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奶奶蹲下身，把哥哥的遺像翻轉過來，抖落上面的玻璃渣。
黑白的人臉對著爸爸，像無聲的控訴。
外婆緩慢地說。
“秦向陽，天佑的遺像在這里！都是因為你！還有你這個外來的養女！”
爸爸捧起遺像，像是要看著一個活人從里面走出來。
秦愛月嚇到了，一步步往后退，想躲進自己房間。
媽媽直視著她。
“站住！今天你就搬走！”
秦愛月眼淚嘩嘩地流。
“媽媽，你不愛我了嗎”
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錄節目耽誤時間。”
“我真想替哥哥去死……”
爸爸趕緊制止她。
“傻孩子，哥哥跳樓的時候你都不在現場，和你沒有關系。”
“呵呵，我們都在現場，警察和公司員工都在，難道是我們的錯？”
媽媽被爸爸的強詞奪理刺激，想起姥爺前幾年退休，讓爸爸坐上總裁，公司傳出風言風語，自己還是給予了他的全部信任。
想起這些年為了讓爸爸專心搞事業，自己在家帶三個小孩。
想起秘書救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為了感恩，也為了討好一心寵著秦愛月的老公，對她比自己的兩個親生孩子更好。
真是愚蠢又可笑！
自己唯一的兒子死了，公司繼承人沒有了，她還有什么盼頭？
秦向陽和秦愛月都是罪魁禍首，表演什么互相安慰！
“你們不把我兒子的命當回事，我也不會把你們當回事！”
媽媽終于露出了多年前商場女強人的狠厲。
“秦向陽，明天就去離婚，我不跟害死我兒子的兇手住一起！”
爸爸愣住了，猛地扭頭看向我。
“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你哥好好地，為什么抑郁癥會復發？”
“是你害死你哥的對不對！”
我看著這張橫肉抖動的臉，找不出一絲慈愛的影子。
上一世，我受過他無數的責難。
如果說小時候還帶著對爸爸的天生孺慕之情，渴望他的關注和贊賞。
從秦愛月來了以后，愛與不愛的對比，我的心一點冷透，最終把他當作陌生人。
奶奶忍不住大罵。
“你這個不孝子，我也在現場。天佑是我害死的不成！”
“這么多人給你打電話，都在求你回來！”
“你只聽得進這個養女的，連自己兒子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你算什么父親啊！”
爸爸嘴唇顫抖。
“媽，我以為……”
他惡狠狠地要來打我。
“要不是你平時撒謊成性，我怎么會不相信……”
媽媽護著我。
“你要做什么！還想把我唯一的女兒也打死？”
爸爸雙眼通紅。
“是她害死的天佑，我要打死她，下去給天佑賠罪！”
他是真的想要打死我，滿眼都是戾氣和殺意。
雖然早已對爸爸失望透頂，這一刻，我還是心痛得要碎掉。
媽媽把我拉到她身后，朝我爸露出一個嘲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