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傳說在海底居住著這樣一族生靈，他們長著漂亮的魚尾，柔軟的長發，
擁有美麗的舞姿和迷幻的歌喉。人間管他們叫：人魚。
小人魚莫莉是人魚國第七代國王的第四個女兒。莫莉天生黑發。
這使得莫莉從十三歲開始每年報名選美比賽，在初選中便被刷下去。
因為人魚國過去幾百年里甚少出現擁有黑色頭發的人魚，這超出了當下人魚審美的范疇，
即使莫莉擁有婀娜的身材與優雅的身姿也并不足以將她選為美人魚。
人魚國的王公貴族都會送孩子們去西海女公爵那里學習歷史。莫莉并不喜歡去那里上課，
屢次選美落選的事情總會讓莫莉或多或少受到其他孩子的譏諷。十八歲，
正是愛美愛聽別人夸獎的年紀。莫莉為此生了不少悶氣。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聽到公爵侍女提到：兩百年前人魚國出現過黑發美人魚。一日課畢，
莫莉終于有機會單獨和女公爵聊天： “女公爵，
您可以告訴我關于兩百年前黑發美人魚的故事嗎？
”女公爵打量眼前的黑發人魚公主：“小公主，這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
”莫莉并不在意故事是否美好，她只是好奇：“我聽他們說，
黑發的美人魚是跟女巫交換了什么東西，才會變成這樣的。她為什么會想交換一頭黑發？
”和藹的女公爵變得嚴肅：“小公主，請不要相信這樣的傳聞。
沒有一條人魚會去拿自己珍貴的東西交換那毫無價值的發色。
我知道您因為黑發受到一些不公的待遇，但是請相信，終有一天您會明白，
狹隘的評價不能阻擋您本人的發光。”莫莉離開西海，不知不覺游到水晶花園。
那是她和朋友們的聚會基地。
她的魚族朋友與蟹族朋友正坐在行水鏡前看海上航行的人員與船只在風浪中顛簸的窘態。
這是海族的余興節目。在水域靈活游走的族群看來，
此時的人類就像被幕后的古怪搞笑藝術家操控的提線木偶，僵硬的一舉一動處處是滑稽。
莫莉滿臉沮喪地坐在水晶長椅一頭。朋友們放下從廢棄船只搜刮來的美酒，關心道：“莫莉，
今天上課不開心嗎？”“我今天終于找到機會問女公爵關于黑發美人魚的故事。
但是女公爵不肯告訴我。”小魚妹妹安慰道：“沒關系的，莫莉。
你一直是我心中最美的人魚公主。”小蟹附和：“是啊莫莉。”莫莉依舊悶悶不樂。
小蟹指著行水鏡笑道：“莫莉快看！這個人類摔了一個大跟斗！”莫莉露出一絲笑意。
小蟹知道莫莉依舊會堅持去問女公爵關于黑發美人魚的故事。
于是在分別時悄悄告訴莫莉：北海深處的千年女巫或許知道黑發美人魚。02北海把守森嚴。
傳說住著千年海妖，還有一個脾氣古怪的女巫。其他海域的生靈甚少涉足北海，除了人魚。
據說第一次海域大戰中人魚國幫助北海戰勝敵人。
北海族群頒布優待令：人魚族能夠在北海自由通行，不受阻擋。
莫莉將這趟北海之旅安排在五天后的小長假，為此她特意早早完成課業，
并向女公爵提前多請了一天假，以防自己回來體力不支被人發現自己這趟旅程。
莫莉一路往北，看著身邊的海域越來越幽靜。與人魚國活泛的色彩不同，
北海的世界仿佛掉入時間靜止的空間。
莫莉不由得冒出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發出聲音呼喚女巫，
自己的聲音也會被凍結在這個空間里，無法擴散出去。正當莫莉回神時，
莫莉看見一頭黑色長發的人魚游過。莫莉興奮不已，趕忙追上去。
人魚似乎有意帶領莫莉游向一個地方。
茂密的珊瑚叢、光禿禿的海域、破船堆積的廢墟……最后出現在眼前的是巍峨的古堡，
人魚停下來，轉身面對莫莉：“小公主，我們進去吧。”莫莉不知所以，還想開口問些什么，
卻被人魚牽著進入古堡。“這里是——啊!你的頭發怎么變色了！你的尾巴呢！
”旁邊的人魚不知何時換了一頭粉色的長發，并且變出雙腿踩在古堡的地板上。
