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媽,飯好了沒?我餓死了!"彭永銘癱在沙發上,眼睛盯著手機屏幕,
手指在游戲界面上快速滑動,頭也不抬地喊道。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
彭母擦了擦額頭的汗,探頭出來:"馬上就好,你先去洗洗手。""等我這局打完。
"彭永銘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手指動作更快了。彭父坐在餐桌旁看報紙,眉頭越皺越緊。
他放下報紙,重重地嘆了口氣:"三十歲的人了,整天就知道打游戲,工作也不好好干,
像什么樣子!""爸,您又來了。"彭永銘終于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
"我這工作不是挺好的嗎?朝九晚五,周末雙休。""好?一個月三千塊的工資,
連自己都養不活!"彭父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看看你大學同學,哪個不是事業有成?
就你,還跟個孩子似的靠我們養活!"彭永銘撇撇嘴,起身往廚房走:"媽,今天吃什么?
"彭母端出一盤紅燒肉,勉強笑道:"你最愛吃的,快坐下吧。"飯桌上,
彭父的怒氣顯然還沒消:"小銘,我和你媽都退休了,退休金就那么點。
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吧?""爸,您別急啊。"彭永銘夾了塊肉塞進嘴里,
"我這不在找機會嘛。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機會?"彭父冷笑,
"你每天下班回來就打游戲、看直播,周末睡到中午,這叫找機會?
"彭母輕輕碰了碰丈夫的手臂:"老彭,先吃飯吧,菜都涼了。
"彭永銘裝作沒聽見父親的指責,專心對付碗里的飯菜。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周都會上演,
他已經習以為常。在他看來,父母有房有退休金,養活他一個又不算什么大事。再說,
他也有工作啊,雖然工資低點,但好歹不是完全啃老。吃完飯,
彭永銘一抹嘴就回了自己房間,門一關,戴上耳機繼續他的游戲世界。客廳里,
彭父彭母相對無言。"這孩子,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彭父搖頭嘆息。
彭母收拾著碗筷:"他還年輕,慢慢來...""三十歲還年輕?我們三十歲的時候,
房子都買好了!"彭父突然提高了聲音,"他就是被你慣的!"彭母的手頓了頓,
眼眶有些發紅:"我...我只是不想逼他太緊。"臥室里,彭永銘隱約聽到父母的爭吵聲,
但他只是把耳機音量調大,沉浸在虛擬的勝利中。一局結束,他看了看時間,
已經快十一點了。明天還要上班,但他毫無睡意,又點開了直播平臺。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那張曾經陽光帥氣的臉如今浮腫蒼白,
眼下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三十歲的彭永銘,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至少五歲。
第二天早晨,鬧鐘響了第三遍,彭永銘才勉強爬起來。他匆匆洗漱,抓起背包就往外沖。
"早飯不吃啦?"彭母追到門口。"不吃了,要遲到了!"彭永銘頭也不回地跑下樓。
擠上早高峰的地鐵,彭永銘昏昏欲睡。他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
工作內容無非是整理文件、錄入數據,簡單到無聊。當初大學畢業時,他也曾雄心勃勃,
但幾次面試失敗后,就隨便找了這份工作應付,一干就是五年。"彭永銘!"剛進辦公室,
主管就黑著臉走過來,"上周你做的報表全是錯的!客戶投訴到老板那里去了!
"彭永銘心里一緊:"啊?我檢查過的啊...""檢查?你整天心不在焉的,能干好什么?
"主管壓低聲音,"老板說了,再有一次失誤,你就別來了!"整整一上午,
彭永銘都提心吊膽地重新核對數據。午休時,他躲到樓梯間給家里打電話。"媽,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晚飯別等我了。"他撒了個謊,實際上是想去網吧打會兒游戲放松一下。
"又加班?你這周都加三次班了。"彭母的聲音充滿擔憂,"要注意身體啊。
""知道了知道了。"彭永銘不耐煩地掛斷電話。晚上十點,
彭永銘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客廳燈還亮著,彭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進門,
冷冷地問:"加班?""嗯。"彭永銘心虛地應了一聲,往自己房間溜。"站住。
"彭父的聲音像刀子一樣鋒利,"我剛才打電話去你公司,他們說今天沒人加班。
"彭永銘僵在原地,后背冒出冷汗。"又去網吧了是不是?"彭父站起來,臉色鐵青,
"三十歲的人了,還撒謊騙父母,你還要臉不要?""我就是壓力大,
去放松一下..."彭永銘小聲辯解。"壓力?你有什么壓力?"彭父的聲音越來越大,
"吃我們的,住我們的,工作敷衍了事,你配談壓力?"彭母從臥室出來,
試圖緩和氣氛:"老彭,小銘累了,讓他先休息吧...""休息?他這輩子都在休息!
"彭父突然爆發了,"彭永銘,我告訴你,從下個月開始,交生活費!每月兩千,
少一分都不行!"彭永銘瞪大眼睛:"爸!我工資才三千!""那正好,逼你自己想辦法!
"彭父斬釘截鐵地說,"要么努力升職加薪,要么找兼職,總之不能再這么混下去了!
