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把自行車鎖在圖書館門口的停車架上，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
六月的雨總是來得突然，她得趕在下雨前回到宿舍。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喂，您好？""是姜晚小姐嗎？"電話那頭是個嚴肅的男聲，
"我是姜氏集團法務部的張律師。關于您的身世，有重要事項需要當面告知。
您現在方便來一趟姜氏大廈嗎？"姜晚皺起眉頭："我的身世？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您出生于2000年6月15日，在仁和醫院由姜麗華女士接生，
當時因為醫院失火導致多名新生兒被抱錯。經過DNA比對，
您很可能是姜董事長夫婦的親生女兒。"姜晚的手指緊緊攥住手機，指節發白。二十二年來，
她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世。雖然養父母早逝，但姑姑給她看過小時候的照片，
她明明和父親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這不可能。""姜小姐，
我們理解這個消息很突然。姜董事長希望盡快與您見面，如果您同意，我現在就派車去接您。
"雨滴開始落下，打在姜晚的額頭上，冰涼刺骨。她機械地報出學校地址，
掛斷電話后站在原地發呆，任憑雨水打濕了衣服。兩小時后，
姜晚坐在姜氏大廈頂層的會客室里，對面是一對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婦。姜董事長——姜維國，
這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雜志上的面孔，此刻正用顫抖的手拿著DNA檢測報告。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匹配率..."他聲音哽咽，"晚晚，你真的是我們的女兒。
"姜晚的視線從報告移到坐在一旁的年輕女孩身上。那女孩約莫和她同齡，
穿著精致的香奈兒套裝，妝容一絲不茍，正用一種復雜的眼神打量著她。"這是姜瑤，
"姜夫人林若儀輕聲介紹，"她...是在我們家長大的孩子。"姜晚立刻明白了。
這是一出真實版的"貍貓換太子"。她是那只意外流落民間的"真太子"，
而對面那個光彩照人的女孩，則是被錯抱的"假千金"。"你們好。"姜晚干巴巴地說，
感覺喉嚨發緊。會客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豪華的裝潢、名貴的藝術品，
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我們想接你回家，"姜維國急切地說，"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當然，瑤瑤也會繼續和我們一起生活..."姜晚注意到姜瑤的手指絞在一起，指節發白。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光鮮的女孩此刻可能比她更加惶恐不安。"我需要時間考慮。
"姜晚聽見自己說。一周后，姜晚搬進了姜家別墅。她的"房間"實際上是一整個套房，
有獨立的起居室、書房和浴室，面積比她大學宿舍大了十倍不止。
"這是按瑤瑤房間的標準準備的，"林若儀小心翼翼地說，"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風格，
我們可以重新裝修。"姜晚搖搖頭："不用了，很...好。
"她實在說不出"喜歡"這個詞。這個房間精致得像個樣板間，沒有一絲人氣，
與她塞滿二手書和自制手工藝品的大學宿舍截然不同。晚餐時，
姜晚見到了姜家其他成員：正在讀高中的弟弟姜昊，還有從公司趕回來的姜瑤。
姜瑤在姜氏集團市場部工作，據說是憑自己的能力從實習生做起，現在已經是個小主管了。
"聽說你在A大讀經濟學？"姜瑤主動開口，聲音平靜，"我畢業于B大商學院，
