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了它，你妹妹顧盼的醫藥費，我會負責?！顾业南掳?，強迫我抬起頭，
直視他深不見底的黑眸?！赣涀?，顧念，你只是她的影子。永遠別妄想得到不屬于你的東西。
」「不屬于我的東西……也包括你嗎，厲司爵？」我慘笑著問，聲音細若蚊蚋。他嗤笑一聲，
松開我，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般擦了擦手?！改悴慌??！谷齻€字，將我徹底打入地獄。
而我妹妹顧盼的手術同意書，就靜靜躺在他手邊，像一道催命符，也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顫抖著手，拿起了那支筆。從今天起，顧念已死。活著的，只是溫雅的贗品，
厲司爵的玩物。1 替身契約我簽下了那份屈辱的協議。白紙黑字，每一條都像一把尖刀，
將我的靈魂割得鮮血淋漓?！敢曳筋櫮睿栽赋蔀榧追絽査揪裘x上的『女友』，
實際履行替身職責……」
「乙方需模仿甲方指定對象溫雅小姐的言行舉止、穿衣風格、興趣愛好……」
「乙方需無條件服從甲方的一切指令，隨叫隨到……」「協議期間，
乙方不得與除甲方及工作必要之外的任何異性有任何超出正常社交范圍的接觸……」
「乙方的情緒、思想，甲方無需顧及。乙方只需扮演好角色……」我木然地看著那些條款，
心臟陣陣抽痛，幾乎麻痹。厲司爵滿意地收起協議，薄唇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负芎?，
識時務。」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聲音冰冷地透過玻璃反射回來。
「從今天起，搬進『靜園』。那里有溫雅過去所有的資料，你需要在一個星期內，
讓自己變成她?！轨o園，是他為溫雅精心打造的囚籠，如今，成了我的。我低下頭，
掩去眼中的恨意和淚光?！甘牵瑓柨偂！篂榱祟櫯?，我只能忍。一周后，
我第一次以「溫雅的影子」的身份，被厲司爵帶去參加厲家的家宴。厲家的老宅燈火通明，
卻透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厲司爵的母親，厲夫人，一個雍容華貴但眼神挑剔的女人，
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語氣疏離?！杆揪?，你的眼光，是越來越回去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厲司爵面無表情，攬過我的腰，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捏碎。他在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警告：「笑，
演好你的戲，別給我丟人?！刮医┯驳爻读顺蹲旖?，努力擠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模仿著資料里溫雅照片上的樣子。那一刻，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我不僅是厲司爵的替身，
更是他用來對抗家族壓力的工具。宴席上，溫雅「恰好」也來了。她是厲夫人請來的貴客，
與我這個「贗品」形成了鮮明對比。她穿著我身上這件禮服的正版高定，優雅得體，
笑容溫婉，像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厲司爵的目光，幾乎是黏在她身上的。
那種毫不掩飾的癡迷和渴望，刺得我眼睛生疼。溫雅走到我面前，親切地拉起我的手，
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同情」。「呀，這位妹妹，我們長得可真像呢。司爵，
你從哪里找來這么可愛的妹妹？」她的手很軟，但指甲卻不經意地掐了我的手心一下，
帶著隱秘的警告。我忍著痛，努力維持著笑容。「溫雅小姐您好，我叫顧念。厲總他……」
「她是我新請的助理，我看她長得和你有些相似，也算有緣?！箙査揪舻卮驍辔?，
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溫雅掩唇輕笑，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在我身上細細密密地扎著。
「原來是這樣啊。那顧念妹妹可要好好努力工作哦，司爵身邊，可不養閑人呢?！?/p>
她一語雙關，既點明了我的「身份」，又暗示了我的「卑微」。那頓家宴，我食不知味，
如坐針氈。而這，僅僅是開始。2 家宴風波真正的噩夢，
是在厲司爵決定帶我參加一場重要的商業宴會時，徹底拉開序幕。溫雅剛從國外回來不久，
對厲司爵的態度若即若離，這讓占有欲極強的厲司爵非常不滿。他要用我，
這個完美的「替代品」，來刺激溫雅。宴會前三天，
他扔給我一本厚厚的時尚雜志和幾段溫雅的視頻資料。
「把溫雅在『星光慈善夜』的造型給我完美復制出來。
妝容、發型、禮服、甚至她佩戴的首飾，都必須一模一樣。做不到，你知道后果?！?/p>
他的威脅，永遠圍繞著顧盼的病情。我不敢反抗，只能通宵達旦地研究，
對著鏡子一遍遍模仿溫雅的笑容和儀態。那件星光慈善夜溫雅穿過的湖藍色抹胸長裙，
是某個國際大牌的絕版高定，早已千金難求。厲司爵卻動用關系，在短短三天內，
