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救的奶狗,竟是總監(jiān)大人的弟弟公司茶水間的咖啡機都比我有存在感。
實習生陳可總把向日葵貼紙貼在我灰撲撲的保溫杯上,笑我是「被生活壓扁的便利貼女孩」
新總監(jiān)陸沉被困電梯時,瞥見我工牌上的生日日期。
他漫不經心拆下昂貴的西裝袖扣:「臨時生日禮物。」夾雜著雪松香水的凜冽氣息。
——原來被記住,是這樣一種近乎疼痛的感覺。1 電梯驚魂我過的越來越沒有女人味了。
清一色白襯衫,用黑皮筋束起萬年不變的低馬尾。
同事笑稱連茶水間的咖啡機都比我有存在感。只因前幾天同事間玩笑,嘲笑我依然單身。
我扯了個謊,暫時拿我家狗狗當擋箭牌。天殺的,我上哪找去?還能期待有人入室搶劫嗎?
三十歲的第一天,依舊泡在無休止的「微調」里。甲方爸爸輕飄飄一句「感覺還差點意思」,
有人看海,有人被愛,有人加班到現在。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轉動幾圈。「小滿,
還沒搞定啊?」清爽的、帶著點少年氣嗓音,隔壁的隔板探出半個腦袋,陳可眼睛亮晶晶的,
一整個青春男大。頓時疲憊感減少,逗趣道「乖,弟弟,喊聲姐姐」他手里還捏著半塊餅干,
嘴角沾著點餅干屑。「喏,補充點能量?」他晃了晃餅干袋。我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
目光掠過他充滿活力的臉,瞥見保溫杯被貼上向日葵貼紙,正咧著傻乎乎的笑臉。
這已經是這周出現的第三張了。「嘖,」陳可的目光也追了過來。他咂咂嘴,「小滿,
你這杯子,配上這朵小太陽,簡直絕配!」他笑嘻嘻的,沒心沒肺。便利貼女孩。
我心里默念了一遍。挺形象。可不就是么?「少貧。」我聲音有點啞,帶著點干澀,
「方案還沒過。」諾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我敲擊鍵盤聲音,終于,
屏幕上跳出發(fā)送成功的提示。收拾起那個貼著向日葵的保溫杯,
抓起椅背上那件同樣洗得發(fā)白的舊外套,走向電梯。我走進去,按下「1」。
就在門即將合攏的瞬間,一只骨節(jié)分明、戴著極簡鉑金腕表的手,穩(wěn)穩(wěn)地伸了進來。
高級定制西裝的剪裁利落,勾勒出寬肩窄腰的線條。鼻梁高挺,下頜線繃得很緊,
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疏離感。是新上任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陸沉。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身體微微繃緊,目光低垂。余光中,電梯中模糊地映出兩個身影:一個挺拔如松,
一個瑟縮如塵。巨大的、無聲的鴻溝,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突然,
毫無預兆地——「哐當!!!」「啊!」一聲短促的驚呼不受控制地從我喉嚨里沖出,
身體在劇烈的晃動中失去平衡,猛地向邊緣砸去。我狼狽地用手撐住墻壁,勉強穩(wěn)住身體,
掌心沁出的冷汗。還有……另一個近在咫尺的、同樣因猝不及防而變得略沉的呼吸聲。
「別慌。」一個低沉平穩(wěn)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一陣輕微的衣料摩擦聲靠近,很快,
手機屏幕的冷光倏然亮起。他的視線,掃了一下工牌,眉頭似乎極輕微地挑動了一下,
快得幾乎像是錯覺。然后,他移開了目光。「咔噠。」一聲,鉑金的袖扣,隨意地遞了過來。
「拿著。」他的聲音平淡,卻又不容置疑,「臨時生日禮物。」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what,大腦一片空白,生日?禮物?來自一個幾乎陌生的、高高在上的總監(jiān)?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做出了反應,袖口靜靜躺在我的掌心。心臟像是被攥住,猛地一縮!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被看見」。原來一個被當作「便利貼」的人,
也能收到總監(jiān)的關愛。我,林小滿,三十歲的第一天,在一個故障的電梯里,被記住了。
2 被看見的便利貼一連幾日,邁著輕快步伐哼著歌上著班。在茶水間接滿熱水,
我習慣性地推了推黑框眼鏡。「哎,聽說了嗎?就創(chuàng)意部那個……」刻意壓低了,
