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隕落與重生國際甜點大賽的頒獎臺上,聚光燈刺眼得讓人眩暈。
沈知微捧著沉甸甸的水晶獎杯,唇角揚起完美的微笑。臺下閃光燈如星辰般閃爍,
香檳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著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
她的獲獎作品——“分子巧克力星球”被擺放在展示臺中央,晶瑩剔透的外殼下,
星河般的流心緩緩旋轉,仿佛真的藏了一整個宇宙。“沈小姐,這是您連續第三年奪冠,
請問您的靈感來源是什么?”記者將話筒遞到她面前。沈知微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獎杯邊緣,
笑容不變:“靈感來源于……對甜味的極致追求。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靈感其實來源于孤獨。三十二層的冰箱里塞滿了實驗品,
公寓的廚房永遠亮著燈,可她的生活里,除了甜品,什么都沒有。沒有家人等她回家,
沒有朋友分享喜悅,甚至連失敗時的淚水,都只能自己擦干。“沈小姐,
有傳聞說您即將被米其林三星餐廳聘為首席甜品師,這是真的嗎?”她微微頷首,
禮貌而疏離:“目前還在洽談中。”可她的心里卻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空洞感。
這就是她追求的全部了嗎?頒獎典禮后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沈知微單手扶著方向盤,
雨刷在擋風玻璃上瘋狂擺動,卻仍趕不上暴雨傾瀉的速度。后座上,
精致的甜品盒里裝著為明天國際峰會準備的樣品,每一款都是她熬了三個通宵的心血。
“再堅持一下……”她低聲對自己說。可命運從不等人做好準備。
刺目的遠光燈從側面猛然襲來,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聽見一聲尖銳的剎車聲——“砰!
”世界天旋地轉。玻璃碎片如雪花般飛濺,甜品盒從后座甩出,精致的糕點散落一地,
被雨水和泥濘玷污。沈知微的意識在劇痛中逐漸模糊,最后的畫面,
是那些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甜品,像她破碎的夢想一樣,被雨水一點點吞噬……“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將沈知微拉回現實。她猛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蜷縮在陰暗潮濕的柴房里,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粗布衣裙,
袖口和衣襟上沾滿了干涸的血跡。“賤婢!裝瘋賣傻也逃不過家法!”尖銳的女聲刺入耳膜。
沈知微抬頭,對上一張妝容精致卻猙獰的臉——那是個約莫四十歲的婦人,
一身華貴的錦緞衣裙,發髻上金釵晃動,正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眼中滿是厭惡。王氏。
這個名字突兀地浮現在腦海中,隨之而來的,是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永寧侯府。
庶女沈微。生母樂伎,早逝。嫡母王氏刻薄,嫡姐沈玉嬌驕縱。她……穿越了?“還敢瞪我?
”王氏見她發愣,抬手又是一巴掌!沈知微下意識想躲,可身體卻虛弱得連抬手都困難。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臉上,血腥味瞬間在口腔里蔓延。“夫人,這賤婢偷了您的翡翠鐲子,
還敢狡辯!”一旁的丫鬟尖聲附和。沈知微這才注意到,
柴房里還站著另一個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容貌嬌艷,眉眼間卻透著刻薄。沈玉嬌。
她手里正捏著一只碧綠的翡翠鐲子,得意地晃了晃:“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沈知微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拖出去,家法伺候!”王氏冷冷下令。
兩名粗使婆子上前,粗暴地拽起她的胳膊,將她拖出柴房。寒風刺骨,沈知微這才發現,
外面竟是隆冬時節。她赤著腳,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凜冽的風雪。她被按在院中的長凳上,
板子重重落下——“啪!啪!啪!”每一下都像是要打斷她的骨頭。沈知微死死咬住嘴唇,
不讓自己慘叫出聲。這不是她的身體,可疼痛卻是真實的。二十板打完,她幾乎昏死過去。
王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侯府容不下你這等手腳不干凈的東西!今日起,
你不再是沈家的人!”沈知微被拖到侯府后門,像垃圾一樣扔了出去。“砰!