也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姜晚點點頭，注意到姜瑤切牛排的動作優雅得像是在表演。
她低頭看看自己握刀的方式，突然感到一陣自卑。"晚晚，你有什么打算？"姜維國問，
"如果你想繼續學業，我們可以安排轉學到更好的學校；如果你想工作，
集團隨時有適合你的位置...""我想先完成學業，"姜晚說，"還有一年就畢業了。
"她不想欠姜家太多，至少現在不想。"那暑假有什么計劃？要不要和瑤瑤一起去歐洲旅行？
"林若儀熱切地問。姜晚和姜瑤同時抬頭，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姜晚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抗拒。
"我想找份實習，"姜晚說，"積累些工作經驗。""集團市場部正好缺人手，
"姜維國立刻說，"明天讓瑤瑤帶你去報到。"姜晚看到姜瑤的嘴角微微抽動，
但很快恢復平靜："好的，爸爸。"當晚，姜晚躺在柔軟得過分的床上輾轉反側。
她起身打開行李箱，取出養父母的照片，輕輕撫摸相框。照片中的夫妻笑容樸實，
眼角有歲月留下的紋路。他們去世那年姜晚才十六歲，
留給她的只有一套小公寓和滿滿的回憶。"爸，媽，我該怎么辦？"她輕聲問，
淚水無聲滑落。姜氏集團市場部占據了整層辦公樓。姜晚跟在姜瑤身后，
感覺自己像個誤入豪華派對的灰姑娘。所有人都對姜瑤畢恭畢敬，
而投向她的目光則充滿好奇和揣測。"這是新來的實習生姜晚，"姜瑤向團隊介紹，
語氣公事公辦，"她將協助陳主管的項目。"沒有提及她們的關系。姜晚松了口氣，
卻又莫名感到一絲失落。陳主管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干練利落，
分配給姜晚的第一項任務是整理過去五年的市場數據并制作分析報告。"三天時間夠嗎？
"陳雯問。姜晚估算了一下工作量："我盡量。""不是盡量，是必須。
"陳雯的語氣不容置疑，"這個報告要用于下周的董事會。"姜晚點點頭，
接過厚厚一摞文件。她的工位在辦公室角落，正好可以觀察整個部門的運作。
姜瑤的辦公室是玻璃隔斷，從外面能清楚看到她正在電腦前專注工作，偶爾接聽電話，
言談舉止間透著自信和權威。午休時，姜晚獨自躲在茶水間吃三明治。
她聽到外面傳來議論聲。"那個新來的實習生什么來頭？居然由姜總監親自帶來報到。
""聽說姓姜，可能是遠房親戚吧。""我看不像。她穿的那身衣服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
姜家哪會有這么寒酸的親戚..."姜晚低頭看看自己從平價店買的襯衫和裙子，
咬緊了嘴唇。她悄悄從后門溜出去，躲進洗手間隔間，深呼吸平復情緒。"姜晚？
你在里面嗎？"是姜瑤的聲音。姜晚猶豫了一下，推開隔間門："有事？
"姜瑤遞給她一張門禁卡："28樓有員工餐廳，比便利店的三明治強。
"她的語氣依然冷淡，但眼神中有一絲姜晚讀不懂的情緒。"謝謝。"姜晚接過卡片，
兩人之間的空氣再次凝固。"聽著，"姜瑤突然說，"我知道這個情況對我們都很尷尬。
但工作是工作，我不會因為私人原因對你區別對待，希望你也能做到。
"姜晚直視她的眼睛："這正是我想要的。"三天后，姜晚不僅完成了數據分析報告，
還發現了幾處被忽略的市場趨勢。她熬夜制作了詳細的圖表和預測模型，
在截止時間前一小時交給了陳雯。陳雯快速瀏覽后，眉毛越挑越高："這些是你獨立完成的？
""是的，"姜晚有些忐忑，"有什么問題嗎？""問題是沒有早點發現你這樣的人才。
"陳雯難得地露出微笑，"這份報告比我想象的深入得多。下午的會議你一起參加，
向總監匯報你的發現。"下午的會議上，姜晚緊張得手心冒汗。當被叫到名字時，她站起身，
看到姜瑤坐在長桌另一端，表情莫測。"根據數據分析，
我們發現高端化妝品市場正在呈現下沉趨勢..."姜晚的聲音起初有些發抖，
但隨著講解深入，她越來越自信，甚至提出了幾個大膽的市場策略建議。會議室里鴉雀無聲。
姜晚講完后，市場總監率先鼓掌："精彩的分析。姜總監，你們部門又添了一員猛將啊。
"姜瑤點點頭："確實出乎意料。"她的目光與姜晚相遇，這一次，
姜晚似乎看到了一絲贊賞。會后，陳雯告訴姜晚，她的建議已經被采納，