弄到了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仿品。只是仿品終究是仿品，穿在我身上，
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溫雅那種渾然天成的矜貴與優雅。宴會當晚，我像個提線木偶，
被厲司爵挽著，走進金碧輝煌的宴會廳。瞬間，
無數或探究、或鄙夷、或玩味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改遣皇菂柨偵磉吥俏弧瓬匮判〗銌?？
怎么感覺……有點不一樣？」「呵，什么溫雅，不過是個拙劣的模仿者罷了?？茨侨棺樱?/p>
明顯是A貨。」「厲總這是什么操作？故意找個替身來惡心誰呢？」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將我淹沒。我能感覺到厲司爵握著我手臂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像是在警告我保持鎮定。
溫雅果然是全場的焦點。她穿著一身火紅色的最新款限定禮服，明艷動人，
與被刻意打扮成她「過去式」的我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她看到我時，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和輕蔑，但很快便被完美的驚訝和擔憂所取代。「司爵，
顧念妹妹她……她怎么穿成這樣？」她故作不解地問，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
「這件裙子，我記得幾年前穿過一次，當時就覺得不太適合亞洲人的膚色呢。
顧念妹妹皮膚白皙，應該有更適合她的選擇呀?！顾詢烧Z，
就將我定義為一個不懂時尚、只會盲目模仿的東施效顰者。厲司爵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溫雅的「點評」。宴會進行到一半，溫雅「不小心」
將一杯紅酒灑在了我的裙擺上。那鮮紅的酒漬在湖藍色的裙擺上暈開，像一朵丑陋的疤痕。
「哎呀，真對不起，顧念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溫雅驚呼著，
拿起紙巾手忙腳亂地幫我擦拭，姿態做得十足。周圍的人都看著這場「意外」。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在她靠近我的時候，
上那股與厲司爵常用的同款男士香水混合在一起的、獨屬于她的、帶著一絲甜膩的梔子花香。
那股香氣，曾無數次在厲司爵的襯衫上出現，也曾無數次在我與他被迫親近時，
刺痛我的鼻腔。厲司爵皺眉，拉開溫雅，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笡]事，雅雅，
你不用自責。是她自己不小心。」他轉頭看向我，眼神冰冷刺骨。「還愣著干什么？
滾去洗手間處理一下，別在這里丟人現眼！」我屈辱地低下頭，快步走向洗手間。身后，
傳來溫雅「善解人意」的聲音。「司爵，你別對顧念妹妹那么兇嘛，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看她一個人在這里也挺孤單的，不如我過去陪陪她？」「不必了，」
厲司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用在她身上浪費時間?！?/p>
無關緊要的人。這六個字，像六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在洗手間冰冷的鏡子前，
我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淚水終于忍不住決堤?？晌抑溃也荒芸尢?。戲，還沒演完。
3 星光之殤宴會風波之后，厲司爵對我的控制欲和挑剔達到了頂峰。
他似乎將沒能成功刺激到溫雅的怨氣，全都發泄在了我身上。一日三餐，
他會讓人送來固定的餐食，美其名曰「營養搭配」，實則是按照溫雅曾經的喜好定制。
我不喜歡吃胡蘿卜，他便頓頓讓人在菜里加上大量的胡蘿卜絲。我不喜歡喝咖啡，
他便每天早上強迫我喝掉一杯苦澀的美式黑咖啡，理由是「溫雅每天早上都喝這個提神」。
我精心為他準備的宵夜，只因為里面放了我自己喜歡的一點香菜，
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倒進了垃圾桶。「溫雅從不吃香菜。顧念，你記性這么差，
還是故意想挑戰我的底線？」他眼神陰鷙地盯著我。我百口莫辯。是啊，我只是個替身，
我的喜好，我的感受，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完美復制溫雅的軀殼。
家里的傭人更是看人下菜碟。知道我不受厲司爵重視，她們便也對我頤指氣使。
送來的飯菜常常是冷的，我房間的衛生也總是敷衍了事。有一次，我重感冒發燒，
想讓傭人幫我倒杯熱水，她們卻以「厲總吩咐過，不許打擾您休息」為由，直接拒絕。
我只能自己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挪到樓下廚房?；貋淼臅r候，
在樓梯口碰見了厲司爵和溫雅。溫雅正依偎在厲司爵懷里，嬌聲說著什么，兩人姿態親昵。
