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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硯舟手停在空中,深邃的眼眸瞬間凝成冰。
“你還敢提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嬌滴滴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硯舟,昨晚你給我訂的煙花我看到了,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想吃你給我做的荷花酥了。”
十七歲的池硯舟愛得熱烈,一句盛意歡,愛吃,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翹了整整一個月的課飛到海城硬生生學會了所有中式糕點,連池淺淺都大呼偏心,他卻挑眉笑道。
“這輩子,我這雙手可只會為小意下廚。”
昔日的承諾破碎地太過輕易。
池硯舟眉眼瞬間柔和了下來:“好,我馬上回來。”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手上沾了無數血的黑,道一把手,也會為了心愛的人洗手作羹湯。
掛斷電話后,池硯舟又恢復了那張死寂一般的臉。
“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不吃回頭草。”
他接過醫生遞來的檢查報告,修長的手指將其撕得粉碎,紛紛揚揚落下來,像極了他和她告白時的那場初雪。
他聲音厭惡,語氣里更是沒有一絲感情。
“我救你,只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折磨你。”
“這才五年,比起你對池家的傷害,還遠遠不夠!”
隨后,摔門離去。
病房最后里只剩她一個人,盛意歡從病床跌落在地,無力地失聲痛哭起來。
這明明是她最想看到的結果,可為什么,她還是難受得喘不上氣。
原來將一個人硬生生地從心里剝開,是這么痛,痛到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夜深人靜的時候,盛意歡拔了輸液管,跌跌撞撞地朝病房外走去。
傷口撞在床沿和桌角,她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
出了醫院,涼風鉆進她的傷口,激起一陣顫,栗。
她還沒來得及和父母告別。
從醫院到青燈寺整整十公里,她身無分文,從天黑走到天亮。
當年,親家變仇家,一輩子養尊處優的盛父盛母親手奉上盛家所有的股份,下跪磕頭求池硯舟原諒,磕得頭破血流,池硯舟也只緩緩吐出一句:“滾。”
他讓盛家父母削發為尼,與青燈古佛為伴,日日夜夜為池淺淺祈福,一代世家就此隕落。
離開前,他們流淚叮囑:“淺淺替你擋了災,你和硯舟之間的路,只怕會更加艱難,不要怪自己,也不要怪硯舟,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
盛意歡這么想著,拖著沉重的雙腿到了寺廟門口。
掃地的小僧走了出來,“施主,請問需要什么幫助嗎?”
她走了一晚上的路,喉間艱澀無比:“師傅,我想找一下我父母。”
“法號是慈舟和慈安。”
慈航普度,慈悲平安,她父母就連取法號是也是愿她如舟行安穩人生海,護她遠離苦厄。
盛意歡眼睛有些酸澀,再看向掃地小僧時,對方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師傅?”盛意歡又喚了一聲。
末了,他才嘆息一聲開口:“勞煩這位施主和我走一趟吧。”
盛意歡不明所以,心里卻籠罩著一股淡淡的不安,這份不安在她看到兩卷破敗的草席時徹底達到了頂點。
她顫抖著開口,聲音沙啞:“這······是什么?”
掃地小僧朝著她弗了弗禮:“施主,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