將納入下一季度的市場計劃。"總監特別指示，讓你參與新項目的策劃。"姜晚知道，
這個"總監"指的是姜瑤。她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轉變態度，但這是個好的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里，姜晚全身心投入工作。她發現自己在市場分析方面確實有天賦，
能夠敏銳地捕捉數據背后的趨勢。同事們開始主動與她交流，
甚至有人邀請她參加周五的聚餐。"你知道嗎，"同事小李在聚餐時小聲告訴她，
"公司里都在傳你是董事長的私生女。"姜晚差點被飲料嗆到："什么？
""不然為什么姜總監對你特別關照？她平時可是出了名的嚴厲，
實習生能熬過一個月就不錯了。"姜晚不知如何回應。她與姜瑤的關系確實微妙地改變了，
但遠談不上"特別關照"。姜瑤依然公事公辦，只是在分配任務時會考慮她的專長，
偶爾在茶水間遇見也會點頭致意。直到那個關鍵項目的到來。
"美姿化妝品要終止與我們的合作？"陳雯的聲音在緊急會議上拔高，
"這可是年銷售額上億的大客戶！"市場部亂成一團。美姿是姜氏集團代理的進口品牌，
合作已有五年，突然提出終止合約轉向競爭對手。"對方CEO明天就到，"姜瑤面色凝重，
"董事長指示不惜一切代價留住這個客戶。我們需要一個力挽狂瀾的方案，今晚就要。
"團隊頭腦風暴到深夜，提出的方案都被姜瑤否決。"不夠有新意，美姿要的是突破，
不是老調重彈。"姜晚一直沉默地聽著。當會議室陷入絕望的安靜時，
她輕聲說："我有個想法。"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美姿的困境不是市場問題，
而是定位問題。"姜晚調出一組數據，"過去三年，
他們的主打產品在高端市場占有率持續下滑，因為競品都在強調科技成分，
而美姿還在打'傳統工藝'牌。""所以？"姜瑤挑眉。
"所以我們應該幫他們重新定位——不是拋棄傳統，而是將傳統與現代結合。
"姜晚快速畫出一個框架，"比如推出'東方科學'系列，將中藥草本與現代科技融合，
主打亞洲女性專屬護膚概念。"她接著提出詳細的營銷策略，
包括KOL合作、線下體驗活動和限量定制產品。會議室里的氣氛逐漸活躍起來，
同事們開始補充細節。姜瑤始終沒有打斷，直到姜晚講完，
她才問："你有把握說服美姿CEO嗎？"姜晚深吸一口氣："如果有機會，我愿意試一試。
""好，"姜瑤出人意料地說，"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客戶。"散會后，
姜晚被陳雯拉住："你知道為什么姜總監這么信任你嗎？"姜晚搖頭。"因為你剛才的表現，
簡直就是年輕時的她。"陳雯笑道，"不過別告訴她是我說的。"次日的談判異常艱難。
美姿CEO馬克斯是個固執的德國人，對姜氏提出的新方向將信將疑。"數據很漂亮，
但執行風險太大。"他搖頭，"我們更傾向于與有國際背景的代理合作。
"姜晚注意到姜瑤的手指在桌下微微發抖。這個案子對姜氏、對姜瑤個人都至關重要。
"馬克斯先生，"姜晚突然開口，"您知道為什么美姿最初選擇姜氏作為中國區代理嗎？
"德國人愣了一下："因為你們有強大的分銷網絡。""不僅如此，"姜晚調出一張老照片，
"五年前美姿進入中國時，是姜總監親自帶隊做了三個月市場調研，
發現中國消費者對'德國精工'的認知度遠超預期。是她提出了'德國工藝，
東方肌膚'的定位，這才打開了市場。"馬克斯的表情軟化了些："確實是個成功的策略。
""現在市場變了，但姜氏依然是了解中國消費者的最佳伙伴。"姜晚堅定地說，
"我們提出的新方向，是基于對近萬份消費者問卷和社交媒體數據的分析，不是憑空想象。
"談判持續了三小時。最終，馬克斯同意給姜氏最后一次機會，
條件是新系列必須在三個月內上市，并且首月銷售額必須達到預定目標。送走客戶后，
姜瑤在電梯里長舒一口氣："你從哪里找到那張老照片的？""公司內網的歷史項目存檔。
"姜晚說，"我昨晚熬通宵準備的。"姜瑤沉默片刻："謝謝。沒有你，這個客戶就丟了。
"這是姜瑤第一次向她道謝。姜晚不知如何回應，只好說："團隊合作的結果。""不，
主要是你的功勞。"電梯到達樓層，姜瑤走出去前回頭說，"我會向董事長如實匯報。
