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盧端陽瞬間站了起來,幾乎將手里的茶都摔了。
她的眼睛狠狠的看著那喘氣的小兵,猶帶著不可置信,“要讓我去迎接她?!”
小兵努力將自己馳馬疾奔的氣息壓平:“是的,謝夫人。”
盧端陽氣得眼都快紅了:“她怎么敢?怎么敢?我堂堂盧氏女,謝家主母,親自去迎接鄉(xiāng)下孤女?”
她這一輩子,將面子看得最重,如此丟臉子的事情,比殺了她還難受。
小兵道:“夫人,大人讓我來告訴你,鞭笞那女子時,紅荊鞭碎了,大人猜測,那女子身上有皇家信物。”
皇家信物?
盧端陽牙都快碎了,身為官家女,她自然知道紅荊鞭碎了會是什么緣故。
可是,要她去和一個十多歲的鄉(xiāng)下丫頭卑躬屈膝?!
不可能!
小兵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謝夫人一眼,身為周成遠(yuǎn)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兩人關(guān)系,他一咬牙,將城門口聽到的話轉(zhuǎn)述了出來。
“夫人,那位小姐說,她只給您一個時辰時間,她說,她說,如果一個時辰之內(nèi)如果沒看到您帶著最好的馬車和最好的仆人去迎接她,她,她就……”
盧端陽牙都快咬碎了:“她就怎樣?!”
小兵將自己頭埋了下去:“她說她就不是讓您站著了,而是,讓您跪。”
“啪!”盧端陽將手里的茶碗摔了出去:“滾!”
小兵急忙低頭離開。
盧端陽的身子搖了搖,旁邊的老嬤嬤急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盧端陽看著她:“李嬤嬤,我不會去!不去!”
李嬤嬤心底嘆息一聲,她自小看著自家的小姐長大,自然知道自家的小姐是什么性子。
心高氣傲,就是因為她這性子,所以盧夫人才會讓她嫁給這個謝家人,雖然只是四品官,算是下嫁,但是她來這里從未受過什么氣,謝二沒有納妾,如今也是正三品,生下的念真小姐也極為爭氣,可以說一帆風(fēng)順了。
李嬤嬤道:“夫人,那位極有可能有皇家信物,一個謝清池不值一提,可若是……”
她看著盧端陽。
盧端陽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嬤嬤。”
李嬤嬤道:“夫人受委屈了。來日方長,等到弄清楚緣由,我們再徐徐圖之,方才是良計呀。”
盧端陽閉上眼,又睜開,只覺得平生從未如此憋屈:“為了念真,沒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李嬤嬤道:“夫人這般想才是最好的。一個沒什么見識的丫頭,不知道什么是藏拙,就算謝家大房當(dāng)時留有皇帝信物,但是人走茶涼,她一個孤女,覺得自己拿捏了一切,那就是她錯了。”
盧端陽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嬤嬤。在這云京里面,昂起頭固然很風(fēng)光,然而長久下來,不知道低頭的,只有死路一條。一個開頭就想大出風(fēng)頭的丫頭,一眼看得見的死路。”
見謝夫人如此快的調(diào)整好自己,李嬤嬤也放下心來:“是的,夫人。既然她想要高,那就再捧得她高些,最后跌落的時候,才會摔得粉身碎骨。”
連謙遜二字都不懂,就先讓那鄉(xiāng)下丫頭得意一下了。
盧端陽雖然心里依然憋屈的要命,但是仍然立馬下令,讓仆人準(zhǔn)備好馬車,大張旗鼓的前往城門口。
她走到城門口,看向周成遠(yuǎn),周成遠(yuǎn)羞愧的低下了頭:“舅母。”
盧端陽心里罵了一句“廢物”,然而臉上卻笑道:“阿遠(yuǎn),辛苦你了。”
周成遠(yuǎn)心里涌起一絲希冀,舅母還未厭棄我。
他想張嘴問問念真表妹何時歸來,但是想想還是忍住了,現(xiàn)在不是時候。
盧端陽掃了一眼:“那丫頭呢?”
周成遠(yuǎn)指了指外面停靠的馬車:“他們在那里。”
盧端陽的笑幾乎快撐不住了。
她的指甲快要掐入自己的肉里。
居然要她去請嗎?
旁邊的李嬤嬤不忍自己的夫人如此受委屈,于是走過去:“是清池小姐嗎?夫人來接你來啦。”
馬車?yán)锩鎮(zhèn)鱽硪坏缷汕蔚穆曇簦駠鞑磺宓模骸澳闶侵x夫人嗎?那個勞什子謝夫人這么老的聲音?”
李嬤嬤說不出話來。
盧端陽幾乎要背過氣來,擺好大的譜!居然真的要她親自去請!
好好好,你等著!
盧端陽走過去:“清池,叔母來接你了。”
她的話音落了半晌,馬車的簾子方才施施然的拉開。
盧端陽一愣,眼底一閃而過一絲嫉恨。
長得真是好呀!
謝清池含笑看著她:“叔母,辛苦了。”
辛苦了?辛苦了!是把她當(dāng)奴仆了吧。
盧端陽的笑差點碎了。
謝清池道:“小落,明遠(yuǎn),阿允,走吧。叔母準(zhǔn)備的車駕應(yīng)該足夠?qū)挸ǎ蹅儾槐財D著了。”
小落啃著肉干,滿嘴是油,開開心心的跟著。
明遠(yuǎn)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也跟了上來。
阿允抱著小黃,繼續(xù)跟著,經(jīng)過盧端陽旁邊,小黃沖著她齜牙,阿允急忙將它往懷里一按,加快了腳步。
盧端陽氣得快吐血。
謝清池就罷了,一個吃的臟兮兮的臭丫頭,一個小禿驢,一個窮嗖嗖的小孩,居然還有一只狗!什么東西!
他們一個接一個上了馬車。
她聽到那個啃得流油的臭丫頭嫌棄的開口:“姐姐,這就是謝府最好的馬車?這種樣子?嘖。”
她恨不得沖上去撕爛她的嘴。
謝清池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笆迥福R車坐滿就沒有你的位置了,相信叔母也不愿意和我們共坐,我就不讓叔母上來,吵了叔母清凈了。”
盧端陽心底恨極。
好得很!我看你得意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