看到我，溫雅立刻從厲司爵懷里退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紅暈，關切地問：「顧念妹妹，
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厲司爵只是冷漠地掃了我一眼，
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我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事，溫雅小姐，
我只是有點口渴?！埂改蔷秃?，」溫雅松了口氣似的，隨即又帶著一絲嗔怪對厲司爵說，
「司爵，你也真是的，顧念妹妹不舒服，你怎么也不多關心一下呢？
好歹她也是在你身邊做事的人?！箙査揪舴笱艿亍膏拧沽艘宦暎抗鈪s始終沒有離開溫雅。
我端著那杯救命的熱水，從他們身邊走過，像一個透明的影子。心，比身上的寒意更甚。
我知道，溫雅的「關心」，不過是貓捉老鼠般的戲弄。
她享受著這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覺。她知道厲司爵在意她，
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炫耀他的寵愛，同時又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誅心的話。
有一次，厲司爵因為一個重要的海外并購案，需要出國一周。他離開前，特意將我叫到書房。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雅雅可能會過來靜園住幾天，你負責照顧好她。她有任何需求，
你都必須滿足。如果她有半點不高興，你知道后果?！褂质穷櫯巍Ｎ业拿妹?，
是我永遠的軟肋。我點頭應下。厲司爵走后，溫雅果然搬了進來。她像女主人一樣，
指揮著傭人將我的東西從主臥扔到最偏僻的客房，然后心安理得地占據了厲司爵的床。
她會在深夜穿著厲司爵的襯衫，在我面前晃悠，故意露出脖頸上曖昧的紅痕。她會「不小心」
打碎我偷偷藏起來的、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一個便宜的陶瓷娃娃，
然后輕飄飄地說一句「對不起啊，手滑了，反正也不值錢，我賠你個更貴的」。
她甚至會故意在我面前，給厲司爵打越洋電話，用最甜膩的聲音撒嬌，
講述她在我這里受到了多么「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默默忍受著這一切，
將所有的屈辱和恨意都埋在心底。我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徹底擺脫這種地獄般生活的機會?；蛘?，一個可以和他們同歸于盡的機會。
4 隱秘毒計轉機，或者說更深的絕望，在我意外發現自己懷孕時降臨了。那段時間，
厲司爵因為并購案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回靜園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我，
因為長期精神壓抑和營養不良，身體日漸孱弱。當醫生用平靜的語氣告訴我，我懷孕六周時，
我整個人都懵了。這個孩子，是厲司爵的。在我僅有的幾次被迫承歡中，意外降臨的生命。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有驚恐，有茫然，但更多的，
是一種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的……期待?；蛟S，這個孩子的到來，能讓厲司爵對我，
對這段畸形的關系，有那么一絲絲的改變？哪怕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能對我稍微仁慈一點？我太天真了。當我小心翼翼地將這個消息告訴厲司爵時，
他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眉宇間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不耐。聽到我的話，他先是一愣，
隨即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像在審視一件待估價的商品。「懷孕了？」他重復了一遍，
語氣聽不出喜怒。我緊張地點了點頭，手心全是冷汗。他沉默了幾秒，
然后毫不留情地吐出最殘忍的字句?！复虻?。」我如遭雷擊，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為……為什么？」我聲音顫抖，幾乎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溫雅很快就要接受我的求婚了，」他走到酒柜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語氣不容置疑，
「我們的未來里，不該有這種污點和意外。更何況……」他頓了頓，轉過身，
用一種極具侮辱性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我?！浮氵@種女人，也配生我的孩子？」
