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炸得粉碎，徹底滑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黑暗粘稠得像沉在桶底的淤泥。

身體沉重得像是被釘在了水底的石板上，每一塊骨頭都在咯咯作響。每一次試圖吸氣，

胸腔都撕裂般的痛，喉嚨里火燒火燎，殘留的污濁河水嗆得我蜷縮起來，

發出破風箱般嘶啞的咳嗽，每一口都像要把肺咳出來。

口鼻里那股腐尸的味道頑固地附著在黏膜上，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惡心得讓人絕望。

耳朵嗡嗡作響，除了這耳鳴和自己狼狽的咳喘，聽不見任何別的聲音。

我勉強撐起劇痛的身子坐起來，后背抵著冰冷的墻角。

冰庫的寒氣悄無聲息地鉆進濕透又沾滿腐泥的衣服，針扎似的刺進皮膚骨頭縫里。

頭頂慘白的光管不情不愿地亮著，把四周鐵灰色的冰柜和金屬停尸臺照得鬼氣森森。

緩了好一會兒，意識才艱難地回籠。手腕上那被死人扣過的劇痛余威尚在，

一跳一跳地抽著筋。我下意識地甩了甩左手，想甩掉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不散的陰森感，

動作牽扯到后背和肩頸的疼痛，疼得我齜牙咧嘴。垂在面前的左手，無意識地攤開著。

手掌上，靠近虎口邊緣的地方，赫然橫亙著一道細細的傷口。傷口很新，

邊緣的皮肉微微翻卷，顏色是刺目的鮮紅，一滴飽滿的血珠正顫巍巍地沁出來，

凝聚在創口邊緣。我愣住，視線凝固在那道突兀的傷口上。這傷是哪來的？

水下掙扎時被水草或石片劃的？還是……那只枯爪扣住我時留下的？念頭飛轉，

可那尖銳的疼痛感和冰寒感又不像。更像是什么極其鋒利的東西，

在最后意識墜入黑暗的那一瞬間，給我打下的烙印……我死死盯著那道細小的血痕，

心跳越來越快，帶著一種未知的不祥在胸腔里悶響。后背寒毛倒豎。

幾乎是帶著一種被無形的存在逼視的恐怖感，我猛地轉過頭。

冰庫的燈光依舊慘淡得沒有一絲活氣，鐵灰色的金屬墻壁像冰冷的墓碑。

目光穿過停尸臺冰冷的金屬邊緣，落向墻角的陰影處。那是個半舊的帆布擔架。

擔架上蓋著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