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龍脈永固活龍鎮財師兄的商界對手突然運勢沖天,訂單如雪片般飛來。
我們雇偵探查遍對方祖墳風水,卻只發現平平無奇的布局。直到被邀請至神秘山谷,
才見池塘中躍出一條活生生的黑龍。原來對手家族曾救過一位隱世高人,
高人冒死擒龍布下這無解風水局。“龍脈在,風水永固。”師兄苦笑,“這局,我們破不了。
”---2 運勢逆轉水珠沿著冰涼的玻璃杯壁緩緩滑落,
在光滑的櫻桃木桌面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窗外,上海的霓虹在夜色里流淌,
無聲而喧囂。我坐在“觀瀾”偵探社那間號稱能隔絕一切窺探的“玄思室”里,
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節奏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對面的吳老板,
也就是我那富甲一方的師兄吳振宇,正慢條斯理地攪動著面前那杯深褐色的咖啡。
他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腕表在柔和的燈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一派成功人士的從容,
只是眉宇間那點若有若無的沉郁,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訂單量,”吳振宇放下銀匙,
金屬與骨瓷杯沿碰撞出清脆的一聲,“上個月環比暴漲了百分之一百八十七。”他聲音不高,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市場數據,“李承恩的公司。那個做高端精密儀器的李氏集團。
”我端起冰可樂喝了一大口,碳酸氣泡在舌尖炸開,帶來短暫的刺激感。“價格戰?”我問,
這是最直接的商業手段。吳振宇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近乎諷刺的弧度:“價格?
他們甚至提價了百分之十五。”他身體微微前傾,
那雙在商場上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卻蒙上了一層罕見的困惑,“更邪門的是,
我們同時在競標的七個項目,技術方案、成本控制、客戶關系,哪一樣不是我們占優?
可最后關頭,不是我們的核心工程師突發急病送醫,
是一份關鍵資質文件‘恰好’在開標前被發現有個無關緊要的日期打印錯誤……一次是意外,
七次,師弟,你告訴我,這是什么?”他頓了頓,眼神直直地看進我眼里,
聲音壓得更低:“我回山門了。用‘七星衍天盤’推了三遍。我的運勢,穩如磐石,
沒有半分下滑的跡象。”我心頭一凜。師門的“七星衍天盤”是鎮派推演法器之一,
極少出錯。師兄的運勢沒問題,那唯一的解釋,
就是對手的運勢在短時間內強橫到足以全面壓制他,形成了絕對的“勢差”。“李承恩本人,
還有他家里那幾個重要的角色,”我沉吟著,“我幫你推過,
沒看出誰有這種氣沖斗牛的命格啊?”“所以,”吳振宇身體靠回椅背,
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問題要么出在他們家陰宅(祖墳)的風水上,要么,
就是有高人布了一個我們根本看不透的局。”他拿起桌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這是‘觀瀾’三個月的成果。李家的祖墳在蘇北一個小山村,很普通的格局,按圖索驥,
連個像樣的‘案山’‘朝山’都勉強。至于李氏集團總部,
除了門口那個位置刁鉆、怎么看都犯‘割腳煞’的噴泉,里面的布局更是平庸得乏善可陳,
甚至有幾個辦公室的座位明顯犯了‘橫梁壓頂’。”文件里是大量的照片和調查報告。
祖墳的照片拍得很清晰,在一處向陽的小山坡上,土包不大,墓碑普通,周圍是常見的松柏,
平平無奇,風水上最多算個“小富即安”。辦公室的照片也印證了師兄的說法,
中規中矩的現代寫字樓布局,毫無玄機可言。那個被反復提及的噴泉,確實離大廈正門過近,
水流直沖大門,在風水上這叫“沖煞”或“割腳煞”,主財帛不穩、是非口舌,
怎么看都是個敗筆。“怪就怪在這里,”吳振宇指尖敲在那張噴泉的特寫上,
“‘觀瀾’的人都是行家,他們也看不出任何門道。所以,”他目光轉向我,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托付,“資料都在這兒了。師弟,你再幫師兄看看?費用按老規矩,
