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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黯寵妾滅妻,如今還要強(qiáng)占臣婦嫁妝,求殿下做主!”
我死死攥著三公主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三公主慵懶地支著下巴,鎏金護(hù)甲在案幾上輕輕叩擊。
我心知今日已經(jīng)不是我哭一哭就能解決,我咬了咬牙,
起身行至殿中,鄭重對公主行了個君臣禮。
“你果然...看見了。”她唇角微揚,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我后背陡然一涼。
那日的畫面清晰如昨,暴雨如注,我冒雨去送繡樣,
恰看見她在鳳儀殿偏室跟著皇后學(xué)排兵布陣
“母后十四歲隨父鎮(zhèn)守雁門關(guān),一桿銀槍曾挑落突厥大將。”
她突然起身,指尖撫過墻上懸掛的青銅虎符,
“可大婚那夜,父皇賜的合巹酒...”
話音戛然而止,只余護(hù)甲刮過銅銹的刺耳聲響。
“七歲那年,”她驀地轉(zhuǎn)身,
扯開袖口露出掌心猙獰的疤痕,鎏金護(hù)甲狠狠劃過那道舊傷,
“我問太傅為何史書無女帝。”
“那老匹夫說,女子讀書不過是為了...相夫教子。”
熏香繚繞間,她突然掀開身后帷帳。
滿墻的輿圖與策論筆記赫然呈現(xiàn),朱批密密麻麻如血。
“他們不教,本宮就自己學(xué)!”
“我學(xué)兵法權(quán)謀,讀經(jīng)史子集。皇兄們會的我要會,他們不會的...我更要比他們強(qiáng)。”
她突然攥緊案角,指節(jié)發(fā)白,
“可滿朝文武還是只會說,公主該擇婿了。”
“大皇兄暴戾狠辣,五皇兄昏庸窩囊”
她突然將茶盞砸在地上,瓷片飛濺,
“兩個廢物都能爭那個位置,本宮熟讀經(jīng)史子集,通曉兵法韜略,憑什么不能爭?”
我沉默的望著她猩紅的眼尾,忽然想起去歲詩會上,
她對西北旱情的見解讓在場翰林都汗顏。那些老臣卻只夸她‘閨閣之中亦有見識’。
“宋知意。”
她突然抓起案上那本批注殆盡的《孫子兵法》,翻至扉頁,
赫然是一道干涸的血掌印,她嗓音陡然哽咽,
“及笄那日,母后說...”
“說這世道,總要有人第一個流血。”
“孤愿奮力一搏,不知...”
我凝視著那觸目驚心的血印,重重跪地,抬頭直視她的眼睛,
“臣愿為殿下,開這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