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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歡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她夢見婚禮前沒有發生那件事。
她和池硯舟一步一步踏進婚禮的殿堂,池淺淺笑著給她遞上戒指,賓客舉杯祝福,父母眼里滿是欣慰。
戒指戴上無名指的那一秒,整個婚宴卻如泡沫般消散,獨留她一個人愣在原地。
她終究是做不成他的新娘,就連在夢里,都無法實現,
盛意歡猛地驚醒,下意識地睜眼尋找夢里的人。
抬手,臉上已是一片冰涼。
她苦笑一聲。
池淺淺不在了,她的父母也離她而去了,就連池硯舟都將她視作仇敵,她怎么還在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呢。
顧醫生拿著病歷本嘆氣道:“池少沒來,別找了,你那天失血過多,說是宋清語暈血,他在地下莊園陪了好幾天了。”
“我還聽說,宋清語好像懷孕了,現在全地下莊園的人都在迎接小少爺的到來呢,你······”
盛意歡一怔,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那里有一條長達十厘米的疤痕。
池硯舟曾經帶回的女人無一不將她視作眼中釘,有一次,有人直接將她從貨架推下,尖銳的角鋼瞬間劃破她嬌嫩的皮膚,只差一點就刺穿整個腹部。
后來池硯舟直接挑斷了那個女人的手筋,盛意歡還以為他對她尚有一絲溫情,是為她出氣。
寒夜中,池硯舟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帶血的刀刃:“她永遠不可能懷上我的孩子,我也絕不會允許。”
輕飄飄一句,就永遠斷送了她成為母親的可能。
昔日的回憶涌上心頭,盛意歡吸了吸酸澀的鼻子,裝作不在意道:
“放心,我不會回去打擾他們的。”
可接下來幾天,醫院里的人幾乎上上下下都在談論。
專門建造的嬰兒診室,各種精密的儀器,從前冷得只剩下血腥味的私人醫院,在這一刻有了一絲人情味。
盛意歡把手中的舍利子盤了又盤,怎么也無法復原。
她帶上父母的骨灰,又一次不聽顧醫生的勸告,偷偷出院。
雨下得淅淅瀝瀝,盛意歡卻連一把傘都沒打,就這樣看著墓地的工作人員將父母的骨灰盒埋進土里,又用黃沙掩埋。
“盛小姐,請節哀。”
“這是盛總生前親自為自己和夫人挑選的安息之地,一定能保佑他們的在天之靈。”
盛意歡沉默地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去將石碑運來的間隙,盛意歡就獨自一人坐在臺階上。
“爸,媽,女兒不孝,女兒害得你們連安度晚年都做不到。”
這么多天來,她的淚已經要流干了,她眨了眨干澀的眼眶。
“你們放心,等過幾天,我就要下去陪你們了。”
“到時候我們一家在地下團聚,好不好。”
側頭的時候,盛意歡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池硯舟,還有他身側一只手挽著他,一只手撫著不太明顯的孕肚的宋清語。
見到盛意歡,池硯舟眼中瞬間翻涌起怒意。
“你怎么還敢來這里?你非要讓淺淺死后也不安寧嗎?!”
盛意歡攥緊破碎舍利子的手顫了顫,下意識搖頭。
“我不知道今天是淺淺的忌日····我是來給我父母下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