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名字叫沈清河。聽起來像詩,像畫,像江南水鄉(xiāng)里泛舟而過的輕柔,可我的命,
卻像爛泥,像枯草,像被踩進塵埃里的卑微。沈家是侯府,我是侯府的庶子,
生母是個低賤的舞女,被玩膩后隨便塞給老侯爺做了個妾。這樣的出身,
注定我在府里連狗都不如。嫡母冷眼,嫡兄欺凌,連下人都能踩我一腳。我活得像個透明人,
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只求能平安活下去。直到三年前,那個人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叫蕭絕,
當朝攝政王,權(quán)傾朝野,冷酷無情,傳聞他殺人如麻,喜怒無常。所有人都怕他,
避他如蛇蝎。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注意到我,也許只是因為那天我抬起了頭,
陽光恰好落在我臉上。他站在不遠處,玄色衣袍如同暗夜里的鬼魅,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掃過我的臉,讓我全身血液瞬間凝固。然后,我的人生就此打敗。我被強行帶進了攝政王府。
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閑來無事,找個玩意兒取樂。可當我被帶到他的書房,
看到墻上掛著的那幅畫時,我才明白了一切。畫上的人是一個極美的男子,衣袂飄飄,
眉眼溫柔,淺笑吟吟。那張臉有七分像我,卻比我多了一份我永遠無法擁有的純粹和光華。
那一刻,我像墜入了冰窖。我是一個替身。蕭絕站在我身后,冰涼的手指掐住我的脖頸,
力道大得讓我喘不過氣。“這張臉……”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迷戀,
“和子舒真像。”子舒,那個畫上的男子,他的白月光。我被帶進王府后,
沒有得到任何尊貴的待遇,反而開始了煉獄般的生活。我被鎖在一方小院里,
連名字都被剝奪,他只喚我“替身”。他從來不正眼看我,除非他發(fā)病。他的病,
是一種偏執(zhí)的瘋狂。每當夜深人靜,他就會闖進我的房間,像對待一個脆弱的瓷器一樣,
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我的臉。“子舒……別走……”他會低喃著那個名字,眼神迷離,
帶著痛苦和渴求。有時他溫柔得不像話,會輕輕吻我的眉眼,像對待稀世珍寶。可下一秒,
他的眼神就會瞬間冰冷,掐著我的下巴,將我狠狠地甩開。“你不是他!”他會咆哮著,
眼底閃爍著嗜血的光,“你只是一件贗品!永遠都別想取代他在本王心中的位置!
”他會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我,將我貶低得一文不值。他會故意在我面前提起子舒,
那些屬于他們的美好回憶,像刀子一樣凌遲著我的心。我不敢反抗,不敢抱怨,
甚至不敢流淚。我知道,在蕭絕面前,我的眼淚只會讓他更加厭惡。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忍受,像一只沒有靈魂的傀儡,配合他演一出深情卻荒誕的戲碼。三年。
我就這樣在攝政王府度過了三年。三年里,我學會了在他發(fā)病時如何安撫他,
學會了在他清醒時如何隱藏自己的存在。我瘦得風一吹就能倒,心也麻木得像一塊石頭。
我以為我會就這樣一直活下去,直到子舒永遠不回來,或者我被蕭絕徹底玩膩,
像個破布娃娃一樣丟棄。可我沒想到,變故來得這么快。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
一個消息像炸彈一樣在王府炸開——子舒回來了。那個畫上的人,
那個被蕭絕藏在心里最柔軟處的人,他回來了。我聽到這個消息時,
正跪在地上擦拭蕭絕不小心灑在地上的茶水。手指一顫,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管家看我的眼神里帶著憐憫,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你完了。”他用口型對我說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是啊,我完了。替身的作用,在于真身不在。如今正主回來了,
我這個贗品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以為蕭絕會立刻把我趕出王府,或者更糟糕,
他會遷怒于我,折磨我致死。我甚至開始盤算,如果我能離開,要去哪里茍延殘喘。然而,
蕭絕的表現(xiàn)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立刻去見子舒,反而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里。整整三天,
不吃不喝,誰都不見。王府里籠罩著一層壓抑的低氣壓,人人自危。
我也被遣回了自己的小院,再也沒有人來過問我。我像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等待著最終的審判。三天后,蕭絕終于出來了。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下巴長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像一頭受傷的困獸。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地去見子舒,