"彭永銘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摔門進了自己房間。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氣。
父母明明有錢,為什么非要逼他?他不過是想活得輕松一點,有什么錯?第二天上班,
彭永銘心不在焉,又做錯了幾處數據。主管忍無可忍,直接把他叫進了辦公室。"彭永銘,
你被辭退了。"主管推過來一個信封,"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收拾東西走吧。
"彭永銘腦子嗡的一聲:"主管,再給我一次機會...""機會給過你太多次了。
"主管搖頭,"你根本不在乎這份工作,公司也不需要這樣的員工。
"抱著紙箱走出公司大樓,彭永銘站在街頭,一時不知該去哪。他摸出手機,
想給家里打電話,又放下了。父親知道他被辭退,肯定會更生氣。他在商場閑逛到天黑,
才慢吞吞地回家。一進門,就看見父母坐在客廳,臉色凝重。"怎么這么晚?"彭母問。
彭永銘放下紙箱,深吸一口氣:"我被開除了。"彭父猛地站起來:"什么?你又干什么了?
""就是...出了點差錯。"彭永銘避開父親的目光。"差錯?"彭父的聲音顫抖著,
"這就是你的態度?三十歲了,工作丟了還這么輕描淡寫?
"彭永銘突然火了:"那要我怎樣?跪下來哭嗎?工作沒了再找就是了!""找?
你拿什么找?"彭父抓起桌上的報紙摔在地上,"簡歷上一片空白,沒有技能,沒有經驗,
哪個公司要你?""老彭!"彭母拉住丈夫,
"別說了..."彭父甩開妻子的手:"我忍了這么多年,今天必須說清楚!彭永銘,
你就是個寄生蟲!吸父母的血還理直氣壯!""寄生蟲"三個字像刀子一樣扎進彭永銘心里。
他漲紅了臉:"好,我是寄生蟲!那我走行了吧?不礙你們的眼!"他沖進房間,
胡亂塞了幾件衣服進背包,轉身就往外走。"小銘!"彭母追上來,"這么晚了你去哪?
""不用管我!"彭永銘甩開母親的手,"反正你們也嫌我多余!"彭父站在客廳中央,
臉色鐵青:"讓他走!有本事別回來!"門被重重摔上,彭永銘沖下樓,
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師傅,隨便開,去哪都行。"他癱在后座上,胸口劇烈起伏。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和家人吵架了?"彭永銘沒回答,只是搖下車窗,
讓夜風吹在發燙的臉上。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閃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無處可去。
"就在前面商場停吧。"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購物中心。付完車費,彭永銘站在商場門口,
摸了摸錢包。里面只有幾百塊現金和一張余額不多的銀行卡。他走進一家快餐店,
點了份最便宜的套餐,邊吃邊思考接下來怎么辦。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
彭永銘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小銘,你在哪?快回來吧..."彭母的聲音帶著哭腔。
"媽,我沒事。"彭永銘硬著心腸說,"我在朋友家住幾天,你們別擔心。"掛斷電話,
彭永銘嘆了口氣。他哪有什么朋友家可去?大學同學早就斷了聯系,同事更是泛泛之交。
吃完東西,他在商場的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保安來清場。走出商場,
彭永銘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夜深了,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錢,
決定找家便宜的旅館住一晚。轉過一個街角,他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就感覺背包一輕。"喂!我的包!"彭永銘轉身去追,
但搶包的人已經跳上一輛摩托車揚長而去。他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背包里有他的錢包、手機、身份證...一切重要的東西都沒了。"操!
"彭永銘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垃圾桶,引來幾個路人的側目。現在他真的走投無路了。
身無分文,沒有手機,連家都回不去——即使想回去,他也不記得出租車開過的路線。
彭永銘蹲在路邊,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慌。以前總覺得有父母兜底,天塌下來也不怕。
現在他才明白,離開了父母的庇護,他什么都不是。夜深露重,
彭永銘找了個24小時快餐店,在角落里蜷縮著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被店員叫醒。
"先生,我們這里不能睡覺。"年輕的女店員禮貌但堅決地說。彭永銘揉揉酸痛的脖子,
尷尬地站起來:"對不起,我這就走。"走出快餐店,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彭永銘摸了摸口袋,幸好鑰匙還在褲兜里。但他現在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怎么回家?
他決定步行。憑著模糊的記憶,他朝著大概的方向走。兩個小時后,彭永銘又累又餓,
卻發現自己迷路了。"請問陽光小區怎么走?"他向一個路人求助。
路人搖搖頭:"沒聽說過,這附近沒有叫陽光小區的地方。"彭永銘這才意識到,
自己家所在的小區可能并不叫"陽光小區",他只是習慣這么叫而已。絕望感再次襲來。
路過一家咖啡店時,玻璃窗上貼著的招聘啟事吸引了彭永銘的注意。"招聘兼職服務員,
待遇面議"。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歡迎光臨..."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從柜臺后抬起頭,突然愣住了,"彭永銘?
"彭永銘也呆住了。眼前這個干練的女孩,是他大學同學林小滿。"小滿?
你怎么...這家店是你開的?"彭永銘結結巴巴地問。
林小滿笑了笑:"畢業后打了幾年工,攢了點錢就開了這家小店。你呢?最近怎么樣?
"彭永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皺巴巴的衣服,苦笑道:"說實話,我現在無家可歸。
"聽完彭永銘的遭遇,林小滿給他倒了杯熱咖啡,又端來一份三明治。"先吃點東西吧。
"她坐在對面,"你父母一定急壞了。"彭永銘狼吞虎咽地吃完三明治,
感覺活過來了:"我知道,但我沒臉回去...""我這里正好缺人手,
"林小滿指了指招聘啟事,"你要不要先在我這干著?包吃包住,工資可能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