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師的車剛開出別墅區,就接到了裴顧思的電話。
“考慮好了?裴先生。”
他問。
裴顧思把自己反鎖在書房,隔絕開門外鄧薇的哭聲。
“只要清顏肯來見我,我就立即把我半幅身家給她。我不會討價還價。”換做昨天,裴顧思也不可能說出這些話。
但是今天,他毫無顧忌的說了,說的很痛快。
話筒里,一陣沉默。
裴顧思等了小半分鐘,才聽見了唐律師的聲音。
“裴先生,韓小姐的妹妹情況很不好。應該就是在這兩天的事兒了,她應該沒時間和您見面……”
提到韓清悅,裴顧思的心疼得就像楔進去了一把刀。這倒是三棱刀,在他心臟里肆意打轉,抽出來時還能放血。
作為韓清顏的丈夫,他太不合格了。
裴顧思調整了呼吸,末了,還是嘆了一口氣。
“我把財產分割好,立刻給她。”
話筒里,唐律師的聲音也輕松了下來,“好,我這就掉頭回去找您簽字。”
裴顧思握著手機,拉上窗簾。
他不想見光,也不想見人。
“婚,我是不會離的。錢,我給她。”
這么大的事情,唐律師顯然不能做主。這已經遠超出他預測結果的范圍了,他需要向當事人匯報。
結束和裴顧思的通話后,唐律師立刻聯系了已在國外的韓清顏。
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韓清顏一時間也懵了。
她緊緊握住手機,看向對面玻璃外的一小方幽藍色的夜空。
幾秒鐘后,她做出了決定。
她沒時間和裴顧思廢話,讓他先把錢匯過來,自己打給沈逸,妹妹馬上就能手術才是大事!
離婚的事情,等手術完畢后,那個視頻自然會有用處。
就在她轉身時,撞上了沈逸清冷的眸子。
“我馬上就能給你錢了,”韓清顏不放心,提醒似的說出下半句,“你也做好心理準備,可以捐腎了。”
沈逸不關心這個,另開了一個話題。
“離婚協議簽的怎么樣了?”
韓清顏愣了一下,實話實說,“我先把錢給你,離婚的事情有點問題。他那邊只同意給錢,”
沈逸一甩手,臉色驟變。
“簽了離婚協議,我才給你妹妹捐腎。”
韓清顏上前一步,急的眼睛血紅。
妹妹的性命就在朝夕之間,等不了了!
“咱們之前說好了啊!我把裴顧思的半幅身家給你,你就給我妹妹捐腎。你現在突然改了,這么短時間,你讓我上哪去在找個腎源?”
沈逸臉色陰沉,散出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和他離婚,我馬上動手術。”
韓清顏走出醫院,癱坐在白色小樓后后花園的長椅上。異國的風很涼,把她的骨頭凍住了。
她打給了唐律師。
“唐律師,麻煩現在轉告裴顧思,我要離婚。立刻馬上。”
“讓他別逼我把視頻發出去。”
幾秒鐘后,唐律師什么也沒問,答應了。
韓清顏抬起手,她聽見了骨骼交錯的聲音。
咔,咔。
她不是舍不得和裴顧思離婚,她也很想和裴顧思離婚。
自從裴顧思把鄧薇帶回家后,她早就對這段婚姻死心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好失敗,她好像從一個地獄,跳進了另外一個地獄。沈逸他到底是什么目的,為什么要這樣……
之前說的好好的,他為什么要變卦!?
他這種臨時變卦的人,真的會給自己的妹妹捐腎嗎?
無數個疑問沖上腦門,韓清顏亂了套。
但現在她沒辦法了,妹妹的性命握在別人手中,她真的沒辦法了……
與此同時,坐在書房抽煙的裴顧思,終于等到了唐律師的電話。
當唐律師把韓清顏的原話復述給他知道的時候,裴顧思手上的煙卷亂抖,煙灰散散落落,最終砸在地板上。
“她就這么恨我?連一次見面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裴顧思問唐律師,也問自己。
唐律師很專業,提醒裴顧思,“韓小姐那邊挺著急的,您什么時候能簽字?她給您一個小時考慮。”
裴顧思的心尖在顫動。
“現在。”
離婚協議簽的很順利,唐律師收好協議后,轉身離開了裴顧思的書房。裴顧思一根接著一根抽煙,轉眼間書房被濃霧淹沒。
他簽字離婚,不是怕韓清顏會爆視頻。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不怕了。
他只是心里很疼,除了韓清悅,他不想再讓韓清顏為別的事情再煩心了。
“裴顧思。”
鄧薇一瘸一拐走進書房。
“出去。”
裴顧思閉上眼睛,一眼不瞧她。
鄧薇屏住呼吸,挪到了裴顧思的沙發邊。她坐在裴顧思身邊,手指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裴顧思的大腿根附近。
以往,自己只要這么一動手,裴顧思就像觸了電似的。
但今天的裴顧思,連眼皮都沒抬。
“我說了,出去。”
裴顧思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鄧薇屏住呼吸,手指逐漸放肆起來。她想給裴顧思他夢寐以求的東西,讓這個男人把精氣神從韓清顏身上收回來。
“滾!”
裴顧思暴怒,活脫脫是個暴君。
“你聽我解釋好么?”
鄧薇身子一顫,嚇的歪在沙發上。她捂著心口,淚水漣漣的勾引裴顧思的注意力。
然而,她費盡心思,換來的只是裴顧思的一巴掌。
啪!
皮肉相交,聲音清脆又爆裂。
“解釋什么?”
裴顧思把秘書剛給他傳過來的信息,懟在了鄧薇眼前。
“解釋你沒有做舞團的男首席的婚外情人?還是解釋你腿上的傷,其實是男首席的未妻子雇人做的好事?”
“或者你還可以解釋一下,你是怎么誣陷我的妻子故意傷害的?!”
裴顧思氣急,直接把煙頭砸在了鄧薇身上。
她嚇得尖叫一聲,腿了不疼了。
她從沙發上竄起來,就像個搞田徑的運動健將熱身似的,原地瘋狂跑跳。
沒等她抖落煙蒂,裴顧思的手覆了上來。
他揪住鄧薇的清湯掛面頭,拖垃圾袋似的,把她拖進了地下室的旋轉樓梯邊。
凄慘的叫聲,悶在了地下室的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