可他沒有。他穿過長長的回廊,穿過假山池塘,直接走向了我的小院。我站在院子里,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雨后的空氣冰涼濕潤,落在我的臉上,讓我感到一絲刺痛。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像要將我盯穿一樣。“替身。
”他喚我的名字,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是不是覺得……你該走了?”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瘋勁兒。我沒有回答。我覺得是,所有人也都覺得是。下一秒,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冰涼的手指如同鐵鉗,將我拉進了屋子。
“沈清河……”他突然喚出了我的名字,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這樣叫我。我身體一震,
抬起了頭。他的眼神復雜得讓人心驚,里面有痛苦、有瘋狂、有掙扎,
更多的……是纏繞不去的、病態(tài)的占有欲。“你這一生,”他將我按在冰冷的墻壁上,
身體緊緊貼著我,不留一絲縫隙,“都別想離開我。”他低頭吻上了我的唇,
帶著一種懲罰般的蠻橫。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這三年的囚禁,遠沒有結(jié)束。
2子舒住在王府最雅致的院子里,假山流水,竹林深處,如同畫卷一般。他回來后,
整個王府都圍繞著他轉(zhuǎn),下人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他。蕭絕更是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里,
事事親力親為。我依舊被關(guān)在那個角落里,日子和之前相比,似乎只是多了點諷刺的意味。
以前我至少還是他泄憤的工具,如今,我徹底淪為了一個擺設,
一個提醒他白月光存在的可悲證明。我遠遠地見過子舒一次。那天我被派去給蕭絕送藥,
走到花園邊時,看到了坐在涼亭里的子舒。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氣質(zhì)出塵,
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他容貌極美,眉眼溫柔,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春風拂面。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蕭絕會將他放在心尖上,不惜用一個替身來欺騙自己。
我站在角落里,看著蕭絕小心翼翼地給他披上披風,眼神里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珍視。
那眼神,讓我覺得無比刺眼,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窩。我知道,
他看我的眼神從來不是這樣的。他看我時,只有瘋狂、厭惡,
以及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天晚上,蕭絕又來了我的院子。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
那是子舒常用的藥草味道。他走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卻透著一種壓抑的興奮。
“今天見到子舒了。”他坐在床邊,自言自語似的說。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瘦了,也吃了不少苦。”他喃喃道,聲音里帶著心疼。我聽到這句話,
心里泛起一絲苦澀。是啊,他經(jīng)歷了磨難,所以更值得心疼。而我呢?我這三年經(jīng)歷的折磨,
在他看來,或許連提起的資格都沒有。“他問我,這三年過得怎么樣。”蕭絕突然轉(zhuǎn)過頭,
眼神灼灼地看著我。我心里一緊,不知道他想說什么。“我說……很好。”他頓了頓,
“我說我一直在等他。”我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他在子舒面前,將我的存在完全抹去了。
或者說,他從未把我的存在當回事。“你不知道。”蕭絕突然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也好,這樣,你就可以永遠留在我身邊了。”他的話讓我感到驚恐。永遠留在他身邊?
難道即使子舒回來了,他也不打算放過我?“你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蕭絕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執(zhí)著。“我的意思是,”他湊近我,聲音低沉,
帶著危險的氣息。“子舒是我的白月光,是我求而不得的夢。可你……你是我藏起來的秘密,
是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陰暗。你和子舒,缺一不可。”我無法理解他的邏輯。
一個人怎么能同時愛著兩個人?或者說,他愛的是子舒,而我,
只是他用來宣泄和滿足某種扭曲情感的工具?“王爺,既然子舒回來了,您為什么不放我走?
”我鼓起勇氣問道。我渴望自由,即使活得再卑微,我也想離開這個像牢籠一樣的地方。
蕭絕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放你走?”他冷笑一聲,眼神里帶著一種被激怒的瘋狂,“你以為你是誰?