最后一句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將我所有的幻想和希冀都砸得粉碎。原來，
在他眼里，我連作為他孩子母親的資格都沒有。我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丟棄的，卑賤的替身。
溫雅很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知道是厲司爵告訴她的，還是她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她來到靜園，臉上帶著「姐妹般」的關切和擔憂?！改钅?，我聽說你……懷孕了？」
她拉著我的手，蹙著秀眉，「這可怎么辦呀？司爵他……他最近正在事業的關鍵期，
而且我們……我們好事將近，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顾D了頓，
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覆贿^你放心，我會勸勸司爵的。
就算……就算這個孩子不能留，我也會讓他給你足夠的補償。畢竟，你也受苦了?！?/p>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裹著蜜糖的毒藥。她明知道厲司爵不可能留下這個孩子，
卻偏要在我面前扮演「好人」，將所有的惡意都推給厲司爵，同時又暗示我，
她才是厲司爵未來的女主人，而我，不過是個麻煩。接下來的幾天，我如同行尸走肉。
厲司爵派人二十四小時「看護」我，美其名曰「保證我的安全」，
實則是防止我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為。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屈服，
等我主動去醫院處理掉這個「麻煩」。我曾試圖反抗，試圖和他講道理，
甚至試圖用腹中的孩子來喚醒他一絲絲的父性。但換來的，
只有他更深的厭惡和更無情的警告。「顧念，別逼我用更強硬的手段。
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眼神告訴我，如果我不「聽話」，
他真的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蛟S是讓醫生強行給我做手術，
或許是……再次拿顧盼來威脅我。就在我幾乎要徹底絕望，準備屈從于命運的時候，
我偶然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關于顧盼病情的秘密。5 絕地反擊我發現，
顧盼之前的主治醫生，在厲司爵的「安排」下，被悄無聲息地替換掉了。
新換來的這位「權威專家」，正是溫雅極力推薦的。而這位專家的治療方案，
不僅沒有讓顧盼的病情好轉，反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反復。有一次，
我偷偷用藏起來的舊手機聯系上之前那位被辭退的醫生，他言辭閃爍，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但還是隱晦地提醒我，新專家的某些用藥，可能并不適合顧盼目前的狀況，
甚至可能……有潛在的風險。這個發現，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溫雅！
難道她不僅要折磨我，還要對顧盼下手？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僅僅是因為嫉妒，
還是因為顧盼的存在，是我和厲司爵之間唯一的「連接點」？如果顧盼出事，
厲司爵就能更無所顧忌地「處理」掉我這個替身？我不敢再想下去。強烈的恐懼和憤怒，
瞬間淹沒了我因為懷孕和被迫打胎而產生的絕望。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我必須救顧盼，
我必須逃離這個魔窟！腹中的孩子，對不起，媽媽可能……保護不了你了。但你的存在，
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我自己變得強大，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我開始秘密策劃逃跑。我知道這很難，靜園守衛森嚴，厲司爵的人幾乎無孔不入。
但我必須嘗試。我利用自己對靜園環境的熟悉，以及模仿溫雅這段時間，
無意中觀察到的一些安保漏洞，開始悄悄做準備。我偷偷藏起了一些現金，
那是厲司爵偶爾「施舍」給我，讓我買些「溫雅喜歡的小玩意兒」時，我克扣下來的。
我還找到了一些可以用來簡單易容的化妝品。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個確切的時機。
厲司爵因為海外并購案的收尾工作，即將再次出國，這一次，他會離開至少兩周。而溫雅，
似乎也因為要籌備什么「驚喜派對」，暫時不會常住靜園。這，就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假裝順從了厲司爵的安排，同意去醫院「處理」掉孩子。
手術日期定在厲司爵出國后的第三天。我表現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麻木。