”厚重的朱門在她身后重重關上。雪,越下越大。沈知微蜷縮在墻角,意識逐漸模糊。
她會死在這里嗎?
就在她即將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不……我不能死……”她猛地咬破舌尖,
鮮血的腥味讓她清醒了一瞬。她可是沈知微!國際頂尖的甜品師!就算到了地獄,
她也要爬回來!用盡最后的力氣,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一點一點,
朝遠處的破廟爬去……2 寒夜孤魂寒風呼嘯,破廟的殘垣斷壁勉強遮擋風雪。
沈知微蜷縮在神像后的角落,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身上的鞭傷火辣辣地疼,
單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像一層冰做的枷鎖。她會死在這里。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不行……絕對不能死……”她掙扎著撐起身子,
目光在破廟里搜尋。供桌上的香爐倒扣著,積了厚厚一層灰。角落里堆著些干草,
可能是之前乞丐留下的。突然,她的視線定在供桌下方——一個破舊的粗布包袱,
露出一角麻袋。沈知微幾乎是爬過去的,手指凍得發僵,幾乎抓不住包袱。她顫抖著解開,
里面是半袋發霉的粗糧面粉,還有幾個干癟的野果,表皮皺巴巴的,
像是被人遺忘在這里很久了。“夠了……這就夠了……”她死死攥住那袋面粉,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第一爐糕點,失敗了。面團太稀,在破鍋里攤成一團糊,
烤出來的東西又硬又苦,難以下咽。沈知微盯著那團焦黑的東西,眼眶發熱。在現代,
她是萬眾矚目的甜品大師,隨便一個作品都能賣出天價。可現在,
她連最基礎的發糕都做不出來。“再來……”她抹了把臉,重新和面。這次,
她注意到供桌上的香爐里積著厚厚的香灰。堿。一個念頭閃過。
她小心翼翼地將香灰混入水中,靜置后取上層清液,代替酵母加入面團。野果被她搗碎,
熬成濃稠的果醬,勉強增添一點甜味。破廟里沒有像樣的工具,她用撿來的瓦片當烤盤,
樹枝作攪拌棍。火堆是好不容易才點著的,潮濕的柴草冒著濃煙,嗆得她直咳嗽。
第二鍋面糊剛倒進瓦片,廟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沈知微渾身一僵,下意識抓起一根木棍。
“有人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她屏住呼吸,沒敢應答。腳步聲漸近,最終停在廟門口。
那是個佝僂著背的老乞丐,拄著根木棍,渾濁的眼睛望向她。“丫頭,這大冷天的,
你怎么在這兒?”沈知微沒說話,警惕地盯著他。老乞丐嘆了口氣,
從懷里掏出半塊硬邦邦的饃,放在地上推給她:“吃吧,別餓死了。”說完,他轉身離開,
腳步聲漸漸遠去。沈知微盯著那塊饃,喉嚨發緊。天蒙蒙亮時,她終于成功了。
粗糧發糕蓬松柔軟,帶著淡淡的甜香。野果醬熬得濃稠,雖然酸味偏重,但混著發糕一起吃,
竟有種奇妙的和諧感。沈知微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塊,溫熱的食物滑進胃里,驅散了些許寒意。
剩下的發糕,被她用干凈的干草包好,小心地揣進懷里。該去城里試試了。城門口,
人流漸多。沈知微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把包好的發糕擺在一塊洗凈的石板上。
“新出的粗糧發糕,兩文錢一個——”她的聲音沙啞,很快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行人匆匆,沒人多看這個衣衫襤褸的丫頭一眼。偶爾有人駐足,也只是瞥一眼就走。
一個時辰過去,一塊都沒賣出去。沈知微的指尖凍得通紅,胃里空蕩蕩的,
連呼吸都帶著寒氣。就在這時,一雙錦靴停在她的“攤位”前。“這是什么?”沈知微抬頭,
對上一雙含著好奇的眼睛。那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華服女子,容貌明艷,身后跟著兩個丫鬟,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沈知微連忙擦了擦手:“回夫人的話,這是粗糧發糕,松軟香甜,
只要兩文錢……”女子沒說話,用扇子輕輕撥了撥發糕,眉頭微皺。沈知微的心沉了下去。
可下一秒,女子的目光落在她懷里露出的另一個油紙包上。“那又是什么?
