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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外響徹男女的嬉笑聲,房間內卻靜得只剩擺鐘的滴答聲。
祝挽時權當狗叫,充耳不聞。
她摸索著來到房間一角,憑著記憶打開保險箱。
里面那堆成小山的舊物件霎時傾瀉而出。
首次約會的游樂園門票票根,成對的情侶手鏈,裝滿合照的厚厚相冊......
珍藏多年的一切,此時此刻,都變成對她年少歡喜的無情嘲笑。
想起過去的種種,心底的苦澀更甚。
最后,祝挽時狠心撕碎照片,隨著那些回憶一股腦倒進垃圾桶。
唯獨留下了一張白紙。
白紙的右下角,簽有道栩奕那蒼勁有力的簽名。
這要是讓他父母看見,肯定會氣到吐血。
他們這種有權有勢的豪門,最忌諱在空白紙上簽字。
偏偏是這么重要的東西,在那場車禍后,道栩奕卻主動將其雙手奉上。
他半跪在她病床前,語氣一改平日的吊兒郎當:
“挽時,我的命是你救回來,今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p>
那時,祝挽時還開著玩笑。
“你就不怕我轉移走你的全副身家?”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清楚聽到他那句堅定的——
“我相信你。”
回憶漸漸消散,祝挽時滑動屏幕,聯系律師擬寫離婚協議。
她不禁低聲喃喃:
“道栩奕,你一個月后就想辦法在墓前感謝我吧。”
要是一個月后她沒能活下去,道栩奕也不至于淪為八卦媒體的話柄。
畢竟,“協議離婚”比“喪偶”的名聲好聽多了。
話音剛落,一道陰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感謝什么?”
察覺男人在靠近,祝挽時身軀一震。
下意識藏起手邊那份檢查報告單。
“沒什么,是你聽錯了。”
見她呆坐在地上,道栩奕眉頭微蹙。
他主動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怎么又坐在地上?都說過多少遍了非不聽,你體寒容易感冒......”
話音未落,他目光注意到滿滿當當的垃圾桶。
“怎么突然扔掉這么多東西?”
“閑著無聊?!?/p>
道栩奕懶得追問,像往常一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以后這種事交給傭人去做,你眼睛不方便?!?/p>
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點什么。
“你說有急事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熱度,祝挽時不動聲色撇頭躲開。
“事情已經解決了。”
聽到她意外冷淡的回答,道栩奕也沒察覺任何異樣,或是說,是并不在意。
“是嗎?那下次能自己解決的事別來麻煩我,我很忙?!?/p>
祝挽時勾起一抹苦笑。
以前他成天忙著在外風流,現在怕不是忙著在哄林星冉那個小姑娘。
沉默片刻后,她冷不丁開口:
“一個月,我要求你送走你那情人一個月?!?/p>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堅決。
“一個月后,無論是你帶女人回家還是在外面組小家,隨你怎么玩都行?!?/p>
道栩奕薄唇緊抿,沉默著點燃指間的香煙。
他緩緩吐出一圈白煙:
“理由?”
“沒有理由。”
聽出祝挽時話里的不悅,道栩奕下意識認定她肯定是又吃醋了。
“星冉是我專門喊來陪你的,你別老吃醋。她也是音樂學院的鋼琴生。你們肯定有共同話題,交個朋友也不錯?!?/p>
他義正言辭,好像在為她著想的樣子。
祝挽時一言不發,任由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凝滯。
見狀,道栩奕自討沒趣,轉身離開。
“你早點休息,我還有事?!?/p>
木質香再次擦身而過時,祝挽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連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等等,先別走?!?/p>
話末一噎,祝挽時莫名感覺喉間干澀發緊:
“如果......我是說如果?!?/p>
她抬起無神的雙眸,直直面向男人。
“道栩奕,如果我哪天突然死了,你會不會后悔沒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