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冥幣清場末日降臨第七天,銀行金庫擠滿為錢瘋狂的幸存者。
我默默走向VIP室角落的民國青玉貔貅。指尖觸碰的瞬間,
貔貅口中涌出流淌的冥符:“資產(chǎn)轉(zhuǎn)化:一萬億陰司通寶?!碑攧e人用血肉對抗噬金尸蟲時,
我彈出一張最小面額的冥幣?!肮蛡蜿幈?,清場?!?--冰冷的絕望,
像一層厚重粘膩的油污,緊緊裹住了地下金庫沉重的合金大門??諝庠谶@里凝固,
沉甸甸地壓著每個人的肺,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股鐵銹與陳年紙幣霉變混合的、令人作嘔的腥甜。金庫里擠滿了人,
一張張臉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扭曲著,眼睛深處燃燒的,
是末日第七天特有的、混雜著恐懼與貪婪的瘋狂火焰?!拔业模∵@捆是我的!滾開!
”一個男人嘶吼著,脖子上青筋暴起,像盤踞的毒蛇,
他死死抱住一捆用塑料膜緊緊裹著的百元大鈔,
嶄新的票面在昏暗光線下反射著詭異而虛假的油光。他身邊,
一個女人正發(fā)了瘋似的用指甲撕扯著另一捆鈔票的塑料封皮,
塑料碎裂的刺耳聲響淹沒在周圍一片混亂的搶奪和咒罵聲中。鈔票像秋天的枯葉,
被無數(shù)雙手粗暴地搶奪、撕扯、拋撒,漫天飛舞,又被人毫不憐惜地踩在腳下,
沾滿泥污和不知名的暗紅污漬。價值?秩序?文明崩塌后的第七天,
這些概念早已被外面游蕩的、吞噬血肉的怪物撕得粉碎。此刻,
唯有這些印著冰冷數(shù)字的紙片,
似乎還散發(fā)著一點虛幻的安全感——一種可悲的、注定要破滅的幻覺。
林黯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身體深深嵌入墻壁冰冷的陰影里,仿佛與那片黑暗融為一體。
他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場荒誕又絕望的狂歡,眼神深處是一片死寂的寒潭。他的嘴唇干裂,
喉嚨里火燒火燎,胃袋空空如也,每一次收縮都帶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饑餓和干渴像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意志。但他沒有動,
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撲向那些飛舞的紙片。他的目光,穿透了飛舞的鈔票、瘋狂的人群,
牢牢鎖定在金庫最深處那個被遺忘的角落——VIP室入口旁,一個不起眼的紅木底座上。
那里蹲踞著一尊青玉貔貅。約莫半米高,
玉質(zhì)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沉郁的、接近墨綠的色澤。它造型古樸,線條洗練,
帶著明顯的民國時期風格。巨大的獸口猙獰地張開,仿佛要吞噬一切。
歲月的塵埃和銀行經(jīng)年累月特有的浮灰,在它身上覆蓋了薄薄一層,
讓它看起來更加陳舊、黯淡,與周圍金光閃閃的保險柜和瘋狂搶奪新鈔的人群格格不入。
這東西,林黯記得。大概半年前,他替老板跑腿,給這家銀行行長送一份緊急文件時,
在行長辦公室里見過一次。當時行長正用一塊柔軟的麂皮,極其小心地擦拭著它,
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行長似乎提過一嘴,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
他太爺爺那輩兒當過軍閥,從某個前清王爺墓里“請”出來的鎮(zhèn)庫神獸。
當時林黯只覺得那玉色深得有些邪門,多看兩眼心里就莫名發(fā)毛。此刻,
在這彌漫著死亡氣息的金庫里,那尊貔貅卻像一塊磁石,牢牢吸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顆石子,蕩開一圈圈冰冷的漣漪。
這沖動毫無道理,卻異常強烈。仿佛那貔貅張開的巨口里,
藏著比眼前這些飛舞的廢紙更真實、更重要的東西。他動了。身體從冰冷的陰影里剝離出來,
像一尾沉默的魚,逆著瘋狂搶奪鈔票的人流,艱難地向金庫深處挪動。他的動作不快,
甚至有些僵硬,但異常堅定。有人撞到他,
咒罵著將他推開;有人搶奪鈔票時揮舞的手臂差點砸到他的臉……他都只是微微側(cè)身避開,
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尊墨綠色的貔貅??諝饫锏男忍鹞对絹碓綕猓瑝旱萌舜贿^氣。
腳下的地面,似乎也傳來極其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像是有什么堅硬的東西在摩擦著混凝土深處。2 噬金尸潮終于,他擠到了VIP室門口,
站在了那尊青玉貔貅面前。離得近了,那玉質(zhì)的沉郁感更加迫人,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
玉身內(nèi)部,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墨綠色的絮狀物在緩緩流轉(zhuǎn),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林黯深吸了一口氣,那帶著濃重鐵銹和霉味的空氣涌入肺中,帶來一陣刺痛。他緩緩抬起手,
因為饑餓和缺水,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他伸出食指,帶著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決絕,
輕輕點向貔貅猙獰張開的口中,那處最幽深的黑暗。指尖觸碰到冰冷玉質(zhì)的瞬間——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超越聽覺極限的嗡鳴,并非來自耳朵,而是直接在他腦髓深處炸響!