蛐蛐聲音傳來。「……林小滿?哦!那個萬年隱形人?」另一個聲音一絲輕蔑的嘲弄,
「不可能吧?陸總什么眼光啊?他之前的緋聞對象,哪個不是超模級別的?身材臉蛋兒……」
「就是就是!」第一個聲音陡然拔高,像是抓住了什么驚天秘聞,「聽說前天晚上,
有人親眼看見他們倆一起被困在電梯里,凌晨!孤男寡女的……嘖嘖,你說能干嘛?」
「噗嗤——」一聲嗤笑毫不掩飾地響起,「就她?清湯寡水的,扔人堆里都找不著,
陸總能看上她哪一點?圖她加班時間長?圖她工位收拾得干凈?」「清湯寡水」
四個字輕易打碎我努力克制的表情。身后隱約傳來更加不加掩飾的哄笑。
回到原本屬于我的格子間,腳步卻僵住了。工位上空了。
個貼著向日葵的保溫杯、甚至角落里那堆標滿修改意見的便利貼……所有屬于林小滿的痕跡,
都被粗暴地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旁邊堆疊硬紙箱,上面印著「歷年檔案」字樣。最終,
在靠近消防通道門逼仄角落里,看到了我那些可憐的家當。
一張明顯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舊桌子,我的電腦被隨意地放在上面,
旁邊是那盆蔫頭耷腦的綠蘿。就在我盯著屏幕上某個反復修改了無數遍的段落,
大腦徹底陷入一片空白泥沼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著清冽的雪松余韻,
毫無預兆地、強勢地覆蓋在了我握著鼠標的手背上。那觸感溫涼,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我渾身猛地一僵,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加班可以,」
陸沉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其中。
「但沒必要把自己逼成這樣」他的聲音不高,精準地剖開了我麻木的外殼。
每一個字都砸在我緊繃的神經上。不等我做出任何反應,緊接著,
鼻梁上一輕——他抽走了我的眼鏡。「陸,陸總監(jiān)」結結巴巴開口,我下意識地猛地仰起頭,
清晰地聽到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臉頰不受控制地發(fā)燙,一直燒到耳根。失去眼鏡的遮蔽,
世界變得過于清晰,也過于危險。「林小滿,」他叫我的名字,清晰而平靜,沒有任何親昵,
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你眼睛其實很好看。」「……」臉頰滾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
心臟卻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幾乎要掙脫束縛。好看?我的眼睛?
一個被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定義為「清湯寡水」、「毫無存在感」的林小滿?
荒謬感瞬間淹沒了,「這算什么?高高在上的總監(jiān)大人一時興起的戲謔?」
「還是另一種更隱晦的、我無法理解的嘲弄?」陸沉似乎并未期待我的回應。
「明天早上九點,把最終稿發(fā)我郵箱。」他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那句「你眼睛其實很好看」如同魔咒,在我的耳邊響了一天。我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
就在我伸手去夠眼鏡時,不小心帶倒了旁邊陳舊的硬紙檔案盒。「嘩啦——」盒子側翻,
里面一沓厚厚的年代感的設計稿紙,紛紛揚揚地散落出來。「媽呀——」「人在倒霉時候,
喝涼水都塞牙」我暗罵一聲自己的笨拙。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只一秒,
僵在原地。右下角,娟秀帶著倔強的筆跡,簽著一個名字——林小滿。日期,是十年前。
那份提案最終的命運,頁稿紙上劃下了一個巨大的叉,應該在垃圾桶才是。
回憶全是當年「想法太飄,不夠落地。」、「缺乏商業(yè)嗅覺,缺乏靈氣。年輕人,
腳踏實地一點。」它們被粗暴地塞在這個盒子里,蒙塵,發(fā)黃,被遺忘,如同我這個人一樣。
我在這家公司,從一個滿懷憧憬的新人,熬成了沉默寡言的「便利貼」,
一個可以被隨意挪動、可以被肆意嘲笑的「透明人」。3 陳可的拯救計劃「小滿!