三倍。”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師兄,你這叫病急亂投醫。‘觀瀾’都看不出的東西,
我窩在濰坊那出租屋里能看出花來?”嘴上雖抱怨著,手卻誠實地翻開了那厚厚的文件夾。
畢竟,三倍的老規矩,足夠我揮霍好一陣子了。接下來兩天,
我在濰坊那間彌漫著外賣盒氣味的出租屋里,對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和報告,
眼睛都快瞪出重影。祖墳的航拍圖、各個角度的特寫,
公室的平面圖、實景照片、甚至天花板管道的走向……我嘗試用師門秘傳的“望氣術”觀想,
甚至以羅盤軟件進行虛擬推演,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平平無奇,甚至帶點小瑕疵。
那個刺眼的噴泉“割腳煞”,像根魚刺卡在喉嚨里,怎么看怎么別扭。一無所獲。
就在我對著屏幕上李承恩那張儒雅中帶著精明的證件照發呆,
琢磨著是不是該打包行李跑路躲債時,吳振宇的電話來了,聲音里帶著一絲異樣。
“李承恩約我吃飯。”他言簡意賅,“我耍了個心眼,
把地點定在了他們李氏集團總部的私人會所。你,立刻動身來上海。扮成我的副總。
”---3 龍潭秘境動車飛馳,
窗外的景色由北方的開闊平原漸漸變成江南水網的縱橫交錯。走出虹橋站,
濕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吳振宇的司機早已等候多時,
直接將我拉到了外灘邊一家頂級酒店的套房。“換上。
”吳振宇指了指床上熨燙得一絲不茍的深藍色西裝。面料挺括,觸手冰涼,
裁剪完美貼合身形,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奢侈。“師兄,你這手筆……”我嘖嘖稱奇。
“人靠衣裝。”他淡淡一笑,自己也整理著袖口,“李承恩那個人,眼毒得很。”傍晚,
黑色的賓利慕尚平穩地停在李氏集團大廈那氣派的旋轉門前。下車的第一眼,
我就看到了那個被“觀瀾”報告反復提及、被我和師兄私下吐槽了無數次的噴泉。
它就矗立在正對大門的廣場中心,距離玻璃大門不過十米之遙。
水柱從數個噴口強勁地射向空中,在燈光下形成一片迷蒙的水霧,然后嘩啦啦地回落池中。
水聲喧嘩,水流湍急,直直地沖向大廈入口。“離門這么近,水流這么沖,
”我忍不住低聲對吳振宇說,“這‘割腳煞’犯得也太明目張膽了。李承恩是嫌錢多燙手?
還是請的風水師跟他有仇?”吳振宇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翻騰的水花,
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整了整領帶,臉上瞬間切換成商界精英的從容微笑,
大步流星地朝迎出來的李承恩走去。“吳總,久仰久仰!這位是?”李承恩笑容滿面,
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身上。他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合體的藏青色西裝,氣質儒雅,
眼神卻銳利如刀。“我的副總,林深,負責技術評估的。”吳振宇介紹得滴水不漏。
“林副總,年輕有為啊!”李承恩熱情地與我握手,力道適中,笑容無懈可擊。
會所位于大廈頂層,奢華內斂。寒暄落座,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呈上。我找準時機,
歉意地對侍者低語:“抱歉,洗手間在?”侍者恭敬引路。走出包廂,
暖融的飯局氣氛瞬間被冰冷、空曠的走廊取代。我深吸一口氣,
臉上“尿遁”的急切表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捕食者的專注。
體內那股微弱卻敏銳的“氣”開始緩緩流轉,延伸向四周的墻壁、地板、天花板。
沒有預想中強大風水陣法的能量波動,沒有刻意引導氣場的特殊布局。
有的只是現代建筑本身的鋼筋水泥氣息,
以及從各個角落散發出的、屬于無數在此工作的人留下的、混雜而微弱的“人氣”痕跡。
我像一個幽靈,在迷宮般的走廊里快速穿行,
過消防栓箱、裝飾綠植、墻上掛著的抽象畫、角落的清潔工具間……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
正常得令人沮喪。偶爾遇到加班的員工,我便掛上職業化的微笑,主動攀談幾句,
眼神卻飛快地掃過他們工位上的物品擺放、電腦屏幕的角度,