"項目啟動后，姜晚被破格提拔為項目協調員，直接向姜瑤匯報。工作壓力劇增，
但她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長機會。一天深夜，姜晚加班到辦公樓幾乎空無一人。
她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家時，發現姜瑤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猶豫再三，
她敲了敲門："需要幫忙嗎？"姜瑤抬起頭，眼睛布滿血絲："你怎么還沒走？
""剛做完方案。"姜晚走進辦公室，看到桌上攤開的文件和半杯冷掉的咖啡，"美姿的事？
"姜瑤揉了揉太陽穴："生產環節出了問題，定制包裝無法按時交付。如果延期上市，
合約就作廢了。"姜晚想了想："我大學室友家在東莞開包裝廠，專做高端化妝品包裝。
要不要問問看？"姜瑤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現在？"姜晚已經撥通電話。經過半小時溝通，
室友父親答應調動所有資源優先處理姜氏的訂單，
條件是未來三年姜氏的部分包裝業務交給他做。掛斷電話，
姜瑤難得地露出笑容："你總是能帶來驚喜。""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姜晚笑道，
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們第一次輕松地交談。姜瑤起身倒了杯水給她："說實話，
一開始我很抗拒你的出現。"姜晚接過水杯："看得出來。""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
"姜瑤望向窗外，"而是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我在姜家生活了二十二年，
突然被告知這一切本不屬于我...""我明白。"姜晚輕聲說，
"我也沒想過要取代你的位置。"兩人相視一笑，某種默契在無言中建立。"對了，
"姜瑤從抽屜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你的轉正合同。從下周起，你正式成為市場部專員，
負責美姿項目。"姜晚驚訝地接過文件："我才實習了一個多月...""能力不分資歷。
"姜瑤的語氣恢復了專業，"當然，如果你不想接受...""我接受。"姜晚堅定地說，
"但有個條件。""什么條件？""我希望憑實力獲得這個機會，
而不是因為我是...你知道的。"姜瑤笑了："你以為我這一個多月是在優待你嗎？
那些加班、那些難纏的客戶、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普通實習生早就哭著辭職了。
"姜晚也笑了："所以這是變相虐待？""這是考驗。"姜瑤正色道，"你通過了。
"美姿新系列上市大獲成功，首月銷售額超出預期30%。公司年會上，
姜維國親自表彰了市場部團隊。"特別要表揚兩位年輕有為的同事，
"他看向臺下的姜晚和姜瑤，"她們用專業和智慧為公司贏得了重要勝利。"掌聲中，
姜維國突然說："還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姜晚不僅是優秀的員工，
還是我和若儀失散二十二年的親生女兒。"全場嘩然。姜晚僵在原地，
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公開身份。她下意識看向姜瑤，后者面色平靜，輕輕點頭示意她上臺。
姜晚走上舞臺，面對數百雙好奇的眼睛，聲音有些發抖："謝謝大家。過去幾個月，
我深深感受到姜氏是個重視能力、給年輕人機會的地方。無論作為員工還是...家人，
我都會繼續努力，不辜負這份信任。"她看到姜瑤在臺下帶頭鼓掌，
眼神中不再有最初的戒備，而是真誠的認可。年會結束后，
姜瑤在停車場叫住姜晚："一起喝杯咖啡？"她們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店。
姜瑤攪動著咖啡，突然說："我準備搬出去住了。""為什么？"姜晚驚訝地問。
