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球又塞到我手中,爹娘催著我再投一個。
我轉頭,卻剛好撞見了裴念知的視線。
他的視線過于灼熱,由不得我忽視。
我有些疑惑——
前世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拯救青梅的跳板,死后我才反應過來,在我以為他愛我的歲月里,那些被我當做愛意的注視里有著那么明顯的逢場作戲。
可現在再看他的目光,卻有著化不開的愛意。
難道……是我的錯覺?
我把繡球扔進司越關懷里:
“那我就作為隨軍家屬,與你同去同歸!”
爹娘怎么也不愿答應。
直到晚上都不愿離開我的房間,你一句我一句勸說。
可當我成功預測了第二日賽馬場獲勝的號碼,且連著三日沒有出錯后,他們抱著厚厚一沓銀票瞠目結舌,終于相信了我的預測能力。
“爹,娘,司越關日后一定會建功立業。
“選他,秦家只賺不賠。”
他們終于還是從了我,只是給我準備了好幾車的后勤物資。
然而司越關卻依然跪在我房門前,求我不要任性。
我拿著剪刀出來,割斷他的發絲。
又將我的發絲剪斷,綁在一起放入隨身五年的荷包中: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夫君,我選你,從來不是任性。”
他看著我的眼睛,呼吸一滯。
那晚他沒有再長跪不起。
而是將那段合綁的發絲剪下一段,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二日,我便踏上了隨軍的路。
一起隨軍的女眷也不止我一人,但司越關還是被一眾兄弟們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對我的容貌議論紛紛。
不少人求他教授獲取貴女芳心的法子,更多的則是對我們床笫之事的強烈好奇。
他從不接話,卻也不許別人揶揄我,哪怕只是一個玩笑。
得知他從未碰過我,大家第一反應是我不行。
因為他各方面看上去都無可挑剔。
只是我從未抗拒過,甚至會主動提起。
可每每我稍一靠近,哪怕他喝醉了酒也會瞬間清醒,在屋外站一整晚。
氣急敗壞之下,我找了隊長娘子,求來了牛來了也抗拒不了的合歡香,正要回去,卻聽見了他與兄弟們的談話:
“并非不愿……只是行伍之人,無功名加身,怎可委屈了她?
“她那般皎潔如月之人,自當有不世之功方可相配。”
合歡香掉在了地上。
我有些明白,他上一世在秦家放著吃飽喝足的馬奴不做,為何跑去邊關吃沙子。
想到他千騎掃京城的英姿,我笑中帶淚——
這傻子,我何曾在意他的功名了?
我悄悄離開。
從此再也沒有逼過他。
而他則像是瘋了一般,晉升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那些與他喝酒吹牛的兄弟們有人死,有人傷,有人原地踏步,有人遠走他鄉。
只有他帶著滿身血腥與傷疤換來朝廷的封賞。
短短三個月,一個小兵成了百夫長,進而是千夫長……
我漸漸等不到他回來了。
偶爾回來幾次,他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我的睡顏,一坐幾個時辰,等天剛亮,就悄無聲息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