甚至桌邊水杯的位置——風水無處不在,細節可能藏機。可惜,
除了一個姑娘桌上那盆快蔫了的綠蘿有點“泄氣”的嫌疑,再無發現。
我甚至冒險靠近了核心的高管辦公區,厚重的實木門緊閉著。指尖悄悄貼上冰涼的門板,
凝聚心神,試圖感知門后的氣場。門內一片沉寂,如同深潭,
沒有任何異常的能量涌動被捕捉到。無功而返。回到相對安靜的走廊拐角,我摸出手機,
給吳振宇發了個微信,只有一個無奈攤手的表情符號。包廂門打開時,
吳振宇和李承恩正談笑風生,氣氛似乎相當融洽。吳振宇看到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飯局很快結束,李承恩親自將我們送到樓下。坐進賓利后座,隔絕了車外的喧囂。
吳振宇臉上那層職業化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長長地、疲憊地吐出一口氣,
身體陷進柔軟的真皮座椅里。“什么都沒發現?”他閉著眼問,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干凈得不像話,”我搖頭,目光下意識地又瞟向車窗外那個在夜色中兀自噴涌的泉眼,
“除了那個怎么看怎么別扭的噴泉……”吳振宇沒接話,
只是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到我面前。信封很普通,
但上面那個用朱砂印泥鈐蓋的印章圖案,卻讓我心頭猛地一跳——那是我們師門的徽記!
一種古老、繁復的云篆紋樣,中間包裹著一顆星辰的圖案,朱砂殷紅如血。
我有些驚疑地拆開信封,抽出一張質地綿韌的熟宣信箋。
上面是熟悉的、筋骨遒勁的毛筆字跡,
正是主持師伯親筆:“振宇吾徒、林深師侄鈞鑒:李氏之事,因果早定,非爾等可強求。
彼家承先人余蔭,得天地靈物護持,此乃天意。速罷手,勿再深究,更不可妄動。順其自然,
或另有轉圜之機。切切此諭。”落款處,是師伯的道號“玄微子”,以及那個朱砂印記。
車廂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我捏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逾千鈞的信箋,指尖冰涼。
“主持師伯……親自下令?”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吳振宇,“這李承恩……什么來頭?
能直接找到師門,還讓老頭兒親自寫信?”吳振宇睜開眼,眼底是深深的復雜情緒,有震驚,
有挫敗,也有一絲如釋重負。“不是李承恩,”他聲音低沉,“是他背后的人。
一個我們根本惹不起的‘老神仙’。”“誰?”我的心提了起來。他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一瞬間,我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胸口,呼吸都為之一窒。那個名字,
在玄門圈子里是近乎傳說般的存在,代表著深不可測的道行和古老隱秘的傳承。
難怪主持師伯的語氣如此凝重,帶著近乎命令的禁止。“那他……給李家布的到底是什么局?
”我聲音干澀地問,明知希望渺茫,卻忍不住好奇。這種級別的存在出手,
布下的絕非尋常風水陣。吳振宇沒有直接回答,目光投向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
嘴角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弧度:“明天。他請我們過去‘開開眼’。
”---4 黑龍現世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天色微熹,
吳振宇的電話就將我從酒店柔軟的大床上無情地薅了起來。
睡眠不足的怨氣在見到來接我們的那位李承恩的女秘書時,消散了大半。
她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笑容溫婉,舉止得體,開著輛線條硬朗的奔馳大G。
車子并未駛向繁華市區,而是朝著上海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高樓大廈漸漸被低矮的廠房、零散的農田取代,最終,蔥郁的山巒輪廓出現在視野盡頭。
道路開始變得崎嶇顛簸,大G強悍的越野性能在此刻展露無遺,
卻依舊無法完全抵消那劇烈的搖晃。我死死抓住車頂的扶手,胃里翻江倒海,
終于明白了早餐時吳振宇那句“少吃點”的深意。“師兄……這……進山?