”沈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油紙——里面是幾個貝殼形狀的小點心,金黃酥軟,
散發著淡淡的蛋奶香氣。瑪德琳。她今早偷偷用最后一點好料做的,本想留著自己吃。
“這叫瑪德琳,是用雞蛋、蜂蜜和細面做的……”女子挑眉,伸手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
沈知微屏住呼吸那一瞬間,女子的眼睛亮了起來。“有意思……”她細細品味著,突然笑了,
“丫頭,你這手藝,跟誰學的?”沈知微垂下眼:“自己琢磨的。”女子盯著她看了半晌,
突然道:“我是長公主府的管事嬤嬤,姓趙。我們主子最愛新奇點心,你若愿意,
可以來府上試試。”沈知微猛地抬頭。長公主?!趙嬤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當然,
若入了長公主的眼,你的好日子就來了。”她掏出一塊碎銀子,
放在石板上:“這些我全要了。”沈知微怔怔地看著那塊銀子,指尖微微發抖。機會來了。
3 貴人天降長公主府的角門處,沈知微局促地站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洗得發白的衣角。
趙嬤嬤領著她穿過曲折的回廊,青石板路兩側栽著修剪整齊的花木,
遠處亭臺樓閣隱在薄霧中,恍若仙境。“待會兒見了長公主,機靈些。
”趙嬤嬤壓低聲音叮囑,“主子問什么答什么,別多話。”沈知微點點頭,心跳如擂鼓。
轉過一道雕花影壁,眼前豁然開朗——一方精致的暖閣臨水而建,檐下懸著鎏金風鈴,
隨風輕響。“人帶來了?”一道慵懶的女聲從里面傳出。趙嬤嬤立刻躬身:“回主子,
就是這丫頭。”沈知微低著頭,視線只敢落在自己的腳尖上。“抬起頭來。”她緩緩抬眼,
暖閣內的軟榻上倚著個華服女子,約莫三十五六歲,云鬢高挽,眉目如畫,
正漫不經心地用銀簽挑著一塊糕點把玩。長公主蕭明華。沈知微呼吸一滯。
“聽說你會做新奇點心?”長公主打量著她,“叫什么名字?”“回殿下的話,
民女……沈知微。”她下意識用了本名。“沈?”長公主挑眉,“永寧侯府的?
”沈知微后背一涼,沒想到長公主竟知道侯府。她硬著頭皮道:“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長公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沒再追問。她指了指桌上的瑪德琳:“這個,你做的?
”“是。”“味道不錯,就是太甜了。”長公主隨手將剩下的半塊丟回碟子里,
“本宮不愛吃甜膩的東西。”沈知微的心沉了下去。“不過——”長公主話鋒一轉,
“能在這種粗陋條件下做出這等點心,倒是有幾分巧思。”她突然傾身向前,
鳳眸微瞇:“若給你上好材料,你能做出什么來?”沈知微猛地抬頭,
眼中燃起一簇火:“民女能做出殿下從未嘗過的味道。”暖閣內一片寂靜。
長公主忽然笑了:“有意思。”她揮了揮手,“趙嬤嬤,帶她去小廚房。
”長公主府的小廚房,食材琳瑯滿目。
上等的雪花面粉、新鮮的牛乳、西域來的蜂蜜……沈知微的手指輕輕撫過這些食材,
眼眶發熱。“主子說了,隨你用什么。”趙嬤嬤在一旁道,“一個時辰后,她要看到成品。
”沈知微深吸一口氣,挽起袖子。她要賭一把。一個時辰后,長公主看著面前的白玉碟,
眉頭微蹙:“這是什么?”碟中盛著幾塊金黃色的酥餅,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小孔,
散發著濃郁的奶香。“回殿下,這叫‘海綿蛋糕’。”沈知微輕聲道,“用雞蛋和牛乳打發,
口感綿軟,甜度適中。”長公主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眼睛微微睜大。蛋糕入口即化,
蛋香濃郁卻不腥,甜味若有似無,反而襯出牛乳的醇厚。“有點意思。”她又咬了一口,
“怎么做的?”沈知微抿了抿唇:“這是民女的獨家秘方。”長公主盯著她看了半晌,
突然大笑:“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她放下銀簽,“本宮府上缺個點心師傅,
你可愿意留下?”沈知微心跳加速:“民女愿意,但……”“但什么?