緊急情況!」陳可一陣風似的卷進來,眼睛亮得驚人,不由分說地抓住我放在鼠標上的手腕。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陳可?你干什……」「拯救計劃啟動!」
他斬釘截鐵。「再這樣下去,你的存在感真的要跟這堆紙箱同化了!」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旁邊堆積如山的舊檔案盒。「什么拯救計劃?我在改方案……」
我試圖掙脫他的手,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虛弱。在他面前,我總是顯得格外笨拙和無力。
「方案重要還是人生重啟重要?」他根本不理會我的掙扎,力氣大得驚人。「第一步,
形象改造!刻不容緩!」他目光掃過我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毫無版型可言的舊襯衫,
嫌棄地撇了撇嘴。「走!帶你去個好地方!」「陳可!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稿子還沒……」
我的抗議被他完全無視。格子間里投來幾道好奇目光,我恨不得把臉埋進衣領里。
直到被他推進寫字樓附近一家化妝品連鎖店,我才找回一點神智。「歡迎光臨!」
導購小姐熱情洋溢的聲音撲面而來,「請問需要點什么?」「口紅!」陳可目標明確,
拉著我徑直走向那片閃爍著誘人光芒的玻璃柜臺。「這個!豆沙色!」
陳可修長的手指精準地點向其中一支,語氣篤定,「溫柔,顯氣色,還招桃花!
最適合你這種……」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需要被點亮的人!」
導購小姐立刻心領神會,熱情地拿出試用裝:「先生眼光真好!這款是我們新出的明星色號,
溫柔知性,特別適合這位小姐的氣質呢!試試看?」「我……」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厚重的鏡片后眼神慌亂。「試試嘛,小滿!」陳可不由分說,
接過導購遞來的試用裝和小棉棒,動作居然出奇地輕柔。他微微俯身,
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又固執(zhí)的氣息靠近。我全身僵硬得像塊木頭,大氣不敢出。
他小心翼翼地涂抹著,動作帶著點笨拙的認真。導購在一旁笑著指導:「對,就這樣,
輕輕抿一下……」我像個提線木偶,在他的指令下,極其輕微地抿了一下嘴唇。「哇!」
陳可的眼睛瞬間亮了,「我就說嘛!你看!」他不由分說地把柜臺上的小圓鏡塞到我手里。
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疲憊、架著厚重黑框眼鏡的臉。鏡中的自己,是好像變了一點。
「怎么樣?是不是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陳可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期待,
像等待夸獎的小狗。我張了張嘴,擠出一個含糊的音節(jié):「……嗯。」這只是開始。
第二天早上,當我習慣性地打開儲物間,我的手頓在了半空。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奶白色針織衫。「小滿,試試這個!像被云朵裹住的感覺!
——你的專屬設計師:陳可」「陳可!」我捏著那件柔軟的針織衫,又氣又急,
臉頰卻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燙。一種陌生的、帶著點怯生生的「覺醒感」,在灰暗的背景里,
極其微弱地探出了頭。4 平安夜風波平安夜。整棟寫字樓都彌漫著一種提前下班的躁動。
陸沉要的最終方案,還差最后一點收尾。窗外的霓虹閃爍,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砰!」
會議室的門被一股大力撞開!陳可臉頰微紅,眼睛亮得驚人,
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小的、裝飾著草莓奶油蛋糕?「Surprise!小滿!
平安夜快樂!」他驚喜道。「陳可!你……」我嚇了一跳,「你怎么來了?還有,
這是會議室……」「管他呢!」陳可毫不在意地揮揮手。「隔壁公司都在慶賀!
我們至少……至少也得吃塊草莓蛋糕應應景吧?給!」他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里。「快嘗嘗!
我特意挑的,奶油超多!」他催促著,大大地咬了一口,像個偷吃成功的大孩子。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我遲疑地、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咳……」我下意識地偏過頭。
「哎呀!」陳可輕呼一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湊了過來。「沾到奶油了」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動作快得像一陣風。就在那瞬間——「嗒。」一聲極輕微的,門鎖彈開的聲音。
陸沉站在門口。深灰色的羊絨大衣敞開著,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氣。定格在我驚愕臉上。
而陸沉的目光,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迫感。陳可似乎也僵了一下,
揚起有些刻意的笑容:「陸總!平安夜快樂!要不要來塊蛋糕?剛切的!」陸沉沒有回應,
只是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下頜線繃得如同刀鋒。會議室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陳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化作一絲懊惱和不服氣:「切,拽什么拽……」
甜膩的奶油味混合著失敗的苦澀,在胃里翻江倒海。
5 灰姑娘的午夜那張印著燙金暗紋邀請函,靜靜躺在那張坑洼的舊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