”我感覺膽汁都快被顛出來了,有氣無力地問。“祖墳?祖宅?”我喘著粗氣,
汗水浸濕了后背,“這些地方‘觀瀾’不是都查爛了嗎?就算他在這兒蓋了房子布了局,
人不住,氣不養,效果也有限啊!”吳振宇皺著眉,也在費力地攀爬,聞言搖了搖頭,
同樣一臉困惑:“我也想不通。除非……”他話音未落,腳步猛地頓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瞳孔急劇收縮,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一種見了鬼般的駭然。“我靠!
”他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道這師兄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山里一塊大石頭有什么好驚……然而,當那塊石頭的全貌映入眼簾時,
我所有的腹誹瞬間凍結在喉嚨里,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氣直沖天靈蓋!
那石頭臥在向陽的山坡上,約莫半人高,通體呈現出一種極其獨特的墨黑色。
那不是純粹的黑,更像是最濃稠的墨汁里攪入了青黛,又沉淀了千年歲月,黑得深邃、厚重,
隱隱透著一種內斂的幽光。質地更是奇異,既非玉石的通透溫潤,也非普通巖石的粗糲堅硬,
而是一種介乎于石與玉之間的漿料感,仿佛凝固了億萬年的混沌。石體表面,
一圈圈清晰無比、如同千年古樹年輪般的紋理盤繞其上,繁復而玄奧,
透著一股亙古蒼茫的氣息。“制……制龍石?”我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吳振宇僵硬地點了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錯不了。
和師門密庫里那塊拇指大小的殘片……一模一樣的氣息。鎮龍鎖脈,
壓制真龍飛天之力……傳說中只存在于昆侖絕頂和關外龍興之地的神物……”傳說太過遙遠,
我們從未當真。可眼前這塊石頭散發出的那股沉重、晦澀、仿佛能禁錮一切生機的奇異力場,
卻真實地壓迫著我們的神經。師門密庫那塊指甲蓋大的碎片,已被奉為至寶,
用重重禁制守護。而眼前這塊,體積何止百倍?震驚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沿著愈發陡峭難行的山徑向上,在灌木叢生的山坳里,在裸露的巖壁縫隙中,
我們又接連發現了第二塊、第三塊……它們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但那種獨特的墨黑漿料質地、清晰的年輪紋理,以及散發出的那種令人心悸的“鎮封”氣息,
卻如出一轍。這些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口耳相傳中的神物,
竟像不值錢的頑石般散落在這片看似尋常的山林里!麻木。除了麻木,再無其他感受。
當吳振宇展開一張詳細標注了等高線的軍用級地圖,指著上面一個用紅筆圈出的位置,
告訴我目的地就在前方時,我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只是機械地跟著他跋涉。兩個多小時后,
一片茂密的原始次生林出現在眼前。樹木高大,枝椏虬結,林下光線昏暗,藤蔓纏繞。
我們一頭扎了進去。起初并未察覺異樣,只是按著地圖的方向和指北針的指引前進。
然而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周圍的景物開始透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又過了二十分鐘,
當我們第三次看到那棵被雷劈過、形如鬼爪的枯樹時,冷汗終于浸透了衣衫。“鬼打墻?
”我喘著粗氣,背靠著一棵濕滑的樹干。吳振宇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地圖,
又抬頭環顧四周密密麻麻、看似雜亂無章的林木,眼中精光閃爍。我們不再盲目前進,
而是各自占據一個方位,仔細觀察每一棵樹的位置、樹冠的朝向、樹根的盤繞,
甚至樹皮紋理的細微差別。時間一點點流逝,林間的濕氣和寂靜壓迫著神經。
就在焦躁即將吞噬理智時,吳振宇猛地低喝一聲:“不對!不是樹!是‘勢’!
看樹冠的傾斜,看山勢的走向!坎位空缺,震木過盛……這是一個‘移星換斗’的障眼法!
不是樹在動,是我們的感知被整座山的‘氣脈’扭曲了!跟著山脊的脊線走,別信眼睛!
