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九月初秋,陛下攜皇親貴胄赴西山圍獵。
我這般“前犯官家眷”,自然被留在了冷清的侯府。
誰曾想,這竟是場鴻門宴。
“轟——”侯府大門被叛軍撞開的瞬間,顧媽媽和朝露一左一右將我護在身后。
陳招娣踩著滿地碎木緩步而來,猩紅的斗篷像抹未干的血跡,
腰間短刀上還滴著血,顯然是一路殺進來的。
“姐姐,別來無恙啊。”她笑得甜美,眼底卻淬著毒,
“沈郎特意讓我來問候您——畢竟,您可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呢。”
我強壓著心頭寒意:“陛下待你們不薄,為何要造反?”
“待我們不薄?”她突然尖笑,
“把我流放邊關叫不薄?把沈郎革職查辦叫不薄?”
她猛地逼近,血腥味撲面而來,“不過沒關系,等大皇子登基,沈郎就有從龍之功!至于您...”
她故意拖長聲調,欣賞著我緊繃的神色。
“陳招娣!”朝露厲聲喝道,“你不過是條忘恩負義的狗!”
“啪!”一記耳光將朝露打倒在地。
陳招娣踩著她的手背,陰森森地說:“不急,等我料理完你家主子,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你。”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要去扶朝露,卻被顧媽媽死死拽住。
“夫人別動...”顧媽媽嚇的聲音都在發抖,卻仍擋在我身前。
陳招娣欣賞著我們驚恐的表情,慢條斯理地抽出短刀:
“說起來,還得謝謝姐姐當初在牢里沒殺我。為了報答這份‘恩情’...”
她突然暴起,“我送你們主仆一起上路!”
刀光閃過,我下意識閉眼,耳邊傳來“噗嗤”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
“京南護軍奉公主令護駕!”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睜眼只見陳招娣捂著流血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瞪著突然出現的官兵。
那護軍首領見我們沒事留下幾名親衛綁了叛軍便疾馳而去,我們三人卻還僵在原地。
“顧媽媽!”我突然發現她后背一片血紅,頓時魂飛魄散,
“您傷到哪了?朝露快拿金瘡藥來!”
“別...別碰...”顧媽媽突然倒抽冷氣,整個人直挺挺栽了下去。
我手忙腳亂去扶,卻聽她齜牙咧嘴:“腿...腿麻了...”
原來那血是濺上去的。
我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剎那間,劫后余生的笑聲混著眼淚迸發。
我們三個癱坐在血泊里,又哭又笑地抱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