”“民女不想簽賣身契。”她抬起頭,直視長公主的眼睛,“民女想憑手藝吃飯,
不想為奴為婢。”暖閣內瞬間安靜。趙嬤嬤倒吸一口冷氣,拼命朝沈知微使眼色。
長公主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知道。”沈知微聲音發顫,
卻不肯退縮,“民女可以做殿下專屬的點心師傅,按月領工錢,但民女……想做個自由人。
”她在賭,賭長公主欣賞有骨氣的人。長公主沉默良久,突然輕笑一聲:“好,很好。
”她拍了拍手,“趙嬤嬤,把西街那間閑置的鋪面收拾出來。”沈知微愣住了。
“本宮出鋪子,你出手藝。”長公主慵懶地靠在軟枕上,“賺的錢,三七分。
”沈知微眼睛一亮:“謝殿下!”“別急著謝。”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若你做的東西賣不出去,本宮隨時收回鋪子。
”沈知微深深一拜:“民女絕不會讓殿下失望。”三日后,"知味軒"開張了。鋪面不大,
但位置極好,就在西街最熱鬧的市口。長公主派人送來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
引得路人紛紛駐足。沈知微穿著新裁的棉布衣裙,頭發利落地挽成單螺髻,
站在柜臺后招呼客人。“新出的棗泥山藥糕,三文錢一塊——”她特意將價格定得親民,
很快引來不少百姓光顧。第一日,所有點心售罄。第二日,門口排起了長隊。第三日,
連隔壁綢緞莊的老板娘都來打聽:“小娘子,明日的桂花糕能給我留兩塊嗎?
”沈知微笑著應下,轉身揉面時,眼眶卻有些發熱。她終于,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站穩了第一步。然而,她沒注意到的是——街對面的茶樓上,
一道銳利的目光始終盯著"知味軒"的門口。黑衣侍衛低聲稟報:“王爺,查清楚了,
那丫頭確實是永寧侯府趕出來的庶女,但……”“但什么?”“但她的言行舉止,
根本不像個深閨女子。”侍衛遞上一份密報,“尤其是那些點心的做法,聞所未聞。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玄色衣袖上金線刺繡的螭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繼續盯著。
”攝政王蕭珩,第一次對一個賣點心的丫頭,產生了興趣。
4 暗涌知味軒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紅火。沈知微天不亮就起來和面,手指被冷水浸得通紅,
卻掩不住眼中的光彩。鋪子里新添了兩個幫工——憨厚的張伯負責揉面,
機靈的小丫頭春桃招呼客人。“沈姐姐,今天的棗泥酥又賣光了!
”春桃捧著沉甸甸的錢匣子,眼睛亮晶晶的,“東街李員外家的小姐說要訂十盒,
后日賞花宴用呢!”沈知微笑著擦了擦額角的汗:“跟她說,加急的單子要多收三成工錢。
”“好嘞!”她轉身去查看烤爐里的蛋黃酥,卻聽見門口一陣騷動。“讓開讓開!