”我們不再看具體的樹,轉而將心神沉入腳下大地的脈動,
感知著山脊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起伏走向,如同在湍急的暗流中抓住了一根錨繩。
又耗費了一個多小時,精神幾近枯竭時,眼前的林木豁然開朗!一片狹長幽深的山谷,
如同被巨斧劈開,靜靜地呈現在眼前。谷口狹窄,兩側是刀削斧劈般的陡峭山崖,
崖壁上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蕨類植物。從外面看,山谷內郁郁蔥蔥,除了植被格外茂密些,
并無特異之處。然而,當我們一步踏入谷口范圍,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一瞬,隨即,
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水波般柔韌而強大的無形力場,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拂過身體。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漾起一陣微不可察的漣漪,隨即穩定下來。
“大手筆……”吳振宇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帶著敬畏,“移山轉岳,鎖氣成陣!
這是上古地仙手段,只為隔絕凡俗窺探!”山谷的真實面貌在漣漪散盡后顯露。
谷地開闊了許多,陽光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最醒目的,
是谷底中央一座白墻灰瓦、飛檐斗拱的精致四合院,古意盎然,與周圍的山林奇異地和諧。
四合院后面,是一個巨大的、幾乎橫貫了大半個山谷的池塘!水面平滑如鏡,
倒映著藍天白云和四周的青山,呈現出一種令人心醉神迷的、純凈而深邃的淡藍色。
一位身著素雅青花瓷圖案旗袍的女子靜立在四合院的門廊下,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她氣質沉靜如水,對我們微微頷首,無聲地側身引路。院內的陳設簡潔古樸,一塵不染,
穿過正堂,推開后門,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池塘展露全貌。靠近四合院這邊,
竟用不知從何處運來的細白海沙,鋪就了一片不小的沙灘!
沙灘上撐著一把寬大的米白色遮陽傘,傘下放著三張舒適的藤編躺椅。而在沙灘的另一端,
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個毫不起眼的、微微隆起的土包,上面長滿了青草,
沒有任何墓碑或裝飾。
我和吳振宇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鎖定了那個土包——李承恩父親的埋骨之所。我們快步走近,
圍繞著土包,調動起畢生所學,
從巒頭(地形地勢)、理氣(方位時空)、形法(形態象征)等各個角度反復審視。
“坐壬向丙,背靠玄武山崖,
前有明堂(池塘)聚水……水口收束有力……”吳振宇低聲念叨著,眉頭卻越皺越緊,
“砂(左右小山或高地)也算有情……但……”“水是死水塘,雖大卻無源頭活水,
生氣難以流轉不息,”我接口道,同樣困惑,“而且這山崖過于陡峭逼壓,雖有靠,
卻犯了‘玄武拒尸’之嫌,主后代壓抑難伸。明堂雖闊,但過于空曠無遮攔,氣散不凝。
這格局……”我搖搖頭,“最多保個小康,子孫衣食無憂罷了。
想支撐起李氏集團如今這種氣吞萬里如虎的運勢?絕無可能!”就在這時,
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從遮陽傘下傳來:“吳總,林副總,辛苦了。過來喝杯茶?
”李承恩不知何時已悠閑地躺在了一張躺椅上,穿著舒適的亞麻衫,手里端著一杯清茶。
吳振宇收斂起臉上的困惑,換上客套的笑容走過去寒暄。我心有不甘。
這局的核心究竟在哪里?目光再次掃過巨大的淡藍色池塘,那種深不見底的幽藍,
在風水上被稱為“蘊寶之象”,
也讓我體內屬于憋寶人的那根弦被猛地撥動——水下必有異寶!難道關鍵在此?
我的視線急切地沿著池塘邊緣搜尋,很快鎖定了沙灘右側山崖上,
一條人工開鑿的、僅容一人通行的小徑,蜿蜒通向半山腰一處突出的觀景平臺。
那里視野絕佳!“失陪一下,李總!這風景太美,我去拍幾張照!”我找了個借口,
不等回應,便快步沖向那條小徑。平臺不大,由堅固的條石砌成。站在這里,
整個山谷的布局盡收眼底:白墻灰瓦的四合院,如月牙般環抱的細白沙灘,
巨大的、藍得令人心悸的池塘,以及池塘對面那個不起眼的墳包。陽光毫無遮擋地灑落,
池塘水面反射著細碎的金光。我屏住呼吸,再次全力運轉師門秘傳的“望氣術”,雙眼微瞇,
試圖捕捉天地間無形的能量流動。四合院上空,氣場平和寧靜,如同歸巢之鳥。
墳包所在之處,氣機則顯得有些遲滯、沉悶,如同被淤泥阻塞的溪流,
與我之前的判斷吻合——絕非大富大貴之穴。視線最終聚焦于那片深邃的藍。池塘上方,
空氣似乎因高溫而微微扭曲,一股龐大、精純、充滿了勃勃生機的“生氣”,
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正從水底深處隱隱散發出來!
