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喧囂像滾燙的油,潑在太極殿的金磚地上。絲竹聲靡靡,酒香混著脂粉氣,
熏得人頭腦發(fā)昏。觥籌交錯間,是凱旋將士們放浪形骸的笑,是文臣們諂媚的恭維。而我,
將軍府主母蘇晚,一身莊重的深紫宮裝,坐在本該屬于我的主位之側(cè),像個格格不入的擺設。
沈聿白回來了。帶著滅國之功,帶著赫赫威名,也帶著……她。我的目光,越過滿殿的浮華,
落在大殿門口。沈聿白一身玄甲未卸,風塵仆仆,卻掩不住通身的銳氣與久居上位的威儀。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步伐沉穩(wěn)有力,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的心尖上。
那張曾令我午夜夢回、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俊朗面容,此刻因酒意和意氣風發(fā)而微微泛紅,
深邃的眼眸掃過全場,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而他的手,緊緊牽著的,是另一個女子。
那女子一身火紅的異域舞裙,薄紗覆面,只露出一雙小鹿般濕漉漉、盛滿驚惶與不安的眼眸。
身姿纖細裊娜,露出的手腕腳踝白皙得晃眼,行走間,
腳踝上綴著的細小金鈴發(fā)出清脆又怯弱的叮鈴聲。她像一只誤入猛獸巢穴的幼獸,
緊緊依偎在沈聿白身側(cè),尋求著唯一的庇護。“吾皇萬歲!臣沈聿白,幸不辱命,踏平北狄,
獻俘闕下!” 沈聿白的聲音洪亮,帶著金戈鐵馬的回音,響徹大殿。“好!愛卿辛苦了!
賜座!” 龍椅上的帝王朗聲大笑,聲震屋瓦。滿殿的恭賀聲浪更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聿白和他身邊那抹驚心動魄的紅上。驚嘆,艷羨,探究。
沒人再看我一眼。沈聿白牽著那女子,一步步,穿過人群自動分開的通道,
走向御階之下最尊貴的席位。他的目光,終于,吝嗇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只是一瞬。
那眼神里沒有久別重逢的溫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歉疚,
只有冰冷的審視和……一種不耐煩的驅(qū)逐。仿佛我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礙了他的眼。
我的心,在那一瞥之下,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又驟然松開,只余一片麻木的空洞。
三年。他出征三年,我守著偌大的將軍府,替他奉養(yǎng)高堂,操持庶務,
在無數(shù)個提心吊膽的日夜,向漫天神佛祈求他的平安。等來的,卻是他攜著新歡,
踏碎我所有幻想的凱歌。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混合著風塵與酒氣,撲面而來,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整個大殿,
詭異地安靜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帶著看好戲的興奮,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沈聿白看也沒看旁邊內(nèi)侍奉上的、盛滿琥珀色瓊漿的金樽。他直接伸手,
一把抄起我面前案幾上,那杯我剛剛淺嘗了一口的、尚帶余溫的烈酒!冰冷的金杯邊緣,
還殘留著我的唇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曾盛滿星海、許諾過白首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厭棄和毫不掩飾的羞辱。薄唇輕啟,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這片死寂,
帶著刺骨的寒意,狠狠砸下:“蘇晚,主母之位,你坐得夠久了。”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手腕猛地一揚!杯中冰涼的酒液,帶著辛辣刺鼻的氣息,如同冰冷的瀑布,劈頭蓋臉,
狠狠潑在了我的臉上!“嘩——!”冰冷的液體瞬間浸透額發(fā),順著臉頰、脖頸肆意流淌,
滑入衣領,帶來刺骨的寒意。濃烈的酒氣嗆入鼻腔,辛辣直沖腦門,激得我眼眶瞬間酸澀。
幾綹濕發(fā)狼狽地貼在額角、臉頰。死寂。整個太極殿陷入了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無數(shù)道目光,震驚、鄙夷、憐憫、幸災樂禍……像淬了毒的針,