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玩意兒嗎?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將我壓在床上,
冰冷的身體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沈清河,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替身,
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天不放手,你就一天別想離開這里。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偏執(zhí)。我感到絕望。原來,即使白月光回來了,
我也無法逃脫他的掌控。我像一個被鎖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即使籠子換了主人,
也依然無法獲得自由。接下來的日子,我的生活變得更加混亂。白天,
蕭絕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子舒身上,陪伴他,照顧他,彌補這三年的空白。
他會像一個溫柔的情人一樣,給子舒講故事,帶他游玩,滿足他的一切愿望。而到了晚上,
蕭絕就會回到我的院子。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發(fā)病,也不會再喚我的名字。
他只是用一種沉默的、壓抑的方式,索取著我。他的眼神總是透過我,看向另一個地方。
他會一遍又一遍地撫摸我的臉,仿佛在確認什么。有時候,他會在我耳邊低語子舒的名字,
聲音里帶著一種痛苦和迷戀。我感到自己像一個被分裂成兩半的人。白天,
我是蕭絕用來寄托對子舒感情的影子;晚上,我成了他用來宣泄內(nèi)心黑暗的工具。這種日子,
比之前的折磨更加痛苦。以前我至少知道他只把我當替身,他只是在懷念另一個人。可現(xiàn)在,
他似乎在我和子舒之間搖擺不定,這種不確定性和病態(tài)的糾纏,讓我感到惡心和恐懼。
我知道,子舒的出現(xiàn),并沒有讓我獲得自由,反而讓我陷入了一個更深的泥沼。
我成了他們之間關(guān)系的犧牲品,一個被遺忘在角落里的、可悲的替身。3王府里的人都以為,
子舒回來后,我這個替身就會被打入冷宮,甚至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他們看我的眼神,
不是憐憫就是輕蔑,仿佛我下一刻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我自己也這樣認為。
我開始偷偷藏起一些干糧和碎銀,計劃著一旦有機會,就立刻逃離這里。我甚至想過,
如果逃不掉,就一死了之,也算是一種解脫。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蕭絕并沒有趕走我,甚至沒有減少他夜里來我院子的次數(shù)。他依然會在夜深人靜時出現(xiàn),
只是他的行為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他會帶些東西給我,有時是一件華美的衣裳,
有時是一塊精致的點心,有時甚至是一本珍貴的古籍。這些東西,以前都是屬于子舒的,
或者他會送給子舒的。他坐在我床邊,看著我一件件收下,眼神復雜。
他不再提起子舒的名字,也不再摩挲我的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仿佛在思考什么。
我感到困惑,也感到害怕。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愛子舒了嗎?還是說,
他對我產(chǎn)生了別的感情?這種不確定讓我更加焦慮。比起那種明確的厭惡和利用,
這種模糊不清的態(tài)度更讓我不安。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子舒主動來找我了。那天下午,
我正在院子里曬太陽,門突然被推開。子舒站在門口,穿著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袍,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我嚇了一跳,立刻跪了下去。“給子舒公子請安。”我低著頭,
不敢看他。“起來吧。”子舒的聲音很溫柔,像三月里的風,“不必多禮。
”我忐忑地站起身,依然不敢直視他。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找我,是來奚落我,
還是來宣示主權(quán)?“你就是……清河,是嗎?”子舒輕輕喚出我的名字,
語氣里帶著一絲探究。我身體一僵,點了點頭。“我聽王爺提起過你。”子舒走到我面前,
仔細地打量著我。他的目光很平靜,卻讓我感到無所遁形。“你長得很像我。”他突然說道。
我心頭一緊,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不過,你似乎比我更……堅韌一些。”他笑了笑,
笑容里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深意。我更加困惑了。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在夸我,
還是在嘲諷我?“王爺對你很好吧?”子舒突然問道。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被當成替身囚禁,日夜折磨,這算好嗎?“……王爺對下人,向來賞罰分明。
”我含糊地回答道。子舒聽到我的回答,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是嗎?
”他輕聲說道,“可我聽說的,似乎不是這樣呢。”他這句話讓我心頭一跳。他聽說了什么?
蕭絕囚禁我的事情嗎?如果他知道了,為什么還能這么平靜?“其實……我這次回來,
是帶著任務的。”子舒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朝中局勢復雜,有些人……不太希望王爺繼續(xù)掌權(quán)。”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憂慮,
“我需要找個人,幫我一個忙。”我感到不妙。他想讓我做什么?刺探蕭絕的情報嗎?
“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庶子,什么都幫不了公子。”我趕緊拒絕道。我不想卷入任何政治斗爭,
我只想逃離這里。“不,你能幫我。”子舒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你長得像我,又能在王爺身邊不被懷疑。而且……你似乎并不喜歡王爺。
”他的話讓我心中一顫。他怎么知道我不喜歡蕭絕?難道我的掩飾,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嗎?
“只要你幫我,事成之后,我保證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讓你離開王府,
再也不用過這種日子。”子舒誘惑道。自由。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內(nèi)心的渴望。
如果能離開這里,讓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是,幫他,就意味著背叛蕭絕。
雖然蕭絕從未對我好過,但他畢竟掌控著我的生死。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
我的下場會比現(xiàn)在凄慘一百倍。我猶豫了。一邊是觸手可及的自由,一邊是深不可測的危險。
子舒似乎看穿了我的猶豫,他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知道嗎?
其實……我才是那個替身。”他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了我的頭頂。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以為王爺真的愛我嗎?”子舒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悲涼,“他愛的,
從來不是我。”我徹底懵了。如果蕭絕不愛子舒,那他囚禁我,對我做出那些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