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初瓷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江家的臥室。
全身像被卡車碾過一樣疼,特別是雙腿間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她昨天在餐廳里發生的一切。
她強撐著爬起來,手機突然震動。
是簽證中心發來的短信:【您的簽證已審批通過,請于明日領取】。
一股久違的輕松感涌上心頭。
終于……
終于可以離開了。
林初瓷忍著疼痛開始收拾行李。
她把必需品一件件放進箱子,動作很輕,生怕驚動什么人。
突然,房門被猛地踹開。
向晚帶著一群傭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我那條鉆石項鏈不見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她環顧四周,目光陰冷:“給我搜!”
林初瓷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粗暴地翻箱倒柜。
她并不擔心,反正她從未拿過什么項鏈。
直到——
“這是什么?!”
向晚從衣柜最底層抽出了那條白色禮服裙,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好啊,我就說家里一定是進賊了!”
她一把將裙子摔在林初瓷臉上:“誰讓你偷我的衣服?!那條項鏈呢?藏哪了?”
林初瓷攥緊拳頭:“我沒偷你的東西?!?/p>
“沒偷?”向晚尖聲大笑,“難道是你買的?你知道這個牌子一條裙子多少錢嗎?上百萬!你買得起嗎?”
“是少爺買的。”林初瓷輕聲說。
向晚的表情瞬間僵住,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再說一遍!”
林初瓷的臉被打偏,嘴角滲出血絲。
就在這時,江硯寒推門而入:“怎么回事?”
“硯寒!”向晚立刻撲進他懷里,哭得梨花帶雨,“這條裙子是不是你給她買的?你不是說她只是個工具嗎?為什么要送她和我同品牌的禮服?”
她抬起淚眼,“我就問你一句,這是不是你送的?如果是,我們現在就分手!”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初瓷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看向江硯寒。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最后淡淡開口:“不是?!?/p>
林初瓷如墜冰窟。
江硯寒那句“不是”像一把刀,狠狠扎進她心里。
她看著向晚松了口氣,看著她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看著她紅唇輕啟——
“來人,把這個小偷拖出去,跪在別墅外淋一夜雨!”
保鏢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林初瓷。
她掙扎著看向江硯寒,可他只是冷漠地別過臉。
雨下得很大。
林初瓷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雨水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淌,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膝蓋早已磨破,血水混著雨水,在身下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意識開始模糊時,她恍惚看見父親站在雨幕中,朝她伸出手:“瓷瓷,跟爸爸回家……”
“爸爸……”她喃喃地喊了一聲,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
“你醒了?”醫生拿著檢查單走過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懷孕了。”
林初瓷如遭雷擊,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小腹。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江硯寒和向晚一前一后走進來。
“真的?”江硯寒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快步走到病床前,“確定嗎?”
醫生點頭:“已經六周了。”
“嗚……”向晚突然哭出聲。
江硯寒立刻轉身:“晚晚?”
“你和她……有了孩子?”向晚淚流滿面,“你是不是再也不屬于我了?”
江硯寒連忙將她摟進懷里,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傻瓜,我和她生孩子只是為了抱給你養。”
他擦去她的眼淚,“有了這個孩子,我們就能順利結婚了。”
“真的嗎?”向晚抽噎著問。
“當然。”江硯寒親了親她的發頂,“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他哄了向晚很久,最后決定帶她出去旅游散心。
臨走前,他吩咐傭人:“好好照顧她,這個孩子不能有任何閃失。”
林初瓷躺在床上,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輕輕撫摸著小腹,眼神逐漸堅定。
這個孩子,絕不能生下來。
趁著傭人不注意,她悄悄溜出去,直奔另一個醫院。
“確定要打掉嗎?”醫生嚴肅地問,“孩子很健康。”
林初瓷點頭:“確定。”
冰冷的器械聲在耳邊響起,她死死咬住嘴唇。
當尖銳的疼痛從腹部傳來時,她恍惚聽見江硯寒在說:“生下孩子,你走人。”
現在,孩子沒了。
她也可以走了。
從手術臺下來時,林初瓷臉色慘白如紙。
護士扶著她到休息室,遞來一杯溫水:“休息半小時再走?!?/p>
從醫院出來時,陽光正好。
林初瓷拖著虛弱的身體,直接去了簽證中心。
拿到簽證后,她回江家拿走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只留下一張紙條:
【少爺,我走了,孩子也打掉了。這場交易,您另請高明吧。】
出租車駛向機場時,林初瓷平靜地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
再見了,不該存在的孩子。
再見了,十年的荒唐癡夢。
再見了,江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