"是時候了。"姜瑤微笑，"這半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那場陰差陽錯，我的人生會怎樣。
也許在普通家庭長大，為學費發愁，畢業后擠地鐵上班...""像我一樣。"姜晚接話。
"是的，像你一樣。"姜瑤直視她的眼睛，"但你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要堅強、聰明。
你用幾個月時間走完了別人幾年的路，靠的不是'姜家千金'的頭銜，而是實力。
"姜晚眼眶發熱："謝謝你這么說。""所以我也該真正獨立了。"姜瑤舉起咖啡杯，
"敬新生活？"姜晚碰了碰她的杯子："敬新生活。不過，你永遠都是姜家的一員，
這點不會變。"姜瑤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我知道。
就像你也永遠是我的..."她停頓了一下，"妹妹。"兩個女孩相視而笑，
窗外的路燈次第亮起，照亮了她們回家的路。姜晚的轉正引起了市場部不小的震動。
茶水間里，新來的實習生小張湊到姜晚身邊，眼睛亮晶晶的："姜姐，
聽說你只用一個多月就轉正了，創了公司記錄！""運氣好而已。"姜晚攪拌著咖啡，
余光瞥見幾個老員工投來不善的目光。"什么運氣，分明是實力。"陳雯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姜晚提出的美姿新方案，為公司帶來了近千萬的額外利潤。有人不服氣的話，
先拿出這樣的成績單再說。"姜晚感激地看了陳雯一眼。這一個月來，
這位嚴厲的主管成了她最堅定的支持者。"對了，"陳雯壓低聲音，
"姜總監讓你去她辦公室，好像是新項目的事。"姜瑤的辦公室門虛掩著。姜晚敲門時，
聽見里面傳來激烈的爭論聲。"這個決定太冒險了！"一個男聲激動地說，
"姜氏從未涉足過醫美領域。""正因為沒做過，才是機會。"姜瑤的聲音冷靜而堅定，
"董事會已經批準了初步方案。"姜晚正猶豫是否該離開，門突然打開。
一個面色鐵青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差點撞上她。姜晚認出那是市場部副總劉昌明，
公司元老級人物。"進來吧。"姜瑤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辦公室里的姜瑤與剛才判若兩人，
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桌上攤開的文件顯示"悅容醫療美容戰略合作計劃"幾個大字。"坐。
"姜瑤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劉副總的話你聽到了？"姜晚點點頭："醫美項目？""嗯，
集團多元化戰略的第一步。"姜瑤推過來一份文件，"我想讓你負責前期市場調研。
"姜晚翻開文件，心跳加速。這是她轉正后第一個獨立負責的項目，遠比想象中重要。
"我...可以嗎？""美姿項目已經證明你的能力。"姜瑤直視她的眼睛，
"但這次不一樣，你要直接向我匯報，獨立帶隊。劉副總那邊...不會太配合。
"姜晚明白了其中的考驗意味。她深吸一口氣："我會做好。""還有，"姜瑤猶豫了一下，
"我找好公寓了，周末搬出去。"這個消息比項目更讓姜晚震驚："阿姨和叔叔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們。"姜瑤的目光飄向窗外，"尤其是媽媽，她一直...很抗拒這個話題。
"姜晚想起林若儀每次餐桌上給姜瑤夾菜時小心翼翼的樣子，
那不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自然親昵，而像是某種補償性的討好。"需要我...幫你說嗎？
"姜瑤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這種事還是自己來。只是提前告訴你，
免得你從別人那里聽說。"離開辦公室，姜晚的思緒亂作一團。
她本該為得到重要項目而興奮，但姜瑤要搬走的消息卻占據了她的大腦。這半年來，
她們從最初的陌生戒備到現在的專業合作，關系微妙地改善著。但"家"這個字眼，
