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對謝明思算得上是一見鐘情。
他是上京的雙璧之一。
何等風采,自不必多說。
阿娘知曉我的心思后,化解上一輩的恩怨由頭,促成了這樁婚事。
可謝明思的眼里沒有我。
他喜歡貌美多才、性情不羈的女子。
哪怕是青樓里的花魁,打魚的漁女,在他眼里,都遠比我有趣。
定親數年,他與我說的話不超十句。
婚期一拖再拖。
阿娘氣急敗壞,想要退婚。
是我堅決不肯。
就在我拖到了二十,成了上京最有名的老姑娘時。
謝明思卻被人污蔑,以詩詞嘲諷太子蠢笨如豬。
他被下了大牢。
前途未卜之時。
我身著自己繡的嫁衣,在牢中與他成婚。
我以身入局,孟家這才出手相助。
在嶺南的六年。
謝明思只是一個小縣令。
嶺南臨近邊陲,其中關系盤根錯節。
我們曾雙雙病倒,命垂一線。
也曾因他不愿與當地的官員同流合污,被斷了衣食,沒了俸祿。
謝明思是官員,有政務,不能做買賣,我也只能做些果腹的生計。
最困苦的時候,我還需要打柴、捕魚、摘野果為生。
不僅要養自己,還要養謝明思。
還要維持世家夫人的體面,不可在外露了怯。
一向目下無塵的世家公子眼中,終于看到了我。
那時他抱著我,一句又一句地說:
「抱歉,是我害了你。」
最風光時,他也曾對我說:
「有六娘與我相伴,此生足矣。」
那六年里,我們如同尋常夫妻那般恩愛。
我以為,我們會這般下去……
謝家不來接我。
我便只能厚著臉,自己回去。
但回去那日,謝府卻不開正門,只許我從側門走。
我愣了一下,送我回來的兄長率先發怒:
「謝家是何意思?」
「謝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連正門都走不得了嗎?」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紅裙,頭上戴著金燦燦步搖的少女自內走了出來。
正是謝明思新娶的夫人。
她抬眼瞧我,揚起下巴:
「明媒正娶?不見得吧?」
「我可是聽說了,她可是翻墻跑出來,跑到牢里和三郎成的婚。」
「大戶人家不是都要臉面,這種講究起來是什么……」她滿臉戲謔,又故作沉思,方才拉長了聲音道:
「哦……自奔為妾嗎?」
「既是妾室,怎能走大門?」
兄長聞言,頓時啞口無言。
我不堪地閉上眼,指甲深深沒入了手心,心底冰涼一片。
她見我和兄長沒有反應,臉上的得意越發明顯:
「雖說我出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