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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顫抖地,想要觸碰我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
最終他佝僂著脊背俯下身,發梢垂落在我的臉龐,呼吸拂過睫毛。
溫熱的臉頰貼上我毫無血色的額頭時,我能感覺到他脖頸處暴起的青筋在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掙破皮膚。
“夢離......” 沙啞的呼喚里裹著太多哽咽。
尾音破碎得像是被鈍刀割裂的綢緞,在寂靜的空氣里蕩出令人心悸的回響。?
忽然間,他的雙臂如同兩道鐵鉗死死扣住我的肩膀,指甲深深掐進我的皮肉。
隔著粗布衣衫,我都能感受到他劇烈起伏的心跳,滾燙的體溫幾乎要將我灼傷。
“你沒死,對不對?”
他滾燙的淚水滴在我的鎖骨,暈開深色的痕跡,
“你身上還是暖的,夢離,你只是睡著了,你在騙我對不對?”
他搖晃著我的身體,力度大得像是要將我從沉睡中晃醒,連帶著頸后的碎發都在劇烈顫動。?
滾燙的唇落在我的額頭,帶著粗糲的胡茬磨得皮膚生疼。
他的吻急促又慌亂,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帶著絕望的虔誠落在我緊閉的眼瞼上。
睫毛掃過他的嘴唇,他突然咬住我的下唇,力道大得幾乎要見血,
卻又在下一秒轉為溫柔的甜舐,咸澀的淚水混著他濃重的呼吸涌進我的嘴里。?
“你醒醒啊,夢離!” 他忽然攥住我的肩膀拼命搖晃,喉間發出的嗚咽,
“我求求你,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染著硝煙的手指死死揪住我的衣襟,布料撕碎的聲音混著他的哭嚎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他突然將臉埋進我的頸窩,聲音悶得發顫,
“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傷害你,不該讓那個賤人得逞!”?
顫抖的手從沾滿血污的口袋里掏出那枚銀戒,戒圈內側還刻著我們的名字縮寫,如今卻蒙著一層灰。
他用袖口拼命擦拭戒指,直到金屬表面泛起微弱的光,才小心翼翼地往我手指上套。
指節的僵硬讓戒指卡在半途,他紅著眼睛反復嘗試,額角的汗珠滴在戒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霸趺磿?..... 怎么會戴不進去......”、
沙啞的呢喃里滿是驚惶,最后頹然地將戒指貼在我的掌心,仿佛這樣就能留住最后的溫度。?
他放棄了戒指,又慌亂地摸出項鏈。
這條項鏈輕易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冰涼的金屬貼著我同樣冰涼的皮膚。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頸,隨即露出一絲茫然。
眼下他才發現自己的項鏈不見了。
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十年,
我不想和他再捆綁到一起,哪怕是死了。
房間里的燈光閃爍一下。
尸體脖子上的項鏈應聲而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謝安局促的在自己身上摸索,“不......不......你別生氣,我的項鏈!我的項鏈呢?”
“謝先生,請您冷靜一點?!?/p>
幾個白大褂走了進來,
“火化的時間快到了,我們需要提前準備?!?/p>
“不!我不準!”謝安猛地回頭,“她沒死!她只是睡著了!”
“謝先生,請接受現實?!贬t生試圖拉開他。
“我錯了,夢離,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他拼命想抓我的手,卻被醫生們合力架住。
“放開我!我要陪著她!”
幾人將他往外拖。
他掙扎著,哭喊著,皆是徒勞。
大門關閉,將他隔絕在外。
管家上前遞上紙巾:“先生,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p>
“可是......可是......”謝安哽咽著。
“害死少奶奶和小少爺的幕后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惫芗疫m時地提醒。
“林清清......”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
他猛地推開管家,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謝安一腳踹開林清清的家門,怒氣沖沖地闖了進去。
林清清正敷著面膜:“哎呀,安哥哥,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她從沙發上起身,裊裊婷婷地走過來,想去挽謝安的胳膊。
“你別這么兇嘛,嚇到人家了?!?/p>
謝安一把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踉蹌了幾步。
“我的孩子、夢離!是你害死他們的!”
林清清被他嚇得后退,背抵在冰冷的墻上,臉上仍強裝無辜。
“安哥哥,你怎么能這么說人家呢?”她眨著眼,
“我承認,我是想給那個小雜碎一點小小的教訓,誰讓他媽媽那么不識抬舉敢背著你偷人呢。”
“誰知道他那么不經折騰,說沒就沒了,這可不能怪我呀。”
她攤了攤手,語氣輕松。
“至于那個賤人,她自己要跳樓,更不能怪我了。”
謝安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想一巴掌扇下去。
林清清卻突然捂住小腹,臉上露出笑容。
“安哥哥,你別生氣了,也別打我......”
“我......我有我們的寶寶了。上次,我忘記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