢...奴婢真的走錯房間了..."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奴婢是來給紅綃姐姐送胭脂的..."蕭決的目光落在我袖口。
我這才發現藥包的殘渣沾在袖子上,白得刺眼。"蒙汗藥?"他輕笑一聲,
那笑意卻未達眼底,"膽子不小。"我渾身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王爺,那邊...那位醒了,要見您。"蕭決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看好她。"門開了又關,雅間里只剩我和兩個護衛。我癱坐在地上,
腦子亂成一團。那人是誰?為何會在九王爺的雅間?蕭決又為何剛好出現?約莫一盞茶時間,
門再次打開。蕭決獨自進來,臉色比方才更冷。"抬頭。"我戰戰兢兢照做。"名字。
""沈...沈妙妙。""為何下藥?"我知道瞞不過了,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為了...為了救我姐妹..."我把阿沅的事簡略說了,
當然略過了偷玉佩的部分,只說想偷點銀子。蕭決聽完,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
"你可知道,方才你下藥的是誰?"我搖頭,心跳如鼓。"當朝天子,我的皇兄。
"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按律,謀害圣上當誅九族。"蕭決慢條斯理地說,
"不過..."他俯身,冰涼的手指擦過我臉上的淚痕:"皇兄對你很感興趣。"我懵了。
"他說..."蕭決的拇指按在我唇上,力道重得發疼,"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包天的丫頭。
"我大氣不敢出。"所以,本王給你兩個選擇。"蕭決直起身,"一,按律處置。
"我拼命搖頭。"二,"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做本王的契約王妃。"我瞪大眼睛,
以為自己聽錯了。"三日后宮中設宴,需要個王妃擋掉些麻煩。"蕭決淡淡道,"事成后,
本王保你姐妹平安。"我腦子嗡嗡作響。這算什么?剛逃出狼窩又入虎穴?
"我...我能選嗎?"我小聲問。蕭決瞇起眼:"你說呢?
"我咽了口唾沫:"王、王妃要做什么?""出席宮宴,配合本王演戲。"他頓了頓,
"當然,若你敢耍花樣...""不敢不敢!"我頭搖得像撥浪鼓。蕭決似乎滿意了,
轉身往外走:"帶她回府。"我被架起來時,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我姐妹阿沅...""黑虎幫是吧?"蕭決頭也不回,"明日你會見到她。
"我被塞進一頂軟轎,顛簸中終于崩潰地哭出來。什么契約王妃,分明是剛出油鍋又跳火坑!
轎子停下時,我掀簾一看——九王府的朱漆大門在月光下像張開的血盆大口。
而我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自己走進了虎口。第三章 玉鐲之謎九王府比想象中還要大,
回廊曲折得像迷宮。我被帶到一個僻靜小院,兩個丫鬟早已候在那里。"請姑娘沐浴更衣。
"浴桶里的水溫度正好,我卻泡得渾身發冷。丫鬟們手腳麻利地幫我洗去滿臉脂粉,
又換上一身素白中衣。"王爺吩咐,姑娘暫住在此。"為首的丫鬟福了福身,
"明日會有人來教規矩。"我蜷在床角,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時,終于撐不住迷糊過去。
"妙妙!"熟悉的嗓音讓我一個激靈坐起來。阿沅活生生站在床前,眼睛腫得像桃子。
"阿沅!"我一把抱住她,"他們沒為難你吧?"阿沅搖頭,
壓低聲音:"九王府的人半夜闖進黑虎幫,把借據搶...不是,拿回來了。
"她抓著我的手直哆嗦,"可他們說要你在這里待三個月,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如何解釋,只能把契約王妃的事簡單說了。阿沅聽完,臉色煞白:"你瘋了?
那是九王爺!""不然呢?"我苦笑,"等著被誅九族?"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阿沅立刻噤聲。進來的是個嚴肅的老嬤嬤,身后跟著兩個捧托盤的丫鬟。"老奴姓周,
負責教姑娘規矩。"周嬤嬤的目光像刀子,"請姑娘更衣,一炷香后開始學禮。
"托盤上是套湖藍色衣裙,料子輕軟得像流水。我穿上后,阿沅小聲驚呼:"真好看。
"周嬤嬤卻皺眉:"舉止粗鄙,如何冒充王妃?"接下來的兩個時辰簡直是酷刑。
走路不能邁大步,說話不能超三聲,笑不露齒,坐不搖裙...到午膳時,
我渾身肌肉都在抗議。午膳后,周嬤嬤終于離開,換來個年輕些的嬤嬤教宮規。我這才知道,
三日后是太后壽宴,皇室宗親都要攜眷出席。"王爺為何選我?"我實在忍不住問。
那嬤嬤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王爺自有道理。"傍晚時分,我癱在榻上動彈不得。
阿沅被安排在隔壁廂房,說是我的貼身丫鬟。"聽說..."阿沅湊到我耳邊,
"九王爺克死過三任未婚妻。"我一口茶噴出來:"什么?""第一任大婚當日暴斃,
第二任失足落水,第三任..."阿沅聲音更低了,"據說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被..."門突然打開,蕭決一身墨色常服站在門口。阿沅嚇得直接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