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湊近他,壓低聲音說:“你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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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場戰(zhàn)爭其實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那是個冬天的凌晨,外面下著雪。
我接到醫(yī)院的電話,說我爸心臟病發(fā)作,情況危急。
我穿著睡衣就沖出門,在雪地里跑了三條街才攔到出租車。
到了醫(yī)院,我在ICU門口哭得像個瘋子,護士都過來勸我。
我爸躺在里面,滿身插著管子。
心電圖顯示器上的線條一跳一跳的,隨時可能變成直線。
李建國是三點多才到的,身上還有酒味,嘴里還嚼著檳榔。
“哭什么哭?人又沒死。”
他點燃一支煙,吞云吐霧的。
那股煙味混著酒臭,熏得我想吐。
“這里不能抽煙!”
我搶過煙頭踩滅,手都在發(fā)抖。
“你管得著嗎?”
他又點了一支,故意湊近我。
那張臉在煙霧里顯得更加可憎。
“我和你說,叔叔的事我來安排,你一個女人懂什么?”
“醫(yī)生護士都是要打點的,你懂這些嗎?”
“我是他女兒!這十年來都是我在照顧他!”
“女兒?”他冷笑一聲,檳榔汁從嘴角流出來,惡心得很。
“女兒早晚是外人。”
“十年前你爸第一次發(fā)病,我就說過讓我來照顧,是你非要逞強。”
“現(xiàn)在人要沒了,你哭給誰看?”
“哭給醫(yī)院看還是哭給我看?”
當時我還太天真,以為他是關(guān)心我爸。
現(xiàn)在才明白,這王八蛋從那時候就開始打房子的主意了。
我爸在ICU里躺了三天三夜。
我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三天三夜。
李建國倒好,總共來了一次,還不到十分鐘。
進去看了一眼就走了,說是“受不了這種氛圍”。
護士問家屬簽字的時候,找不到人。
電話打過去,李建國說:“我在忙,讓曉芳簽就行了,反正都一樣。”
都一樣?我氣得差點把電話砸了。
第三天晚上,我爸走了。
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機器發(fā)出刺耳的鳴叫聲。
我撲在床邊嚎啕大哭,十年的委屈和不舍全都傾瀉出來。
人剛咽氣不到半小時,李建國就在病房里開始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