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煜煊原本以為,要說服李立相助并非易事,恐怕得費上一番唇舌。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立對于自身的處境似乎毫不在意,更未曾將回報放在心上,展現出一種相逢即是有緣、率性而為的模樣。
在深入交談之后,夏煜煊愈發覺得李立身上散發著一種超脫塵世的獨特氣質。
世間的紛爭與紛擾,似乎都無法進入他的視野。
他以一種超然物外的姿態看待世間諸事,這種境界,要么是擁有帝王般的心術,要么是歷經無情道的修行……而夏煜煊自幼所學的,正是這帝王心術。
壓下這些念頭,夏煜煊與李立開始探討此次遇襲事件。
白葦城位于水路要沖,連接著云嶺省和天啟省,其戰略地位至關重要。
大啟的太子若在此地殞命,云嶺省與天啟省之間的物資流通和軍隊調度將陷入混亂。
而云嶺省最西邊玉京山上的太一宗,便可借此極大地擺脫大啟的影響。
因此太一宗似乎頗有嫌疑。尤其是氣動境的重現,更是讓這一情況變得撲朔迷離。
原本,修行者的淬體境和開元境都屬于“凡境”,雖比凡人強大,但本質上并未脫離凡人范疇。
而氣動境及其之上的離合境,則被稱為“圣境”,已然超脫凡人范疇。
在青林界,多年來都未曾有氣動境強者現世,凡人王朝成為了主要勢力。
然而,在更久遠的記載中,那些超凡脫俗的“圣境”強者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只是不知為何,“圣境”強者后來消失無蹤,成為了傳說,凡人王朝才得以主導天下。
尤其近一年來,太一宗對外宣稱一下出現了七名氣動境強者,且其作為底蘊深厚的大宗,產生別樣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朝中已經有人提議應給予太一宗宗門自治的權力,甚至有人提出應設立玉京省!其用心不言而喻。
皇子之間的爭斗更是錯綜復雜。
此前在鎮岳省,就有人在夏煜煊眼皮底下出手試探。
鎮岳軍元帥蕭寒,是三皇子夏煜焱的外族長輩,按輩分,夏煜焱還得尊稱一聲舅舅。
此外,其他勢力可能與太一宗或皇子們相互勾結,也可能聯合起來嫁禍給這兩方,甚至可能是其他勢力出手,這兩方在背后推波助瀾。
畢竟,大啟王朝若能保持穩定,太子之位便穩固;而一旦大啟太子在白葦城身死,白葦城必然陷入混亂,進而引發大啟的動蕩。
而各方勢力,都能從這混亂中謀取利益。
大啟太子若死,白葦城必定會進行清洗,這無疑是各大勢力安插眼線、擴張勢力的絕佳時機。
而且,白葦城一亂,云嶺省就亂,大啟對西部控制勢必會受影響。
即便太子能平安脫險,白葦城護駕不力,各司失職致使太子受難,現有勢力也會被借機清洗一番。
其實,白葦城本身或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葦城這個維持各方勢力平衡的關鍵點一旦失衡,各方勢力便能趁亂行事。
在這場亂局中,似乎除了太子夏煜煊和天下百姓,背后的任何一股勢力都能從中獲利。
聽著夏煜煊侃侃而談,尤其是當他談及自己身死道消后各方的利益分配時,依然面不改色,仿佛在談論的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李立突然就不想讓這個人死了。
李立問了夏煜煊一個問題:
“天下太平之時,百姓不會感激你;天下大亂之際,百姓也不會怪罪你。除了權勢,這天下于你而言,還有其它意義嗎?”
夏煜煊聞言,明顯愣了一下。
權謀爭斗、殺戮與仁厚,在他過往的人生中,似乎都圍繞著權勢展開。
片刻后,他無聲地笑了笑,緩緩說道:“大概是不忍吧!”
李立在心中暗自思忖:“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李立隨后說道:“既然背后的人都希望白葦城亂,那么我們就讓白葦城不亂就好了。”
夏煜煊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接話道:
“大庸刺客行刺本朝太子,白葦城各司官員在城府內浴血奮戰,英勇抵抗,最終成功擊殺所有刺客。白葦城府君更是為國捐軀!”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夏煜煊不再言語,盤膝坐下,閉目調息。
剛過半夜子時,夏煜煊緩緩睜開雙眼,對李立說道:“李兄,我們出發吧!”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白葦城城府。
李立剛靠近,便敏銳地察覺到城府內潛藏著幾道不弱的氣息,這些氣息隱匿在暗處,如同蟄伏的猛獸。
當李立和夏煜煊靠近城府大門時,城府內的氣息瞬間躁動起來,顯然,里面的人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
兩人毫不遲疑,直接推門而入。
剎那間,數十個黑衣人從大堂內如潮水般涌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些黑衣人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決絕。
李立不動聲色,當即運轉混沌歸元訣。
李立體內的靈力如洶涌的江河,瞬間匯聚到掌心,而后猛地拍出一掌。
只見一道磅礴的靈力波動呼嘯而出,直接命中其中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墻上,沒了聲息。
然而,其他黑衣人并未因此而退縮,反而更加兇狠地撲了上來。
他們配合默契,從不同方向攻向李立和夏煜煊,手中的利刃閃爍著寒光,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
李立身形如電,在黑衣人之間穿梭自如。
每一次出手,都帶著強大的靈力波動。黑衣人幾乎沒有李立的一合之敵。
夏煜煊居然也不甘示弱,并沒在黑衣人的圍攻中落入下風。
沒過多久,黑衣人便幾乎全部敗落。
只是,這些黑衣人竟沒有一個選擇投降。
李立瞅準時機,成功制服了三個黑衣人。
可誰也沒想到,這三人眼見被俘,突然咬碎口中藏著的毒藥,瞬間服毒自盡。
李立查看了所有的黑衣人,卻發現這些黑衣人身上沒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特征,就連衣物上也沒有任何標識,仿佛是一群憑空出現的幽靈。
兩人擊殺黑衣人后,朝著大堂走去。
只見府君張全政端坐在正位之上,神色平靜,仿佛剛剛發生的激烈戰斗與他毫無關系,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