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連幾天，我都沒再跟無明說話。直到有天晚上，無明單獨叫我去了大雄寶殿。
殿內點著蠟燭，佛像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陰森。無明坐在蒲團上，
微笑著看著我：“姜小姐近來休息得可好？”我點點頭，不愿與他多說廢話。
無明道：“今日叫姜小姐前來，是想與姜小姐探討佛法。”我忍不住道：“佛法？
我看大師倒是挺擅長與人探討生意！”無明的臉色沉了下來：“姜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一聲：“什么意思？大師心里不清楚嗎？”“既然你把我留在這兒，
不就是為了討好王爺嗎？”“不過可惜了，我早就不是當年的蘇侍郎之女了。
”無明忽然笑了起來：“姜小姐，你在說什么胡話呢？”“我何時說要討好王爺了？
”“再者說，即便你是蘇侍郎之女，又能怎樣呢？”我氣得說不出話。無明慢悠悠地站起來，
走到我面前。“姜小姐，你可曾聽說過佛家緣法？”“每個人前世今生皆是因果循環。
”“那些災民之所以會受此苦難，是因為他們前世造的業太多、孽障太深！
”“佛祖慈悲為懷，不會坐視不管。”“可若他們自己不肯悔過、不肯懺悔，
即便是佛祖也無能為力。”我看著無明那張滿臉橫肉的臉，心里一陣惡寒。
我強忍著惡心質問：“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那些災民餓死？
”無明雙手合十：“這是佛祖的安排。”“佛祖？”我冷笑一聲，
“佛祖會叫你偷偷把糧食賣掉嗎？佛祖會叫你把糧食賣給城中的權貴嗎？
佛祖會讓你跟那些黑心的商人互相勾結，把糧食倒賣給黑市嗎？
”無明臉色驟變：“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冷冷地看著他：“大師，
與其有時間在這兒跟我探討佛法，不如趕緊去把那些糧食分給城外的災民吧！
”說完我就要離開。佛像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我。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就是世人口中慈悲為懷的佛祖？這就是他們說的凈土？“佛祖？呵……佛祖！
”無明將我關在了柴房里。柴房又冷又濕，四周還散發著霉味。偶爾有幾只老鼠竄過，
嚇得我一身冷汗。我蜷縮在角落默默等著天亮。天剛亮時，
我聽見外面傳來空燈的聲音：“你們幾個去把糧食搬出來吧！”幾個僧人拖著麻袋往外走。
空燈道：“趕緊的！要是耽誤了王爺的事兒，咱們可都要完蛋！”話音剛落，
我就聽見遠處傳來喧鬧的聲音。“什么人？站住！”空燈立刻沖了過去。我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一個小沙彌驚慌失措地站在原地。空燈厲聲呵斥：“你在亂跑什么？
顫抖著身子道：“我剛剛在后院發現了一箱金銀珠寶……”空燈面色驟變：“什么金銀珠寶？
在哪兒發現的？”小沙彌道：“就在后院的枯井旁邊……我正打算撿起來，
就看見一個人影跑了過去……”空燈狠狠踹了他一腳：“你怎么不早說！趕緊去找！
”幾個人匆匆跑了出去。我趁機溜進了空燈的房間。房間里擺滿了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
我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賬本。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和金銀數目。其中還有傅王爺的名字！
我匆匆將賬本揣進懷里，然后跑出了房間。路過大雄寶殿時，
我看見無明站在門口陰沉沉地看著我。“姜小姐，你怎么在這兒？”無明微笑著看著我。
“我是來燒火的。”我鎮定自若地回答道。無明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姜小姐了。
”我點點頭，提著柴火進了大殿。佛像端坐在蓮花座上俯視著我。
我拿起一根燭臺狠狠砸向佛像的臉！然后扔下燭臺跑出了大殿。
身后傳來空燈的怒吼聲：“著火了！快來人啊！”5無明換好衣服，
帶著陰冷的氣息出現在大殿門口。“姜小姐，你可知錯了？”無明微笑著看著我。“呸！
”我狠狠啐了他一口，“你這種畜生也配跟我說話？
”無明冷冷地笑了起來：“看來姜小姐還沒想清楚。”他揮揮手，兩個武僧立刻走到我面前。
“把她帶到偏殿伺候我。”無明微笑著看著我。“你做夢！”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無明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關進后院的廢棄柴房吧。
”“記得找個人看好她，千萬別讓她跑了。”“另外，別讓任何人接近她。
”武僧粗魯地將我拖出了大殿。門被重重關上，外頭落了鎖。我坐在地上，身上疼得厲害。
可身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里的屈辱和恨意。我蜷縮在角落，
一邊裝作昏睡一邊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抬頭一看，竟是之前給我端粥的小沙彌。他畏畏縮縮地把殘羹冷炙放在地上，
然后轉身就要走。“等等！”我叫住了他。小沙彌嚇了一跳：“姜……姜小姐，
你有什么事兒嗎？”“無明呢？”我問。小沙彌道：“主持正在會客。”“什么客人？
”我追問。小沙彌面露難色：“我……我不知道……”我冷笑一聲：“你不會是想害我吧？
”小沙彌嚇了一跳：“我怎么敢害你呢！”“那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我反問。
小沙彌支支吾吾地說：“主持交代的任務我不敢違抗……”我淡淡道：“如果你告訴我，
我保證不會出賣你。”小沙彌面露猶豫之色。我又道：“如果你不告訴我，
我就告訴無明你對我動手動腳。”小沙彌嚇了一跳：“別！千萬別！”“那你快說！
”我催促道。小沙彌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然后小心翼翼地湊到我耳邊：“是官府的人。
”官府？我心里一陣惡寒。如果連官府的人都被無明收買了，那我豈不是孤立無援？
見我不說話，小沙彌戰戰兢兢地端起碗：“姜小姐，你還是吃點東西吧……”我點點頭，
任由他把粥送進嘴里。忽然，我發現鎖似乎有點松動。
難道剛剛那人進來的時候忘了把門鎖緊？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不動聲色地吃著東西。
等小沙彌離開后，我屏住呼吸，輕輕推開了門。夜色如墨。借著月光，
我看見幾個巡夜的僧人正打著燈籠巡邏。我悄悄潛進寺廟深處。
一路上借著草叢和樹叢的掩護，我總算來到了無明的禪房附近。確定四下無人后，
我悄悄推開窗跳進了屋里。屋子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我走到書桌旁，隨手翻開幾本書。
無明的字跡工整端正，乍一看沒什么問題。我拉開抽屜，里面放著幾支毛筆和一盒朱砂。
目光落在最下面的小盒子上時，我不由得一愣。那是一塊兒純金的鎮紙！
我仔細打量著這塊兒鎮紙。這塊鎮紙并非中原所有，上頭的花紋也頗為古怪。
難道這是無明從別的國家偷來的？我把鎮紙放回原位，又檢查了一遍屋子。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忽然瞥見了床底下的暗格。費了一番力氣后我終于打開了暗格。
里面有一個木匣子。我打開一看，里面裝著幾封賬冊和信件。我隨便翻了翻賬冊，
里頭記著的都是糧食和銀兩的進出情況。奇怪的是每筆賬目后頭都有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