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三十二個孩子,我是其中最不起眼的私生女,只因我是個啞巴。
我的豪門生活過得不錯。有吃有喝,還有一個兩情相悅的闊少。直到那天,傅宴生日,
我假裝不去,想偷偷給他一個驚喜。在門外意外聽見,
他對那群狐朋狗友說:“我喜歡的是眀棠,怎么可能是許清禾那個啞巴!
”“我傅家主母再差,也不能是個殘疾人吧。”眾人哄堂大笑。后來,
許家需要跟京圈大家聯姻。傳聞那位京圈太子是個截癱,功能障礙,還性情古怪異常。
父親問:這次聯姻誰去?我那十二個姐姐平時連家里的空氣都要爭搶一番,
這次卻沒有一個人吭聲。只有我,將手舉得高高的。著急的用手語比劃著:“父親,我去!
”1看到我跳出來時,父親的眼神里帶著陌生。“你是?”的確,三十多個孩子,
他哪能每個孩子都記得住。我又是個啞巴,無法幫他解惑。一旁的助理倒是貼心。“許總,
您第二十七個孩子——許清禾。生母是云城的模特,一夜情有的。這孩子是十年前接回來的,
是個啞巴。”父親點了點頭,應了聲:“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記起了還是沒記起。
我猜測,大概是沒有。畢竟,他日理萬機,哪會將腦力浪費在記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
不過這不重要。他知道了,我也是他的女兒就好。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像考量一件商品:“是個啞巴啊,啞巴好啊,就你了。”父親離開以后。
那些姐姐們嘰嘰喳喳的圍著我。七姐提醒我:“小清禾,
你知不知道那位京圈太子爺有多可怕,聽說有個女的就是碰了下他的頭發絲,
就被剁掉了雙手。”十四姐怒評:“妥妥法制咖啊!”十五姐嘆息:“你個傻子,
沒看見連我們都不爭嗎?我們都不爭的,能是什么好東西。”十八姐直接罵我:“蠢貨!
”可惜……我是個啞巴,還不了嘴。2姐姐們說什么,都無法從我這得到反饋,
也就沒了興致。只有六姐許眀棠提了句:“你不是喜歡傅宴嗎?”我搖頭,猛烈的搖頭。不。
我不喜歡了。我才不要喜歡傅宴了。十年前,我剛進許家時,哪怕是哥哥姐姐,
沒有感情不說,有那么多弟弟妹妹也該煩死了。更何況,每多來一個人,就多一個分家產的。
我又是啞巴。被欺負這件事,好像就很合乎常理。他們偷偷趁我睡著,在我臉上畫烏龜。
還會劃爛父親送我的公主裙。宴會的時候,會故意把我推下臟兮兮的池塘出丑。
我總是被排擠,就習慣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哪怕有宴會,
也只是偷偷拿些好吃的甜點再躲起來。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傅宴發現了墻角的我,
還問我:“你怎么一個人在這?”我是個啞巴,無法回答他時。他也沒有表露任何異樣,
而是貼心的說:“正好我也無聊,就在這陪你玩吧。”我第一次有了玩伴。而且,
不止是第一次。后來,他陪了我很多年,很多年。他發誓他會一直陪著我。
我也在心里發過誓,這輩子我只嫁給傅宴。可現在不能了。畢竟人心易變,
他的誓言能變……我的當然也可以。我要去聯姻。3知道我要去京城聯姻,
傅宴連夜殺到了莊園。哪怕我有意躲起來,他也能輕易找到我。“清禾,你要去聯姻了?
”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似乎生怕力道松一點,我就會消失不見。我使勁掙了掙,
也沒能甩開,只能任由他拽著。他沒從我這立馬得到答案,頓時急了,“你說啊!
是不是要去京城聯姻?”可我是個啞巴,怎么說啊。實在沒忍住,我第一次沖他翻了白眼,
然后點了點頭。他目光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終于松開了我的手,往后踉蹌了兩步。
我揉了揉的被捏疼的手腕,不解的看著他。明明他又不喜歡我,現在一副傷心的模樣給誰看。
他臉色陰沉,朝我吼:“許清禾,你不準去。”我揉了揉耳朵,敷衍的點了點頭。
就像上次他明明點頭答應了要陪我去游樂場,可是聽說六姐發燒住院就把我丟在了一邊。
我這也不算騙人,頂多是有樣學樣。他看我點頭,臉上立馬笑了起來。“清禾,我就知道,
你還是最喜歡我的,怎么可能會嫁給別人。”過了幾天。
我和沒見過面的京圈太子的婚約確定下來了。這次,傅宴沒再來找我。因為,他也要訂婚了。
新娘是他心心念念的六姐許眀棠。總之,他得償所愿。我也一樣。4家里即將多兩樁喜事,
莊園里可比以往還要熱鬧了。姐姐們每每提起六姐的婚事,個個臉上洋溢著羨慕。
“眀棠真是太幸運了,可以跟傅家大少聯姻。”“是啊,傅家大少長得帥,人也不錯,
之前對小清禾多好啊,一看就是個好人。”“哎,要是我也能像眀棠一樣幸運就好了。
”可提起我的婚事,態度就是長吁短嘆。“可惜了小清禾,她那蠢腦子定是被驢踢了,
竟然愿意去跟京城那位聯姻。”“有沒有什么法子,讓這事成不了?”“不行不行,
父親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京圈那位急著訂婚沖喜,清禾的八字算過了,剛好合上。
”我聽到了,也只假裝沒聽到。畢竟聯姻多好啊。既能吃飽飯,還能離開這里。
這座莊園我待了十二年,實在是待膩了。我想去外面見識見識新鮮玩意。