密密麻麻扎在我被酒液澆透的臉上、身上。
我能感覺到沈聿白身邊那個紅衣女子受驚般低低的抽氣,
和她下意識更緊地攥住沈聿白衣袖的動作。屈辱如同滾燙的巖漿,在胸腔里奔涌咆哮,
幾乎要沖破喉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傳來,才勉強壓住那股毀滅般的沖動。
臉頰上殘留的酒液還在往下滴落,每一滴都像滾油,燙在心尖上。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手。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痛哭流涕。那只沾著酒漬、微微顫抖的手,只是平靜地、一點一點地,
抹去臉上蜿蜒冰冷的酒痕。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鎮(zhèn)定。然后,我抬起頭。
濕漉漉的睫毛下,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映不出絲毫情緒。
我看著沈聿白那張寫滿冷酷和篤定的臉,看著他眼底那絲等著我崩潰失態(tài)的嘲弄。
嘴唇動了動,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地響起,不高,
卻足以讓這死寂大殿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好。”只有一個字。平靜無波,
聽不出半分怨懟,更無一絲哀求。沈聿白眼底那絲篤定的嘲弄瞬間凝固,
隨即被一種更深的、被忤逆的怒意取代。他大概沒料到,我這塊他以為可以隨意揉捏的泥巴,
竟敢用這種近乎漠然的平靜來回應他的羞辱。他身旁的紅衣女子,那怯生生的眼眸里,
也飛快地掠過一絲極淡的、轉(zhuǎn)瞬即逝的訝異。我無視了沈聿白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
也忽略了大殿內(nèi)更加詭異的氣氛。自顧自地站起身,濕透的深紫宮裝沉重地貼在身上。
我微微側(cè)身,對著御階之上看不清神色的帝王,和滿殿神色各異的賓客,福了一福。
“臣婦儀容不整,恐污圣目,先行告退。”說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挺直了被酒水浸得冰冷的脊背,一步一步,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洗禮下,
穿過這片金碧輝煌、卻令人作嘔的盛宴之地,走出了太極殿那扇沉重的大門。
將身后的喧囂、探究,以及沈聿白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徹底隔絕。殿外,夜風凜冽,
帶著初冬的寒意,瞬間吹透了濕冷的衣衫。我打了個寒噤,卻覺得這風,
比殿內(nèi)那令人窒息的暖香,要干凈得多。第二章:暴斃疑云與刑房血淚將軍府,西苑。
這里成了我的囚籠。沈聿白帶著他的北狄公主阿史那云入住主院“棲梧居”后,
我便被“請”到了這偏僻冷清的角落。院子不大,陳設簡單,透著一股久無人居的蕭索。
院門口多了兩個腰挎長刀的親兵,像兩尊沉默的門神,也像兩道冰冷的枷鎖。
府里的風向變得比翻書還快。曾經(jīng)恭敬有加的管事婆子,如今送來的飯食時常是冷的、餿的。
炭火總是最劣等的黑炭,煙霧繚繞,嗆得人直咳嗽。下人們遠遠看見我便繞道走,眼神躲閃,
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和同情。阿史那云成了將軍府真正的主人。她似乎很怕冷,
沈聿白便命人將地龍燒得滾燙,棲梧居里溫暖如春,夜夜笙歌。絲竹管弦之聲,
女子嬌柔的笑語,時常隱約飄到這冷寂的西苑。我像一株被遺忘在陰暗角落的植物,
沉默地活著。每日晨起,對著銅鏡中那張日漸蒼白消瘦的臉,平靜地梳妝。
然后便是長時間的枯坐,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枝椏,或者翻看幾本早已翻爛的舊書。
掌心被掐破的傷口結(jié)了痂,又被新的掐痕覆蓋。沈聿白從未踏足西苑。仿佛這里住著的,
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需要被徹底遺忘的舊物。也好。省得彼此惡心。
日子在無聲的煎熬中滑過。直到那個雪夜。臘月二十三,小年夜。將軍府里張燈結(jié)彩,
比往日更加喧囂。棲梧居方向傳來的樂聲和笑聲,隔著重重院落,依舊清晰可聞。
西苑卻格外死寂,只有窗外簌簌的落雪聲。我擁著單薄的被子,蜷在冰冷的床榻上,
咳疾又犯了,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劣質(zhì)的炭火在盆里奄奄一息地燃著,
散發(fā)出嗆人的煙味。突然!一陣極其凄厲、劃破夜空的尖叫聲,從棲梧居的方向猛地傳來!