這反而讓厲司爵放松了警惕，以為我終于「認命」了。他出國前，最后一次來見我。
他看著我平坦的小腹，眼神復雜難辨，最終還是化為一片冰冷?！柑幚砀蓛酎c，
別留下什么后患。」他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片死寂的恨意。厲司爵，你等著。總有一天，
我會讓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價。6 生死逃亡手術日期是我精心挑選的，
一個有天文大潮的夜晚。靜園的后山有一處斷崖，直面波濤洶涌的大海。那里偏僻，
監控也恰好有個死角。厲司爵出國后的第二天，我借口「身體不適，想呼吸點新鮮空氣」，
避開了大部分傭人的視線，來到了斷崖邊。風很大，卷著咸腥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
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浸透了我鮮血（之前偷偷用小刀劃破手指積攢的）的碎布，
以及幾根我的長發，塞進了斷崖下靠近海面的一處隱秘礁石縫隙里。這些，
是留給厲司爵的「念想」。我還留下了一封遺書，字字泣血，控訴他的無情和溫雅的惡毒，
表達我無盡的絕望和對這個世界的最后留戀——我的妹妹顧盼。當然，這一切都是演戲。
真正的我，在夜幕的掩護下，利用早就觀察好的退路，
從斷崖另一側一條幾乎無人知曉的陡峭小道，艱難地爬了下去。那里，
有一個我用僅存的積蓄提前聯系好的蛇頭，他會用一艘不起眼的漁船，帶我離開這座城市，
去往一個誰也找不到我的地方。逃亡的過程，驚心動魄。
海上的風浪幾乎要將小小的漁船掀翻。我吐得昏天黑地，感覺五臟六腑都要嘔出來。
但我死死咬著牙，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為了顧盼，為了我自己，
為了那些曾經受過的屈辱和未來的復仇。三天后，我在一個陌生的小漁村上岸。
蛇頭拿走了我身上最后一點值錢的東西，將我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碼頭。我顧不上計較，
用身上僅存的一點散錢，買了一張去往南方城市「云市」的黑車車票。云市，繁華而陌生，
是藏匿和重新開始的最好地方。我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名字——林晚。顧念，
已經在那片冰冷的海水里，「死」了。我不知道厲司爵得知我「死訊」時，會是什么表情。
是如釋重負？是幸災樂禍？還是會有一絲絲……微不足道的愧疚？我嗤笑一聲，
甩開這些無意義的念頭。從今往后，我的人生，與他再無瓜葛。不，應該說，從今往后，
我的人生，只為復仇而活。厲司爵，溫雅，你們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7 浴火重生在云市安頓下來的過程，比我想象的要艱難許多。
我沒有身份證明（原來的身份證件在我「自殺」時，連同一些貼身物品一起，「遺落」
在了斷崖邊，作為我死亡的「證據」），只能打一些不需要身份登記的黑工。
洗盤子、發傳單、在建筑工地上搬磚……只要能賺錢，多苦多累的活我都干。
我用最快的速度，攢夠了偽造一張新身份證的錢。從此，林晚，便是我行走于世的唯一身份。
我租了一間最便宜的城中村單間，陰暗潮濕，但我毫不在意。我一邊瘋狂打工，
一邊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學習。我要學設計，學金融，
學一切能讓我變強、能讓我有朝一日站在厲司爵和溫雅面前，
將他們狠狠踩在腳下的知識和技能。我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長發，換上了最干練的短發。
我學會了化妝，用精致的妝容掩蓋住曾經的清麗，
塑造出一個截然不同的、帶著疏離和銳利感的林晚。我還通過黑市渠道，
聯系上了一個據說醫術高明但行事隱秘的老中醫。我將顧盼的病例想辦法匿名傳遞給他，
并承諾將來一定會重金酬謝。老中醫看過病例后，果然發現了一些疑點，
與我之前那位被辭退的主治醫生的判斷不謀而合。他給了我一些調整治療方案的建議，
并告訴我，顧盼的病，或許并非如表面那般棘手，只是被人為地……耽誤了。這個發現，
更加堅定了我復仇的決心。溫雅，你不僅害我，還想毀掉我唯一的妹妹！這筆賬，我記下了！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一年。這一年里，我像一塊干癟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一切知識。
我通過自學和參加一些短期培訓班，考取了幾個專業證書。憑借著一股狠勁和不要命的努力，
我終于在一家小型設計公司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薪水不高，
但至少能讓我暫時擺脫最底層的掙扎，也能讓我接觸到行業的核心。偶爾，
我會從一些財經新聞的角落里，看到關于厲司爵和厲氏集團的消息。
他似乎并沒有因為我的「死亡」而受到任何影響，
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叱咤風云的商界帝王。新聞上說，他和溫雅的婚期將近，