但這股生氣被一股更強大、更晦澀的“鎮封”之力牢牢鎖在水域范圍之內,
難以真正滋養墳塋。就在這時,下方沙灘上傳來李承恩清亮悠長的口哨聲。
口哨聲在山谷中回蕩。我下意識地皺眉,這有錢人,對著池塘吹什么流氓哨?念頭未落,
死寂的池塘驟然“活”了過來!仿佛一鍋滾油被潑進了冷水,
原本平滑如鏡的淡藍色水面猛地炸開!數不清的銀色大魚驚慌失措地躍出水面,
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道刺目的銀光,大的足有一米多長!它們如同遭遇滅頂之災,
瘋狂地朝著池塘邊緣四散奔逃,攪起大片渾濁的浪花。緊接著——轟隆!
一道粗壯的水柱如同被無形的巨拳從湖心狠狠轟出,沖天而起!
沉悶如老牛低吼、卻又帶著穿金裂石般穿透力的巨大獸吼聲,震得整個山谷嗡嗡作響,
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滾落!一道龐大、修長、覆蓋著冰冷漆黑鱗片的矯健身影,
纏繞著粗壯的水柱,破水騰空!陽光瞬間被它遮蔽,
在它流暢優美的身體輪廓上勾勒出一道流動的金邊。它高昂著充滿威嚴的頭顱,
頸后如扇骨般展開的鰭狀物在風中獵獵,四只遒勁的巨爪劃破空氣,
充滿了原始而震撼的力量美感!黑龍!一條活生生的、只存在于神話和古籍插圖中的黑龍!
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沙灘上的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隨即,巨大的身軀裹挾著萬噸水汽,轟然砸落回深潭!砰!!!
地動山搖!巨浪滔天!冰冷的水霧如同暴雨般席卷了整個山谷平臺!“我——靠——!
”極度的震驚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我像個傻子一樣,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扭曲變調,“牛逼啊!阿龍!”似乎是為了回應我這句發自肺腑的贊嘆,
剛剛沒入水中的黑龍,那巨大的、末端帶著鋒利骨刺的尾巴猛地再次破開水面,
如同巨神揮鞭,朝著我所在的平臺方向,狠狠一甩!轟!!!
一道粗大的、凝練如實質的淡藍色水柱,如同高壓水炮,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精準無比地轟擊在我立足的平臺邊緣!堅硬的條石瞬間崩裂!
狂暴的水流和無法抗拒的沖擊力狠狠撞在我的胸口!“呃啊——!
”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火車頭迎面撞上,眼前一黑,
身體不受控制地離地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平臺后方的碎石地上。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間將我澆了個透心涼,嗆得我劇烈咳嗽,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
耳朵里嗡嗡作響,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癱坐在冰冷濕滑的碎石地上,
潭水順著頭發往下淌,胸口被水炮轟擊的地方悶痛難當,
但我腦中卻如同被這道水柱強行沖開了一道閘門,之前所有的疑云、所有的困惑,
在目睹黑龍騰空的震撼瞬間,如同退潮般消散,只剩下一個清晰無比、卻又荒謬絕倫的答案!
無解!真正的無解之局!什么祖墳風水,什么辦公室布局,
什么制龍石……在一條活生生的、被高人拘禁于此的“真龍”面前,
統統都是微不足道的注腳!龍,本身就是天地間最強大的“生氣”凝聚,是活著的“龍脈”!
只要這條龍還在這個池塘里,只要這個鎖住它的陣法不破,
李家所承的這股“龍氣”就源源不絕,足以鎮壓一切尋常風水上的瑕疵,甚至強行扭轉乾坤!
任何試圖從外部破壞此地風水的舉動,都會直接面對這條黑龍的反噬,那無異于蚍蜉撼樹!
