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邁開腳步，從女孩隊列的第一個人面前走過，目光淡淡地掃過對方的臉，然后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信息終端，查看對方的信息。
立刻就有沉不住氣的女孩行動了。
“選我吧！我也是異人，還是E級，我們結合，可以互相照應！”一個身材高挑，眉宇間帶著英氣的女生率先開口，語氣自信而直接。
顧塵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徑直走向下一個人。
被無視的女異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恨恨地跺了跺腳。
“看看我，我體檢報告非常健康，三圍88、60、90，絕對是最佳的生育伴侶！”另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孩挺了挺胸，聲音甜膩地推銷自己。
顧塵的腳步依舊穩定，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繼續往前走。
一個個女生或主動出擊，顧塵卻如同走馬觀花般一一掠過，每經過一個女孩，就會低頭看一眼終端，然后抬眼掃視對方，全程面無表情，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顯露出哪怕一絲特別的興趣。
短暫的沉寂后，被他無情掠過的女孩們開始響起細碎的的抱怨。
“哼，拽什么拽，不就是個D級異人嗎？”
“就是，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了？我看他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真是不識貨！”
“依我看啊，他是想挑個家世背景也好的吧？”
這些議論聲清晰地刺入冉文雯的耳朵里。
她低著頭，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默默祈禱著：不要看我，不要選我，快點走過去……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和人開最惡劣的玩笑。
那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一雙破舊的運動鞋，映入了她低垂的眼簾。
冉文雯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顧塵的視線此刻落在手中的個人信息終端上。
【姓名：冉文雯】
【身份：在讀學生】
【自我介紹：XXXXXXX】
沉默了兩秒之后，顧塵抬起了手，手指指向冉文雯。
“我選她。”
“冉文雯。”
冉文雯怔怔地望著那指向自己的手指。
秀眉微蹙，心頭一片茫然，實在想不明白，這人為何會選中自己作為締結婚姻的對象。
環顧四周，大廳內符合條件、等待匹配的女子尚有不少，其中不乏強橫的女異人。
在如今這個災變后的時代，力量與生存能力才是最實際的考量，而自己，除了尚算姣好的容貌之外，似乎并無太多值得稱道的長處。
至少，在場的諸多選擇里，她絕非最優。
“嗤，真是沒眼光。”
一道聲音自身側響起，陰陽怪氣。
說話的是那位先前主動向顧塵示好，表達過結婚意愿的女異人。
她瞥了一眼姿容秀麗、身形略顯纖弱的冉文雯，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如今這世道，光長得好看頂什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遇上點危險還得男人分心護著。”
她的話語雖未指名道姓，但在場之人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針對之意。
不少人暗自點頭，覺得這話不無道理。
異人擇偶，除了繁衍后代，更看重的是雙方能否在險惡的環境中互相扶持，共同抵御未知的風險。
選擇一個看似柔弱的伴侶，在許多人看來，并非明智之舉。
只是，面對這般近乎挑釁的嘲諷，顧塵卻仿佛未曾聽聞一般，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向那女異人瞟去。
只是靜靜地看著冉文雯，眼神平靜無波，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之所以做出這個選擇，與旁人所想的大相徑庭。
沒錯，若單純從自身利益和生存角度出發，那位主動示好的E級女異人無疑是更合適的伴侶，強強聯合，未來在無人區執行任務的保障自然更高。
但顧塵心中，自有另一番更為重要的考量。
方才目光掃過時，他一眼便瞥見了冉文雯身上穿著的校服。
那是風鈴學院的制式服裝，與他妹妹顧彤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妹妹顧彤，是他顧塵在這個世界上最牽掛的人，是他努力活下去的動力。
父母雙亡后，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顧彤便是他生命中不可動搖的第一位。
他要尋找的妻子，不僅僅是一個能對自己好的伴侶，更是想找一個在他可能因任務或其他原因無法回家時，能夠代為照拂顧彤的人。
一個同校的學生，或許能隨時照顧顧彤，也更容易被顧彤所接受。
眼前的冉文雯，縱然只是普通人，但那身校服所代表的意義，已經超越了所有其他條件。
當看到那校服時，幾乎就在一瞬間，顧塵便做出了決定。
“冉文雯女士，根據《婚姻匹配條例》第十七條規定，公民有接受異人優先擇偶匹配的義務，您對此選擇并無拒絕權力。” 一旁的工作人員拿著電子記錄板，例行公事地說道。
冉文雯貝齒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她又能如何呢？條例便是如此，長大了就要結婚生娃，為人類的繁衍盡自己的一份力，這是災變后為了種群延續而建立的規則。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頷首，聲音細若蚊蚋：“……我，知道。”
“好的。”工作人員在記錄板上迅速操作了幾下，“顧塵先生，冉文雯女士，請隨我來辦理最終確認手續，并進行信息登記、拍照領取結婚證。”
兩人跟隨著工作人員，離開了大廳，走向一旁的獨立辦公室。
整個過程很快，信息核對、電子簽名、拍照……仿佛流水線作業一般，不過十幾分鐘的光景，兩本嶄新的紅色結婚證便遞到了兩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