沒看見我們小姐來了嗎?”熟悉的尖利嗓音讓沈知微后背一僵。沈玉嬌。她緩緩轉身,
果然看見嫡姐一身鵝黃襦裙,帶著兩個丫鬟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正用繡帕掩著鼻子,
一臉嫌棄地打量店鋪。“喲,這不是我們沈家趕出去的賤婢嗎?”沈玉嬌嗤笑一聲,
“如今倒人模狗樣地當起掌柜了?”鋪子里的客人紛紛側目。沈知微深吸一口氣,
平靜地迎上去:“這位小姐要買什么?”“誰要吃你這賤人手做的東西!”沈玉嬌突然揚手,
將柜臺上的點心全掃到地上,“誰知道里頭摻了什么臟東西!”精致的荷花酥滾落塵土,
被繡鞋碾得粉碎。春桃氣得眼眶發紅,張伯攥緊了搟面杖。沈知微攔住他們,
直視沈玉嬌的眼睛:“小姐若不喜歡,大可不必光顧。
但若故意毀壞貨物——”她指了指門口,“長公主府的匾額還掛著呢。”沈玉嬌臉色一變。
她當然知道這鋪子是長公主的產業,但沒想到一個庶女敢這么硬氣。“你、你給我等著!
”沈玉嬌甩袖而去,臨走時狠狠撞了下柜臺。待她走遠,春桃才哭出來:“姐姐,
那些點心……”“沒事。”沈知微蹲下身,一點點撿起沒被踩壞的,“收拾干凈,
今天提早打烊。”當夜,沈知微翻來覆去睡不著。她點起油燈,
在賬本背面勾畫新鋪子的圖紙——這半年來攢下的銀子,足夠她盤下一間更大的店面了。
蜜語軒。她輕輕寫下這三個字,筆尖微微發顫。突然,窗外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沈知微猛地抬頭——窗紙上映出一道黑影!她迅速吹滅油燈,抄起桌上的搟面杖,
屏息躲在門后。“吱呀”一聲,窗戶被輕輕撬開。一個蒙面人翻進來,
手中寒光一閃——竟是匕首!沈知微的心跳幾乎停滯。就在那人摸向床榻的瞬間,
她掄起搟面杖狠狠砸下!“砰!”蒙面人吃痛轉身,匕首劃破她的衣袖。沈知微踉蹌后退,
撞翻了桌上的面粉袋,白霧騰起。“救命!有賊!”她趁機大喊。蒙面人目露兇光,
正要撲來,遠處突然傳來更夫的梆子聲。“算你走運!”那人壓低聲音,翻身跳出窗外。
沈知微癱坐在地,這才發現冷汗已經浸透后背。那不是普通的小偷——是來殺她的!
次日清晨,趙嬤嬤匆匆趕來。“殿下知道了昨夜的事。”她遞上一封帖子,
“三日后長公主府設宴,點名要你去做點心。”沈知微接過帖子,指尖發涼:“嬤嬤,
我……”“別怕。”趙嬤嬤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手,“殿下說了,她的人,不是誰都能動的。
”三日后,長公主府。沈知微端著雕花食盒穿過回廊,忽聽假山后傳來低語:“查清楚了嗎?
那丫頭什么來路?”“回王爺,此女確是永寧侯庶女,但言行古怪。更奇的是,
她做的點心……”沈知微腳步一頓。“說。”“她用的方子,連御廚都沒見過。
尤其是那'巧克力',據說是南洋來的,可今年南洋商路明明……”“繼續查。
”那聲音冷得像冰,“若發現她與敵國有牽連——”話未說完,沈知微不慎踩斷一根樹枝。
假山后轉出一道修長身影——玄色錦袍,玉帶束腰,一張俊美如鑄的臉卻冷得駭人。
攝政王蕭珩。沈知微腿一軟,差點打翻食盒。蕭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如刀鋒刮骨:“你聽見了什么?”5 試探沈知微的指尖死死扣住食盒邊緣,指節泛白。
"民女……民女剛來,什么也沒聽見。"她低著頭,聲音發緊。蕭珩緩步走近,
玄色錦袍的下擺掃過青石板,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經上。"抬頭。
"沈知微不得不抬眼,正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漆黑如墨,冰冷如刃,
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你就是長公主新收的那個點心師傅?"蕭珩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沈……知微?"他刻意在名字上頓了頓。沈知微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她從未對外說過自己的本名,在所有人眼里,她只是"沈娘子"。"回王爺,
民女確實做些點心糊口。"她強迫自己鎮定,"至于名字……""撒謊。"蕭珩突然抬手,
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永寧侯府的庶女,閨名沈微。這'知微'二字,從何而來?