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絕望,瞬間壓過了所有的絲竹管弦!緊接著,
是混亂的腳步聲、器物碎裂聲、男人驚怒的咆哮!整個將軍府,
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我猛地坐起身,捂著悶痛的胸口,側(cè)耳傾聽。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混亂的喧囂持續(xù)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詭異地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山雨欲來的死寂。沒過多久,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朝著西苑的方向奔來!“砰——!”我簡陋的房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面狠狠踹開!
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刺骨的寒風裹挾著大片雪花,瞬間灌滿了小小的房間!
門口,是沈聿白!他像一尊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玄色錦袍凌亂,墨發(fā)散亂,
雙目赤紅如血,里面翻涌著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悲痛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毀滅欲!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暴戾氣息,比這臘月的寒風更刺骨百倍!他身后,
跟著一群如狼似虎、手持火把的親兵。跳動的火光映照著他扭曲的面容,如同修羅。
“蘇晚——!!!” 沈聿白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那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悲痛而變了調(diào),充滿了血腥味!他像一陣黑色的旋風,
幾步就沖到了我的床前!帶著勁風的大手,帶著千鈞之力,如同鐵鉗般,
狠狠攫住了我纖細脆弱的脖頸!“呃——!” 劇痛和窒息感瞬間襲來!我眼前一黑,
整個人被他粗暴地從冰冷的床榻上提了起來!雙腳離地!濃烈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狂暴的怒意,
混合著冰冷的空氣,嗆入我的肺腑!“毒婦!賤人!” 沈聿白的聲音嘶啞破碎,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出來的,裹挾著蝕骨的恨意,“云兒死了!是你!是你下的毒手!
你這個心如蛇蝎的妒婦!我要你償命——!”他掐著我脖子的手指瘋狂地收緊!
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可怕的咯咯聲!巨大的力量擠壓著我的喉骨,空氣被徹底隔絕!
胸腔像是要炸開!眼前陣陣發(fā)黑,金星亂冒!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呃……嗬……” 我徒勞地掙扎著,雙手拼命地去掰他鐵鉗般的手指,卻如同蚍蜉撼樹。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滑過冰涼的臉頰。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將軍息怒!
” 一個穿著深青色官袍、面容冷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是京兆府的仵作,
身后還跟著幾個衙役,“現(xiàn)場……有些蹊蹺!阿史那公主……并非死于毒物!
而是……心口處有一處極深的致命銳器傷!兇器……尚未找到!
”沈聿白掐著我脖子的手猛地一僵!力道卻并未松開!他赤紅的眼珠轉(zhuǎn)向仵作,
里面充滿了狂暴的質(zhì)疑和痛苦:“銳器傷?!不可能!云兒身邊守衛(wèi)森嚴!誰能近身?
誰能在本將軍眼皮底下殺她?!定是這毒婦用了什么陰詭手段!偽造傷口!”“將軍!
”仵作頂著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道,“傷口……形狀奇特,邊緣齊整,
絕非尋常匕首短劍所能造成!倒像是……像是某種特制的、細長的……”“夠了!
”沈聿白猛地打斷他,顯然一個字也不信。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剜在我臉上,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挫骨揚灰!“把她給我拖去刑房!本將軍要親自審!撬開她的嘴!讓她說出同伙!
讓她給云兒償命——!”“是!”幾個如狼似虎的親兵立刻上前,
粗暴地將幾乎窒息的我從沈聿白手中拽下,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出了冰冷的西苑,
拖向?qū)④姼钐幠情g令人聞風喪膽的刑房!刑房。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味、鐵銹味和一種陳腐的絕望氣息。
墻壁上掛著各種叫不出名字、閃著幽冷寒光的刑具。角落里堆著黑乎乎、看不出原貌的東西。
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火盆,炭火燒得正旺,發(fā)出噼啪的爆響,
跳躍的火光將整個房間映照得如同鬼蜮,在墻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我被兩個親兵粗暴地按跪在冰冷骯臟的石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的劇痛讓我悶哼一聲。
濕透的單薄寢衣緊貼著身體,被刑房里的陰冷一激,凍得我瑟瑟發(fā)抖。
沈聿白像一尊冰冷的殺神,站在火盆旁。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半邊俊臉,
半邊卻隱在濃重的陰影里,明暗交錯,更顯猙獰可怖。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燒得通紅的……鐵鉗!那暗紅色的尖端,散發(fā)著灼人的熱浪,
扭曲了周圍的空氣。“說!”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如同地獄的喪鐘,“誰指使的你?