兩人時常出雙入對，恩愛非常。每當看到這些，我心中的恨意便會如毒草般瘋長。別急，
厲司爵，溫雅。好戲，才剛剛開始。我聽說，厲司爵在顧念「死」后，曾派人打撈了很久，
但最終只找到了一些破碎的衣物和那封遺書。他表面上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甚至還為「顧念」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追悼儀式，做得滴水不漏。溫雅則以未亡人的姿態，
在追悼會上哭得梨花帶雨，賺足了同情。呵，真是可笑。他們大概都以為，顧念這個麻煩，
終于徹底消失了。但他們不知道，從地獄爬回來的我，會比惡鬼更讓他們恐懼。
8 疑云重重厲司爵的生活，在我「死」后，確實有過短暫的「平靜」。
沒有了那個總用幽怨眼神看著他的替身，沒有了那些讓他心煩意亂的「小動作」，
他似乎應該感到輕松。但事實是，一種莫名的空虛和煩躁，像水草般纏上了他。夜深人靜時，
他會控制不住地走進靜園那間曾經屬于我的客房。房間里，還殘留著我生活過的痕跡。
一張被我偷偷藏起來的、畫了一半的顧盼的素描。
一本被翻閱了無數遍的、關于花草養護的舊書——那是顧盼生病前最喜歡的。
還有……一些散落在抽屜角落的、廉價的糖果包裝紙。那是我極度壓抑時，
偷偷買來安慰自己的。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像一根根細小的針，在他不經意間，
刺痛著他的心。他開始失眠。閉上眼睛，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顧念那張倔強又蒼白的臉，
和她看向他時，那種混雜著恐懼、不甘、以及……一絲他從未讀懂過的復雜情感的眼神。
他甚至會無意識地，在公司新來的女秘書身上，尋找與顧念相似的某個特質——比如，
某個低頭的瞬間，某個抿嘴的習慣。這個發現讓他自己都感到震驚和厭惡。
他怎么會去在意一個卑賤的替身？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女人？
溫雅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她變得更加體貼，更加依賴他，
時時刻刻都想占據他全部的注意力。但她的刻意和完美，
反而讓厲司爵感到一絲窒息和……微妙的懷疑。尤其是在顧念「死」后，
溫雅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向他暗示對厲家財富和厲氏集團權力的興趣，
這與她之前表現出的「淡泊名利」大相徑庭。裂痕，一旦產生，便會不斷擴大。某天，
厲司爵的私人郵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郵件里，只有一段模糊的音頻，
和一個簡短的問題。音頻的內容，是當初我流產前，在醫院與一位年輕醫生的對話。
那位醫生似乎在勸我保重身體，并暗示我的情況有些「蹊蹺」。而那個問題是：「厲總，
您真的相信，顧念小姐的流產，只是一場意外嗎？」這封郵件，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
在厲司爵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他開始秘密調查。他找到了那位已經離職的年輕醫生。起初，
醫生三緘其口，但在厲司爵的威逼利誘（或者說是某種潛在的「保護承諾」）下，
終于吐露了部分真相。醫生說，顧念當時的身體狀況非常差，胎像本就不穩。但更重要的是，
他在顧念的血液樣本中，檢測到了一種微量的、能導致子宮異常收縮的藥物成分。這種藥物，
如果長期微量攝入，不易被察覺，但對孕早期的孕婦來說，卻是致命的。而這種藥物，
恰好是溫雅之前以「調理身體」為名，送給顧念的一些「補品」中的某種成分。
厲司爵如遭雷擊。他不愿意相信，他心中完美無瑕的白月光，會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
但他又無法忽略醫生提供的證據，以及……顧念那雙絕望的眼睛。
9 真相浮現厲司爵對溫雅的調查，從暗中轉為更深入的層面。他發現，溫雅的履歷，
就像精心打磨過的璞玉，完美無瑕，但也……完美得有些不真實。她聲稱自己出身書香門第，
父母是知名學者。但厲司爵查到的卻是，她的父母不過是普通工薪階層，
且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異，各自重組了家庭。溫雅幾乎是靠著親戚的接濟長大的。
她聲稱自己精通多國語言，在國外名校成績優異。但厲司爵拿到的成績單卻顯示，
她有多門功課都是勉強及格，甚至還有掛科記錄。至于語言能力，更是乏善可陳。
最讓厲司爵感到心驚的，是關于當年「救贖」他的那段往事。溫雅曾不止一次向他描述過，
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如何「勇敢地」將遭遇車禍、渾身是血的他從車里拖出來，
如何「溫柔地」為他包扎傷口，如何「堅定地」在他耳邊鼓勵他活下去。這些細節，
曾無數次溫暖過厲司爵冰冷的心。但現在，當他冷靜下來，試圖回憶更多細節時，
卻發現記憶變得模糊而混亂。他只記得那場雨很大，很冷，他意識模糊，渾身劇痛。
他似乎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但那個聲音……真的是溫雅嗎？