出發去京城的前一天。父親來見了我。他笑的很開心,送了我好多東西。他語氣溫柔,
耐心的囑咐我:“清禾,京城那邊人魚混雜,你要學聰明點,聽話一點。
”他慈愛的撫摸著我的頭發。“可惜之前因為你是個啞巴疏忽了,沒有好好調教你。
沒能讓你像其它姐姐那樣優秀。但你的眼睛很好看,像你母親一樣,干凈。”他拉著我的手,
像老父親不舍出嫁前的女兒,拍了拍我的手背。“去京城那邊要是不適應,隨時跟我說。
父親永遠是你一輩子的靠山。”我因為遲來的父愛,感激的掉了眼淚,拼命點頭。
父親很高興,送了我一套珠寶,讓我戴著去京城。父親走后。六姐許眀棠又來了找我。
我可真忙。只是,她不像父親那般對我好臉色,黑著一張臉,
用傲慢的命令語氣:“你去跟傅宴訂婚,京城那邊的聯姻換我去。”5我搖頭。
六姐更生氣了,戳著我腦門子。“長這么一雙漂亮的眼睛,真白瞎了,連是好是壞都分不清。
”我瞪大了眼睛。才沒瞎!我只是個啞巴而已。六姐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
輕聲問:“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傅宴嗎?為什么突然就不喜歡了?”我構筑已久的防線,
突然崩塌。眼淚奪眶而出。傅宴生日那天,我聽到那幾句話沒哭。決定聯姻,離開這里,
我也沒哭。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兒眼淚就是怎么都止不住。為什么,為什么?
我也問過自己為什么。可能我的性子天生如此。誰愛我,我愛誰。誰不愛我,我也不愛誰。
六姐拿紙蠻橫的給我擦眼淚,擦的我眼眶通紅生疼。“哭什么哭,我可不是你七姐,
看你掉幾滴眼淚就心疼。”“裝出一副受氣包樣給誰看。”“我不管你了,明天京城來的車,
我會上。”我死死拽著六姐的手,用手機敲字。“你不準再搶我的東西!”六姐怔住,
立馬明白我話里的意思。她離開之前,失魂落魄道:“好。我不搶就是了。
”6等我被送到京城時,已經是深夜了。這家人住的城堡,
可比父親那座莊園要豪華氣派多了。管家引路,傭人貼心的帶我去房間。
沒有人因為我是一個啞巴而怠慢。我驚喜的發現,就連我的新臥室,
都比莊園的要寬敞好幾倍。傭人送來新款睡衣,讓我選個喜歡的,洗完澡換上。
我看著這么裸露的睡衣犯了難。不是說那位京圈太子是截癱嘛,怎么還要穿這些。
可一想到父親囑咐過我,在京城要聰明,要聽話。我乖乖去洗了澡,
換上吊帶蕾絲睡衣躺在被窩里。實在是衣服太過分,我害羞的滿臉通紅,
連腦袋都一塊蒙住了。沒過多久,房間的門打開。輪椅聲轉動聲越來越近。
有傭人說:“少爺,你的未婚妻已經送到了。”“知道了,下去吧。
”男人的聲音倒是挺悅耳。只是,我沒想到他這么心急。我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把給掀開了。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這京圈太子還挺帥。下一秒,他就精準逮住我細嫩的脖子。
“誰準你躺在這的?臟東西,滾下來。”我喉嚨里發出干澀喑啞的掙扎聲,聲不成調。
要是有姐姐在就好了,她們肯定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剛洗了澡,哪兒臟了?
我眼角噙淚,拼命掙扎。他忽然松開我的脖子。眼神向下,伸手拽住我脖子上戴著的玉觀音。
手指微微顫抖。“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老實說!”7我試圖從他掌心奪回屬于我的玉觀音,
卻連手腕都被他一把捏住。他的指腹按在我食指的陳年舊疤上。“你這里的疤是怎么來的?
說啊。”他問的語氣急切。我很苦惱,怎么總有人喜歡為難我這個啞巴說話。我只能打手語,
告訴他。傷疤是小時候不小心碰到的,玉觀音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我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他看著我臉,愣了兩秒,然后緊緊抱住了我。“阿禾,你是阿禾!
”他看著我疑惑的表情,跟我解釋:“我是顧年。”我一下就想起來了,
連被他攥在手里的玉觀音也不搶了,因為這玉觀音本就是他送給我的。我笑了笑,
又比劃著手勢。那很巧了!說起我和顧年的相識,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那會兒母親是偷偷懷孕生下的我,她本想靠我母憑子貴,可沒想到我的父親在外面留種無數,
根本不認這風流賬。只說孩子可以留下,要錢沒有。她不想人財兩空,就干脆把我養在身邊,
每每提起父親時,她咬牙切齒的說越有錢的越摳門。然后,她找了個對她很大方的男人。
男人時常從外面帶來各式各樣的小孩,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沒過幾天,
這些小孩就不見了。顧年也是男人帶過來的小孩之一。他就綁在柴房里,
我住在旁邊的雜物間,中間隔著一道門。向我求救的小孩,他不是第一個。只是,
每次我只要和這些小孩有接觸,媽媽和那個男人看到了,都會打人,而且還連同我一起打。
我不敢再當著他們的面,靠近這些小孩了。頂多只能在他們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