用的什么兇器?同伙藏在哪里?!”通紅的鐵鉗帶著死亡的氣息,緩緩逼近我的臉頰!
熱浪灼烤著皮膚,帶來尖銳的刺痛!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拼命搖頭,淚水混著冷汗?jié)L落:“沒有……將軍……不是我……我沒有……”“賤人!
還不招!”沈聿白眼底的暴戾瞬間攀升到頂點!他猛地揚起手臂,
那燒紅的鐵鉗帶著一道暗紅的殘影,狠狠朝著我的肩頭烙下!“啊——!!!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沖破了喉嚨!
皮肉被燒焦的可怕滋滋聲伴隨著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彌漫開來!
無法形容的劇痛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皮肉,狠狠扎進骨頭里!
又順著神經(jīng)瘋狂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瞬間一片漆黑,只有無邊無際的、灼燒靈魂的劇痛!
身體像離水的魚一樣瘋狂地彈動、抽搐!卻被身后的親兵死死按住!
汗水、淚水瞬間浸透了全身!“說!!” 沈聿白的聲音如同惡鬼咆哮,帶著殘忍的快意,
再次揚起鐵鉗!那暗紅的尖端,再次逼近!劇痛幾乎摧毀了我的神智。
意識在無邊的痛苦海洋中沉浮,瀕臨潰散。就在那烙鐵即將再次落下,
將我徹底拖入黑暗深淵的瞬間——一股混雜著劇痛、絕望和最后一絲不甘的瘋狂力量,
猛地沖破了喉嚨的桎梏!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抬起頭!布滿冷汗和淚水的臉上,
竟扯出了一個極其詭異、帶著血色的笑容!那笑容扭曲,破碎,
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般的快意!“沈……聿白……” 我的聲音嘶啞破碎,
帶著血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燒焦的肺腑里擠出來,
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刑房的死寂和我的痛哼,“你……你瞎了嗎?!”我染血的手指,
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指向刑房角落里——那里停放著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冰冷的尸體!
“你……自己……看……看啊……” 我咳出一口血沫,死死盯著他驟然僵住的臉,
盯著他眼底那翻涌的暴怒中裂開的一絲難以置信的縫隙,用盡最后的氣力,一字一頓,
……那致命傷……”“……是你……你那把……從不離身的……玄鐵佩劍……留下的啊……!
”“轟隆——!!!”仿佛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沈聿白的頭頂!
他整個人瞬間僵成了石雕!手中那燒得通紅的鐵鉗“哐當”一聲,脫手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濺起幾點火星!他布滿血絲、如同厲鬼般的眼睛,死死地、難以置信地瞪著我!
又猛地、像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一般,轉(zhuǎn)向角落里那具覆蓋著白布的尸體!
刑房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火盆里炭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我壓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
沈聿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踉蹌著,一步一步,朝著阿史那云的尸體走去。
腳步沉重,如同灌了鉛。他高大的背影在跳躍的火光中,
透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僵硬和……恐懼?他走到尸體旁,顫抖著手,猛地掀開了覆蓋的白布!
阿史那云那張曾嬌媚動人的臉,此刻一片死灰,雙目圓睜,凝固著極致的驚恐。
而她的心口位置,那華美的紅色舞衣被撕裂了一個口子,
露出下面一個猙獰的、血肉模糊的傷口!傷口極深,邊緣……異常齊整!
呈現(xiàn)出一種獨特的、狹長的菱形!沈聿白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慘白如紙!他像是被那傷口燙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
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搖晃起來!這傷口……這形狀……他下意識地、如同瘋魔般,
猛地低頭看向自己腰間!那里……空空如也!
西域玄鐵打造、劍身狹長、刃口呈現(xiàn)獨特菱形、自十六歲起便從不離身的佩劍——“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