難怪主持師伯嚴令禁止!難怪“觀瀾”和我們這些所謂的“行家”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根本超出了傳統風水堪輿的范疇,這是神話照進了現實!“林副總!沒事吧?
”李承恩略帶關切的聲音從下方沙灘傳來,穿透了我耳中的嗡鳴。他站在水邊,
笑容里似乎帶著一絲促狹,“下來吃飯啦!壓壓驚!
”---5 龍氣鎮壓沙灘上支起了簡單的桌椅。菜肴精致,卻清淡得過分,
幾乎全是時令蔬菜,唯一的葷腥是一盤晶瑩剔透的白切肉片,薄如蟬翼,
旁邊配著一小碟姜蓉蘸料。我換上了李承恩讓人送來的干爽衣物,坐在桌邊,
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激動的余波。
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那片恢復了平靜、卻深不見底的藍色池塘。吳振宇坐在我對面,
臉色依舊有些發白,眼神復雜地看著李承恩,顯然也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完全回神。“李總,
”我夾了一筷子青菜,最終還是沒忍住,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承恩,
“這地方……還有那條……龍,您是怎么……” 話到嘴邊,又覺得太過唐突,咽了回去。
李承恩放下筷子,拿起白瓷茶杯啜了一口清茶,臉上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
聲音溫和而平靜:“這地方,是我父親在世時,按一位恩人的指點,
花了好大力氣改造出來的。至于那條龍……”他頓了頓,目光也投向幽藍的水面,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不是我們抓的。是那位恩人,拼了性命,
從一條大江里‘請’來的。”“恩人?”吳振宇敏銳地抓住了關鍵。“嗯。”李承恩點點頭,
眼神變得悠遠,“一位姓劉的老先生。我們都叫他老劉頭。”窗外是上海繁華的夜景,
霓虹閃爍,車流如織。吳振宇靠在他豪華公寓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指間夾著一支雪茄,
煙霧裊裊上升。他臉上的輕狂早已被一種深沉的疲憊和驚悸取代。
“老劉頭……”他緩緩吐出煙圈,聲音低沉,“玄門里活著的傳說。
據說出身于某個隱世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部落。他們那一脈,
傳承的是最接近上古巫覡本源的東西。”我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試圖壓下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上古巫覡,那是溝通天地、役使鬼神的源頭,
是后世一切道法、醫術、乃至風水堪輿的祖庭。與后世那些繁復的符箓咒訣不同,
上古巫術直指自然的核心規則,簡潔、原始,卻擁有撬動天地偉力的恐怖威能。
老劉頭那種人,動用的不是個人的法力,而是自然本身的力量!難怪能擒龍!“李家祖上,
到底對這位老神仙有什么大恩?”我忍不住追問。吳振宇彈了彈煙灰,眼神幽深,
將一段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6 老神仙之謎時光倒流數十載。
年輕的劉長庚(老劉頭本名)背負簡單的行囊,告別了云霧繚繞、與世隔絕的部落。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棱角分明,蜂腰猿背,行走間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
部落里嚴苛的訓練不僅賦予了他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的淵博學識,
更錘煉出一身近乎非人的神力——據說他初下山時,曾單手托起過村口傾倒的石碾盤,
驚得村民以為是天神下凡。他一路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憑著過人的本領和正直的心性,
在江湖上漸漸有了俠名。這一日,他風塵仆仆,來到一處依山傍水的王家村,口干舌燥,
正欲尋戶人家討碗水喝。剛到村口,便見幾個流里流氣的潑皮無賴,
圍著一個身形單薄的姑娘,污言穢語,動手動腳。姑娘嚇得臉色煞白,泫然欲泣,
卻掙脫不得。劉長庚劍眉一軒,胸中俠氣頓生,哪里容得這等欺凌弱小的行徑?他大步上前,
聲音不大,卻帶著金石之音:“光天化日,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為首的潑皮回頭,見是個面生的外鄉人,衣衫普通,頓時惡向膽邊生:“哪來的野小子?
敢管爺爺的閑事?滾開!”說著便一拳搗向劉長庚面門。劉長庚不閃不避,待那拳頭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