為什么他總覺得，那個聲音里，帶著一絲熟悉的……沙啞和倔強？
就像……就像顧念偶爾在極度疲憊或生病時，發出的聲音。這個念頭一旦產生，
便像藤蔓般瘋長，讓厲司爵不寒而栗。他派人去調查當年那場車禍的更多細節。很快，
一份更詳盡的報告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報告顯示，當年第一個發現他并報警求助的，
是一個路過的、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孩。那個女孩用她瘦弱的身體，
試圖將他從變形的駕駛座里拉出來，但力氣太小，沒有成功。她一直在他耳邊說話，鼓勵他，
直到救護車趕到。而溫雅是作為當時在附近醫院實習的護士，隨救護車一同到達現場的。
她確實參與了救治，但絕非像她描述的那樣，是「第一個」發現并「獨自」救助他的人。
甚至，有目擊者稱，那個報警的女孩在看到他被抬上救護車后，
還默默地將他散落在地上的一個重要文件袋撿起來，交給了隨行的警察。
那個文件袋里裝著厲氏集團一份至關重要的競標方案。如果遺失，后果不堪設想。
而那個女孩……報告的最后，附上了一張當年事發地附近一家便利店的模糊監控截圖。
截圖上，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背著舊書包的瘦弱女孩，
正焦急地看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她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見清秀的輪廓。
那雙眼睛，即使在模糊的像素下，也透著一股熟悉的……倔強。厲司爵的心臟，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顫抖著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張照片。
那是顧念的入職照。照片上的顧念，比監控截圖上的女孩成熟了許多，
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憂郁。但那雙眼睛，那份神韻……竟然如此相似！難道……當年救他的人，
是顧念？而溫雅，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這個認知，比任何商業上的失敗，
都讓他感到恐懼和絕望。他一直以來珍視的、視為生命唯一光亮的白月光，
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而他，為了這個謊言，
親手毀掉了那個可能真正對他有過善意、甚至……對他有過真情的女孩。不，不止是毀掉。
是他，親手將她逼上了絕路！「顧念……」厲司爵喃喃自語，
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他猛地抓起外套，沖出了辦公室。他要去查！他要去證實！
如果當年真的是顧念……那他厲司爵，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罪無可恕的混蛋！
10 命運邂逅顧念，不，現在是林晚，并不知道厲司爵那邊正在經歷怎樣的天翻地覆。
她在云市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憑借著出色的設計才華和不要命的拼勁，
她在設計公司里嶄露頭角，很快便從一個小助理，晉升為可以獨立負責項目的設計師。
她的設計風格，大膽而富有靈氣，帶著一種浴火重生般的生命力，
很快便在業內贏得了一些口碑。在這個過程中，她也結識了一些新的朋友。其中，
對她幫助最大，也走得最近的，是沈慕辰。沈慕辰是一家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
年輕有為，溫文爾雅。他們相識于一次行業交流酒會。當時，
林晚因為一個設計方案的知識產權問題，與主辦方發生了小小的爭執。是沈慕辰站出來，
用他專業的法律知識，條理清晰地為林晚據理力爭，最終成功維護了她的權益。從那以后，
兩人便漸漸熟悉起來。沈慕辰欣賞林晚的才華和堅韌，
也察覺到她身上那股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淡淡的悲傷。他對林晚，
產生了一種混雜著欣賞、同情和愛慕的復雜情感。他沒有急于表白，只是默默地在她身邊，
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和支持。他會「不經意地」為她介紹一些有價值的客戶資源。
他會在她通宵加班后，「恰好路過」送上一份熱騰騰的早餐。他會在她遇到法律難題時，
第一時間提供最專業的咨詢。林晚對沈慕辰的善意，并非毫無察覺。她感激他的幫助，
也享受這份難得的溫暖和尊重。但她的心，早已在厲司爵的無情和溫雅的算計中，
變得千瘡百孔，很難再輕易為誰打開。更何況，她身上還背負著沉重的復仇使命。她不能，
也不敢，將一個無辜的人拖入自己復雜而危險的過去。所以，
她始終與沈慕辰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一天，
林晚剛剛完成一個重要的設計項目，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