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被推得往后退了幾步,幸好有程呈扶住才沒被推倒在地上。
程呈等老漢站好后放開手,眼看著服務(wù)員又要來趕人,她冷下臉,“打開門做生意,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服務(wù)員本來就心情不爽,頓時像被冒犯到一樣跳了起來,“生意也要跟吃得起的人做,錢都沒有,跑進來干什么?我們是飯店不是慈善堂,吃不起就不要進來,要誰都一樣,坐半天不點,占著位置不動,那還做什么生意?”
她明里暗里在罵程呈,嗓門又大,把衛(wèi)霏嚇得跳下椅子不敢再坐。
動靜引來了大家的關(guān)注,一個腆著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見這情形不由擰起眉心,不悅地看向那服務(wù)員,“怎么回事?”
“表舅!”服務(wù)員一見到像見到了主心骨,人更囂張,“他們吃不起還在這里鬧事,還撞我,快把他們趕出去!”
原來是親戚,怪不得這服務(wù)員那么趾高氣揚。
中年男人,,也就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聞言眉攏成一團。
開門做生意的,什么人都見過,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但其實一肚子壞水,就想著鬧事騙吃騙喝的也不是沒有,這老漢說不定也是那樣的人。
當下他臉一沉,他也不像他那遠房甥女那樣出言不遜,語氣還算客氣,“不好意思,我們不做你們的生意,請你們走吧。”
老漢還想哀求,被中年男人冷冷拒絕了。
程呈忍無可忍,“你是這家店的老板?”
中年男人一懵,“不是?!?/p>
“好?!背坛庶c點頭,“我來你們店是來吃飯的,你們店的服務(wù)員態(tài)度惡劣,要不你把她開除了,要不我就直接找上你領(lǐng)導(dǎo),報警,否則這事沒完。”
前世她吃夠了忍氣吞聲的苦,生生把自己抑郁至死,重活一回,她絕不會委屈自己一點。
她看了眼圍觀的眾人,朗聲道,“大家說有沒有道理,我們是過來花錢吃飯的,不是花錢找罵的,顧客是上帝,今時今日這種服務(wù)態(tài)度,還動手推人,早就應(yīng)該開除。”
眾人覺得有點新鮮,那個時候還真沒有什么服務(wù)態(tài)度的說法,在前些年,供銷社的員工也很囂張,他們都習(xí)慣了,現(xiàn)在想想確是,他們是花了錢的,憑什么要受氣。
他們都是被惡劣對待過的,頓時看服務(wù)員的眼神不對起來。
那服務(wù)員卻渾然不覺,她向來囂張慣了,立馬就跳起來,“是他要占我便宜,我推他怎么了!”
大家一聽她非但沒有一點悔意,還這樣胡搞蠻纏,紛紛對她指責起來。
服務(wù)員臉漲得通紅,她哪里肯吃虧,一一地對罵回去。
程呈冷冷地看著,“你也看到了,這事你給我們一個交待!”
中年男人頓覺不妙。
這女同志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沒想到也是個不好惹的。
他心中急速盤衡了下。
這甥女雖然是親戚,但不過是沒血緣關(guān)系的遠房親戚,平時也囂張慣了給他惹不少麻煩,他早就有些厭煩她,為她被罵一頓得不償失。
他很快就下了決定,對著程呈諂笑,又親手扶著老漢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來,“哎,不過是件小事,怎么就鬧成這樣,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又回頭喝服務(wù)員,“閉嘴吧你,快收拾收拾回老家去!”
服務(wù)員一聽傻眼了,“表舅,你要開除我?”
中年男人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你這把嘴給店里惹來多少麻煩?不開除你難道等著我被上面開除?”
服務(wù)員聽了羞惱不已,丟下一句‘我要回去跟我媽說!’人就跑開。
看她走了,中年男人舒了一口氣,討好地看著程呈,“我代她向你們道歉,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他將過錯全都歸在那服務(wù)員身上,“你看這樣,我送你們一人一個燒乳鴿怎么樣?”
要按照程呈的意思,一只燒乳鴿算得了什么,他就是想和稀泥。
但轉(zhuǎn)頭一看,老漢滿眼渴求和歡喜就遲疑了下。
“打包拿走?!彼f道。
中年男人喜不自勝地去了,很快就把兩個燒乳鴿打包好拎出來遞給了老漢。
老漢一臉感激,想把兜里的錢全掏給他,被程呈阻止了。
程呈拉著老漢離開了天樂飯店。
她沒注意到,她前腳剛離開,陳心月就來了,這個時候天樂飯店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
陳心月一來就坐在桌子等著,有了方才的事,其他服務(wù)員也沒敢趕她。
她心中覺得奇怪但也沒往心里去,覺得也許人家是看到她背著部隊派的包因此對她高看一眼,還沾沾自喜來著。
她這次來就是等一個老漢,那老漢手里有一個寶貝,有了那個寶貝,她的人生從此一帆風(fēng)順。只要她為那老漢解圍,他就會把寶貝送給自己。
為此她咬咬牙來了這天樂飯店。她本來想點份吃的,但一看價格沒舍得,又見沒人趕她,她干脆就裝聾作啞坐著。
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非但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就連老漢的身影都沒看到過。
她干坐了一整天,直到太陽快下山才不得不垂頭喪氣地回去。
這頭,程呈扶著老漢出了天樂飯店。
看著老人家眼巴巴地盯著她手里拎著的燒乳鴿,程呈把手里的乳鴿遞了過去,“老伯,這個乳鴿你拿著?!?/p>
老漢沒想到她真的會給自己,“這怎么好意思。。這全是你的功勞?!?/p>
程呈:“這是賠給你的,而且兩只乳鴿我們也吃不完。”
老漢頓時又喜又慌,忙忙去掏錢,嘴里說著:“我,我也不要多的,給我一小半就行,我給你錢。?!?/p>
程呈止住他,“方才聽你說你家里孩子生重病了,還等著用錢治病吧,你留著吧?!?/p>
老漢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蒼老的臉上滿是悲苦之色,“治不了了,醫(yī)生說就這兩天的事,娃就想著吃口天樂飯店的燒乳鴿,家里,家里實在是沒錢我才厚著臉皮。。”
程呈聽得心酸,又不知如何安慰,對于一個即將失去孩子的人來說,再多的語言都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