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緊窗欞,半晌,終于咬牙道:
“那...讓他去會客廳等著吧?!?/p>
“知瀾,是我不好,委屈了你?!?/p>
我剛踏入會客廳,沈詢之便起身迎上來,伸手欲將我攬入懷中。
我后退半步,避開他的觸碰,聲音冷淡:“沈先生,自重?!?/p>
他眸色一沉,似未料到我的疏離。
“請沈先生進來,是想把話說清楚?!蔽姨ы币曀?,一字一句道,“你我已非一路人,不如就此放手?!?/p>
“不!”他驟然打斷我,眼底翻涌著焦灼,“知瀾,我不答應分手!若你因婚姻法的事置氣,我可以將半山的別墅過戶給你,再做財產公證?!?/p>
“我保證,你得到的,絕不會比做我的二房少?!?/p>
我呼吸一滯,指尖微微發顫。
“原來在沈先生眼里,我和外頭那些人想的一樣?不過是圖你的錢?”
話音未落,眼淚已滾落下來。
自我跟了他,流言便如附骨之疽。
二十二歲的留洋千金,甘愿委身于三十七歲的有婦之夫,
何況他是沈氏掌權人,G城首富,
而林家,不過是個做布料生意的尋常富戶。
沈詢之似被刺痛,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我不是這個意思!正因知道你待我是真心,我才更不愿委屈你...”
“沈詢之?!蔽覓觊_他的手,聲音輕而冷,“我一直以為,你和旁人不同。可今日才明白,是我高看了你?!?/p>
他僵在原地,眼底晦暗不明。
“你走吧?!蔽肄D身,不再看他,“公司我不會再去,日后也不必再見了?!?/p>
“知瀾!”他在身后喚我,語氣近乎懇求,“你現在情緒不穩,我們改日再談?!?/p>
我沒有回頭,徑直推門離開。
我與沈詢之的相識,始于一場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時我剛從英國回來,以為四年的留洋見聞能幫林家布業煥然一新。
可林家,從來就不是我的舞臺。
父親捏著我設計的圖紙直皺眉:“丫頭片子懂什么生意?”
大哥見了我的企劃書,語氣無奈卻溫和:
“知瀾,女孩子那么辛苦工作做什么?找個好人家才是正經。”
他其實疼我,只是固執地認為,妹妹的幸福就該是相夫教子。
三哥卻防賊似的盯著我,活像我惦記著他那點可憐的繼承權。
林家家庭情況復雜,
大哥二哥是正房嫡出,三哥是二姨太的眼珠子。
而我,生母不過是太太的陪嫁丫鬟,
難產咽氣時連個名分都沒有,最后才被記在太太名下。
太太待我如親生女兒,可這個家終究是父親說了算。
二姨太又總愛搬弄是非,
即便我頂著嫡女的名頭,平日里也得處處小心。
我想找幼時手帕交訴苦,可她們早已嫁作人婦。
聚會上,她們聊著嬰孩的尿布和婆婆的刁難,
而我滿腦子都是在英國時的點點滴滴。
偌大的G市,我竟活成了一座孤島。
那段時間,我常泡在夜香江歌舞廳。
霓虹燈晃得人眼花,爵士樂蓋過滿心郁結,
但至少在這里,沒人嫌我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