始終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一道坎。周六早晨，姜晚被樓下的爭吵聲驚醒。她披上外套下樓，
看見林若儀紅著眼睛拉住姜瑤的行李箱。"為什么突然要走？
是不是因為晚晚...我們可以重新安排...""媽，"姜瑤的聲音疲憊而堅定，
"這與姜晚無關。我二十七歲了，需要自己的空間。""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林若儀的眼淚奪眶而出，"二十二年來，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啊！"姜晚僵在樓梯轉角，
進退兩難。這時姜瑤抬頭看見了她，眼中閃過一絲求助。"阿姨，"姜晚鼓起勇氣走下樓梯，
"瑤瑤姐的公寓就在公司附近，上班很方便。而且...她答應每周回來吃飯。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姜瑤為"姐"，這個詞自然而然地滑出唇邊。林若儀和姜瑤同時愣住了。
"真的？"林若儀看向姜瑤。姜瑤點點頭，眼神復雜地瞥了姜晚一眼："當然，
周末我都會回來。"林若儀的 grip 略微放松："那...至少讓司機送你。
東西這么多...""好。"姜瑤妥協道，趁林若儀去叫司機的空檔，低聲對姜晚說，
"謝謝。沒想到你會幫我說話。"姜晚聳聳肩："我說的是事實。
你確實答應每周回來吃飯了吧？""嗯。"姜瑤難得地露出真誠的微笑，
"看來我們之間的默契比想象中好。"送走姜瑤后，林若儀坐在客廳沙發上出神。
姜晚給她倒了杯茶，猶豫著是否該離開。"晚晚，"林若儀突然開口，
"你覺得我偏心瑤瑤嗎？"這個直白的問題讓姜晚措手不及。
她斟酌著詞句："您只是...不知道如何平衡這種特殊情況。
""二十二年的感情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林若儀摩挲著茶杯，"瑤瑤小時候體弱多病，
三天兩頭住院。我整夜整夜守在她床邊，生怕一閉眼她就..."她的聲音哽咽了，
"現在突然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錯的，
我真正的女兒在別處過著苦日子..."姜晚胸口發緊。
她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林若儀的處境。"阿姨，感情沒有對錯。"她輕聲說，
"您對瑤瑤姐的愛是真實的，這就夠了。至于我...我們有足夠時間慢慢了解彼此。
"林若儀抬頭看她，眼中的感激讓姜晚心頭一熱："謝謝你理解，晚晚。其實這半年來，
我一直在注意你。你比你想象的更像你父親——同樣的倔強，同樣的不服輸。
"這是林若儀第一次主動提及姜晚與姜維國的相似之處。
某種溫暖的東西在姜晚心底悄然生長。醫美項目的調研比預期艱難。劉副總果然處處設障，
要么"忘記"批準預算，要么"疏忽"重要會議通知。更糟的是，
團隊里的老員工明顯不買姜晚這個"空降兵"的賬。"小姜啊，
這份數據報表做得太理想化了。"市場分析組組長李晉把文件扔回姜晚桌上，
"我在這個行業二十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增長曲線。"姜晚強忍怒氣："李組長，
這是基于悅容過去三年在華南地區的實際數據建立的模型，
考慮了消費升級和—""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李晉不耐煩地打斷她，
"年輕人總想著打敗傳統，卻不知道行業水深。"姜晚正要反駁，手機響了。
是姜瑤發來的短信：「今晚7點，江南宴，帶你見個人。事關項目，務必到場。」
江南宴是城中最高檔的餐廳之一。姜晚換上備用西裝外套，匆匆赴約。推開包廂門，
她愣住了——除了姜瑤，還有一位優雅的中年女士。"這位是周敏教授，醫美領域權威專家。
"姜瑤介紹道，"也是我大學同學的導師。
"周教授微笑著打量姜晚："瑤瑤說你在做醫美市場調研？
正好我剛完成一項全國消費趨勢研究。"接下來的兩小時，姜晚如獲至寶。
周教授不僅分享了最新研究成果，還指出了幾個關鍵市場盲點。談話結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