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過去,來念卿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說的。
但喉間殘留的痛楚,指尖縈繞的淡淡血腥,以及床榻間不知來歷的動物毛發(fā),無一不昭示了夢境的真實。
因此,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來念卿身子還未好全,便帶著雙喜去了月初觀。
跟道長交談完,直至邁出道觀大門,來念卿整個人仍是恍恍惚惚。
「哎呀!奴婢忘記拿您的斗篷了,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來念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囑咐雙喜慢一些,便孤身一人往那有些偏僻的亭子走去。
四下里無人的安靜,讓來念卿終于有機(jī)會,細(xì)細(xì)思索方才跟道長的交談。
其實這次見面主要是她在滔滔不絕,從前世到今生,從夢境到現(xiàn)實,無一不說了個完全。
而臨了,道長卻只對她說了八個字。
【機(jī)緣難得,順勢而為。】
她邊摩挲著道長給的護(hù)身符,邊對著無邊的深綠,琢磨著話中的深意,全然沒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你怎么在這?」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一回頭就對上裴懷瑜那張蹙眉不耐的臉,而他身后不出意外跟著畏畏縮縮的趙引章。
仙家重地,再加上心中煩躁,來念卿懶得搭理他們,悄然收好護(hù)身符,漠然回頭,只當(dāng)沒有看到他們。
卻不想,裴懷瑜連刻意的冷待都覺察不出,上來就扯住來念卿的衣袖。
「我同你講話,你是聽不到嗎?無視夫婿,這就是你來家的家風(fēng)嗎?」
裴懷瑜這聲“夫婿”一出,不僅他自己變了臉色,身后的趙引章更是愕然,看向來念卿的眼神中多了些詭異的神色。
「夫婿?裴公子怕是吃醉了酒,您可還沒‘過門’呢!」
來念卿故意那上次雙喜的話來激她,還不等裴懷瑜反應(yīng),來念卿先扯過自己的衣袖,狀若嫌棄地拍了拍。
「未婚男女,拉拉扯扯,這便是裴公子的君子所為?」
「你!」
見裴懷瑜被惹怒,來念卿莫名心情大好,也懶得跟他們糾纏,起身便要離開,卻不想離開的路又被人堵住。
只見趙引章不知為何忽然跪下,眼中含淚,滿是委屈凄楚地看著她。
「引章知道,這都是引章的錯,還望大小姐不要同我家公子計較,看在婚約的份上,同公子服個軟吧!」
他說得越發(fā)起勁,情到深處竟然哭了起來,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副模樣落到裴懷瑜眼中是滿滿的心疼,可在來念卿眼中卻實在是晦氣,她小心翼翼地繞過趙引章,全然不想沾染他半分。
趙引章見她毫無動容,手不知何時攥緊她的衣擺,在來念卿即將離開時,故意將她扯了個踉蹌,自己順勢跌倒在地。
「來念卿,你做什么!」
裴懷瑜本就因為方才的話怒火中燒,而今看著自己人又被來念卿這般欺侮,心中的怒火越發(fā)壓制不住。
「妒婦!」
「你竟連半點(diǎn)容人之量也沒有!」
他狠厲的推了一把來念卿,那原本就站不穩(wěn)的身子恍惚了一下,腳下控制不住往后踉蹌,摔倒在石欄上。
月初觀本就建在陡峭險峰之處,這處石亭更是險峻,雖有樹林遮擋,但下面就是萬丈懸崖。
連夜的大雨,沖刷著濕滑的地面,來念卿本就身子虛弱,經(jīng)此一下,腳下一滑,身形一晃,竟順著石欄翻了下去,跌落進(jìn)萬丈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