“人魚”開口說道：“你好，莫莉公主，我是北海女巫。”莫莉張大嘴巴，
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女女女女巫，
我這次來是——”女巫帶著莫莉走到書房：“我知道您的來意，
所以才變成這樣出現在您面前。請原諒我的失禮。”莫莉看著女巫在大型書架前搜尋，
開口詢問：“請問您能否告知我關于黑發美人魚的故事？”“當然。
”女巫從第三個架子爬下，又爬上第七個架子，終于拿出一本書，“親愛的公主，
在告訴您之前，我想先提示您，這并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我知道。
”女巫與莫莉分別時，莫莉擁抱女巫：“謝謝您。其實我還想說，
您沒有傳聞中講述的那般嚇人。”女巫故意瞪大雙眼露出幾分無辜：“傳聞總是扭曲的。
不過好在由于這個傳聞，我這里總是很清凈。”“那我以后要是想和你玩，該怎么找你呀？
”莫莉有些不舍，她喜歡給她講故事的人。
女巫拿出一根白色的骨笛；“只要你用人魚之聲呼喚我，我就能來到你身邊。記住，莫莉。
”03自打從北海回來后，莫莉消沉了一會，不再提有關黑發美人魚的事。
女公爵看到莫莉用心聽課，不再熱衷那些虛無的東西，她為莫莉感到開心。恰逢臺風時節，
今年人魚國社會老師對學生的考核項目是悄悄地拯救海浪受難的人類。
換做以往的莫莉一定興致勃勃地開始講述自己這回要撈起幾個人類。
可是自打從北海回來以后，莫莉就像萎了的小草。莫莉跟著兄弟姐妹潛伏在海的一側，
看著暴風雨中船只行進。巨浪接連打向船只，桅桿在風雨中墜落海面，
船板上的人類搖搖晃晃，有些不幸的人被巨浪沖入海中。
人魚們躍入水中去拯救那些落水的人們。莫莉將自己拯救的人類拖向一片沙灘。
她用魔法藥水暫時幻化出來的腿在艱難地行走。為了拿到課業滿分，
莫莉必須確保眼前這個人類男子活著，她用社會老師教授的復蘇方法努力擠壓男子的胸部。
男子有醒來的跡象，莫莉仔細觀察確認后，便離開沙灘。04“莫莉，
那位人類男子又在這片沙灘等你。
”這是第十九次小蟹通過行水鏡看見當日莫莉救下的男子在沙灘坐著。“誰說他在等我啊。
”莫莉揪著新做的紗裙邊，“他可能只是喜歡看海。
”小蟹用手肘推了推莫莉：“你看看他手里的木雕。”莫莉一早就看到了，
木雕的臉與她長得十分相像，只是男子手里的木雕沒有魚尾巴。傍晚的漲潮比以往都猛烈。
烏蒙手里的木雕被一個浪擊落水中，隨著海浪波動越漂越遠，烏蒙直直地向海里跑去，
只為找回木雕。那是他花費三天三夜刻出來的，是他記憶中的女神。
在一個海浪涌向烏蒙頭頂時，烏蒙仿佛看見木雕幻化出的女神向自己走來。
“如果能這樣見一面，也好。”烏蒙漸漸合上雙眼。“你為什么每天都要跑到這里來啊？
知不知道最近漲潮很危險啊？”烏蒙睜開雙眼發覺自己靠在樹旁，
夢中的女神正坐在火堆前無聊地撥弄著柴堆。“醒了？”莫莉聽見動靜，轉身詢問。
烏蒙點點頭，直愣愣地盯著莫莉，萬一這是個夢境，是上天憐憫的最后一個美夢，
他想要多看一眼眼前的女生。“喂！”莫莉拿著樹枝在烏蒙眼前晃動，
“你沒事了就趕緊回家吧，這么晚了，你家人肯定很擔心你。”“我的家人從來不會擔心我。
”今晚的夜空很美，星星點綴夜幕，十分華麗閃耀，莫莉想起她最喜歡的星空裙。
但烏蒙的眼神比夜幕更加幽深。
莫莉感覺此刻就算是把夜空中最閃耀的星星摘下投進他的雙眼，都無法回饋一絲光亮。
好在女公爵教過她這時候應該怎么做。“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講講你的故事。
”莫莉第一次了解到有關于人間的王國，還有一個不受國王寵愛的三王子烏蒙的故事。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莫莉想起自己。人魚國王有七個孩子，