"他的指尖冰涼,像一條毒蛇抵在咽喉。
沈知微腦中飛速運轉:"民女……幼時讀過《道德經》,'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故自取一字……""哦?"蕭珩似笑非笑,"侯府的庶女,竟能讀《道德經》?"糟了!
沈知微暗罵自己失言。按照沈微的身份,確實不可能接觸這等典籍。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找補時,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回廊盡頭傳來:"七弟,你把我的人堵在這兒,
是打算搶廚子嗎?"長公主蕭明華搖著團扇款款而來,鳳眸含笑,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
蕭珩收回手,神色不變:"皇姐說笑了,只是好奇什么樣的手藝,
能讓你破例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來歷不明?"長公主用扇子輕點沈知微的肩膀,
"這可是正經良家子,身契清白,只不過被永寧侯府那蠢婦趕出來了而已。
"她親昵地挽住蕭珩的手臂:"今日宴席上有她新研制的酥酪,你定要嘗嘗。
"蕭珩深深看了沈知微一眼,終究沒再說什么,隨長公主離去。沈知微僵在原地,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猛地喘出一口氣——她差點就露餡了!宴席上,
沈知微站在角落侍奉,心跳始終沒有平復。蕭珩坐在主賓位,
一襲玄衣在滿堂華服中格外醒目。他幾乎不動筷,唯獨在嘗到那道杏仁酥酪時,
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動。"這道點心倒別致。"他放下銀匙,"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沈知微。她上前半步,福身行禮:"回王爺,叫'雪霞羹',
用杏仁漿與牛乳反復過濾,佐以桂花蜜……""我問的是,"蕭珩打斷她,"這上面的紋路,
是什么?"沈知微呼吸一滯。酥酪表面,
她用模具壓出了極淺的幾何花紋——那是她在現代甜品店常用的裝飾,簡約現代,
與古色古香的宴席格格不入。"是……是民女胡亂刻的祥云。""祥云?"蕭珩輕笑一聲,
"本王怎么看著,像是異域文字?"席間霎時安靜。
長公主突然"啪"地放下酒盞:"七弟今日怎么對點心這般上心?莫不是看上我這廚娘了?
"眾人哄笑,緊張的氣氛頓時化解。蕭珩不再追問,但沈知微知道——她被盯上了。
宴席散后,趙嬤嬤塞給她一封信:"殿下讓你暫時別回鋪子,去城郊別院避幾日。
"沈知微攥緊信紙:"嬤嬤,王爺他……""噓——"趙嬤嬤左右看看,壓低聲音,
"攝政王近日在查北狄細作,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點心,正好撞在刀口上。"細作?!
沈知微眼前發黑。若被當成敵國探子,那可是凌遲的大罪!"明日卯時,西角門有馬車。
"趙嬤嬤拍拍她的手,"記住,別告訴任何人。"當夜,沈知微輾轉難眠。窗外月光如水,
她摸出枕下的小本子——這是她穿越時唯一帶來的現代物品,皮革封面已被磨得發亮。
里面記滿了甜品配方,還有她偷偷寫下的,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咔嗒。"又是窗欞的輕響!
沈知微猛地坐起,這次她毫不猶豫地抓起早就備好的剪刀。窗戶被輕輕推開,
一個黑影翻進來——"別出聲!"來人捂住她的嘴,"我是來幫你的!"借著月光,
沈知微看清了對方的臉:是白日在假山后與蕭珩說話的侍衛!"王爺已派人盯上你的鋪子。
"侍衛語速極快,"明日別坐長公主安排的馬車,那是陷阱。
"沈知微渾身發冷:"什么意思?""有人要借王爺之手除掉你。"侍衛塞給她一塊令牌,
"卯時三刻,城南老槐樹下有商隊,出示這個,他們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說完,
他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沈知微呆坐床榻,手中令牌冰涼刺骨。
長公主……要殺她?還是蕭珩在試探?她該相信誰?6 抉擇卯時的梆子聲剛響過第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