雖說父王母后不能做到完全公平，但是像烏蒙說的那種冷落孩子，侍從拜高踩低，
莫莉從未見過。即使自己有一頭少見的黑發，都未曾在宮里受過冷遇。“那你呢？
你這么晚不回去，家人會擔心你嗎？”烏蒙將剩余的柴火放進火堆，看著火焰越燒越旺。
莫莉腹誹：父王母后擔心我干嘛，況且我在人間比你在人間都更安全。可這話不能直說，
莫莉想了想，編出一個蹩腳的理由，“他們習慣了，我每天都很晚回去的。
”“我送你回去吧。”烏蒙十分熱心。莫莉指向有海的一側：“好呀。我住海里。”“莫莉。
”烏蒙眼神示意讓莫莉不要開玩笑。“我真的住海里。”“我是人魚公主。
”烏蒙感覺自己臉上似乎被火烤得熾熱。05莫莉在水晶花園里試穿她的新衣服。
“你真的要跟烏蒙去參加國王的壽宴嗎？”小魚替莫莉拿來珍珠項鏈。“我這一身好看嗎？
”莫莉歡喜地擺弄裙擺。這是她特意拜托蚌師傅定制的禮裙，一條人類 女孩的禮裙。
“除了那些審美狹隘的選美評審，誰會不覺得你是個美人呢！”小魚夸贊道。
“人魚不能離開水超過24小時，即使你有女巫的藥水能暫時幻化出雙腿，
也要在這個時限內回來。”小魚囑咐道。莫莉握著小魚的雙手：“親愛的，
我一定在時限內回來。”“什么時候跟人類這么好了。”小蟹小聲抱怨道。
莫莉攬過小魚和小蟹：“噓，這件事你們不要告訴別人。我呀，要驗證一件事情。
”“是什么？”“等我回來就告訴你們。”烏蒙的馬車一直停在郊外。
烏蒙想起上次見到莫莉時，她說喜歡熱鬧，于是自己一沖動就邀請她參加國王壽宴。
也不知道莫莉是不是真的會來。正懊悔自己是不是太過冒失，
沒有給莫莉留下認真思考的時間。一只纖細白嫩的手掀開簾子，
莫莉穿著一身星空裙屈身坐進車廂：“我來晚了吧。”“沒，沒。你該讓我去接你，
你一身禮裙……”烏蒙想起自己落水時看到的莫莉，恍若海洋女神。“禮裙怎么了？
不好看嗎？”“特別好看。禮裙很好看，你更好看。”“謝謝，你也是。
今天比以往都要帥氣。”莫莉第一次救起烏蒙時，就知道他其實是一個漂亮男生。
只是他總顯得陰郁怪異，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烏蒙蒙的，讓人不想靠近。
也許今天是因為父親的生日，兒子也想要給父親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如烏蒙敘述的一般，
人類世界的王國金碧輝煌。外側是守衛森嚴的士兵，里面是看似隨和的王公貴族，
實則一舉一動規矩繁多。等級差別深深刻在這座宮殿的骨架里。“你跟我坐在這里吧。
”烏蒙帶著莫莉去往離國王最遠的席位落座。“離你的父親這么遠？
”莫莉偷聽到王公貴族的談話，得知大王子和二王子離國王最近。
莫莉原以為這是按照王子年齡排序。“就坐這吧。父王一定更想看到他喜歡的王子公主。
”人類國王的壽宴和人魚國的基本上沒什么不同。莫莉聽著王公大臣們的祝賀，
看到王子公主們輪番獻禮，好奇問道：“你給你父王準備了什么禮物呀？”正說著，
總管大聲說道：“請三王子烏蒙賀禮。”眾人望去，侍從們抬著一座雕像放在殿中，
三王子烏蒙起身解釋：“恭賀父王壽誕。這座雕像是兒臣雕刻父王孟城之戰勝利的英姿。
祝父王福壽綿長，國運永昌。”孟城之戰是老國王剛上任時非常關鍵的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
莫莉看得出老國王對這個禮物很是歡喜，眾大臣也紛紛贊嘆。正為烏蒙感到高興時，
卻聽見五王子出聲：“三哥的雕刻手藝果然精湛，不愧是遺傳——”眾人聽得清楚，
五王子故意將“遺傳”二字咬得重音。莫莉看到老國王變了臉色，
六公主制止五王子再講下去。老國王一揮手，烏蒙的賀禮便被抬下去。
烏蒙自知父王不會再有任何贊詞與獎賞，退回自己席位。“五王子真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