那聲音冰冷、古老,帶著一種非人的威嚴。眼前的世界瞬間扭曲、褪色!
金庫的墻壁、瘋狂的人群、飛舞的鈔票……所有的一切都像浸了水的劣質(zhì)油畫,
色彩迅速剝落、溶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絕對虛無的黑暗。在這黑暗的中央,
只有那尊青玉貔貅還在,但它已經(jīng)變了!玉質(zhì)不再是沉郁的墨綠,
而是變成了某種介于實體與虛幻之間的、流動的幽暗!那巨口之中,不再是空無一物的黑暗,
而是翻涌著!無數(shù)細小、扭曲、閃爍著冰冷幽光的黑色符文,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
正從貔貅的喉嚨深處瘋狂地噴涌而出!它們像黑色的粘稠石油,
又像億萬只細小的、閃爍著磷光的幽魂,順著林黯觸碰貔貅的手指,洶涌地逆流而上!
瞬間淹沒了他的指尖、手掌、手臂……冰冷刺骨的氣息順著血管直沖大腦!
林黯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他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睜睜看著那些詭異冰冷的符文洪流順著自己的手臂奔涌,最終在他面前匯聚、凝結(jié)、重組!
一行由無數(shù)閃爍跳躍的幽暗符文組成的巨大文字,如同烙印,
【資產(chǎn)轉(zhuǎn)化完成】【繼承額度:壹萬億陰司通寶】【當前可支配:壹萬陰司通寶】文字下方,
一個極其簡樸、由幾道扭曲黑線勾勒出的“壹萬”面值符號,散發(fā)著幽幽冷光。萬億!
陰司通寶?!這幾個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意識里。
巨大的信息洪流和那冰冷的符文力量沖擊著他的大腦,帶來一陣劇烈的眩暈和撕裂般的頭痛。
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猛地從貔貅口中抽離!
眼前的幻象瞬間消失。
的慘白燈光、人群的瘋狂嘶吼、鈔票撕裂的刺耳噪音……所有真實世界的喧囂猛地灌回耳朵。
他依舊站在VIP室門口,手指冰涼,剛才那符文洪流涌過的皮膚似乎還殘留著刺骨的寒意。
但有什么東西,真的不一樣了。林黯低下頭,看向自己剛才觸碰貔貅的右手。掌心空空如也。
然而,當他的意念微微集中,一個冰冷、死寂、仿佛連接著無邊幽冥的“空間”感,
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的感知里。那里面,正靜靜躺著一張……“紙”。它的材質(zhì)無法形容,
非布非紙,更像某種凝固的陰影。觸感冰冷滑膩,如同死蛇的鱗片。通體是極致的黑,
卻在邊緣處流淌著一圈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慘綠幽光。正中央,
一個由無數(shù)更加細密、更加扭曲的黑色符文構(gòu)成的“壹萬”字樣,
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搏動。陰司通寶!一萬面值!這不是幻覺!剛才那冰冷威嚴的嗡鳴,
那符文洪流的沖擊,
有此刻掌心這清晰無比的空間感應和那張觸手可及的詭異“紙幣”……這一切都真實得可怕!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戰(zhàn)栗,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但緊隨其后的,卻并非純粹的恐懼,
而是一種在絕望深淵中突然抓住了一根詭異稻草的、近乎荒誕的悸動。神豪?
在這血肉橫飛、鈔票淪為廢紙的末世?不,這是詭豪!用冥界的錢,買陰間的“服務”!
就在這時——“哐啷!哐啷哐啷!”一陣密集、急促、尖銳到極點的金屬刮擦聲,
猛地從金庫厚重的合金大門方向炸響!那聲音刺耳無比,仿佛有無數(shù)把高速旋轉(zhuǎn)的鋼銼,
正瘋狂地啃噬著厚重的金屬門板!“啊——?。?!
”靠近大門的人群中爆發(fā)出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門!門在動!有東西!有東西在外面??!
”有人魂飛魄散地嘶吼。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搶奪鈔票的手停在半空,
驚恐的目光齊刷刷射向大門的方向。只見那扇足以抵御小型爆破的合金巨門,
此刻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幅度劇烈震顫著!門板表面,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
赫然出現(xiàn)了一片片迅速蔓延、擴大的、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的可怕凹痕!金屬在尖叫,在融化!
更恐怖的是凹痕中心!那根本不是什么強酸!透過快速變薄、扭曲的金屬門板,
可以清晰地看到無數(shù)密密麻麻、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甲蟲!
它們像一股黑色的、粘稠的石油洪流,覆蓋了整個門板!它們沒有眼睛,
只有一對瘋狂開合、旋轉(zhuǎn)的、如同微型粉碎機般的口器!正是這些恐怖的口器,
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啃噬著堅硬的合金!“噬…噬金尸蟲!是它們!!
”一個戴著破碎金絲眼鏡、銀行職員模樣的人面無人色,聲音抖得像風中落葉,
“完了…它們找來了!它們能吃掉一切金屬!我們…我們死定了!”絕望如同冰水,
瞬間澆滅了所有人眼中貪婪的火焰。金庫內(nèi)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幾十度,空氣凍結(jié)了,
只剩下那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的“哐啷哐啷”聲,如同死神的磨刀石,
在每個人的神經(jīng)上狠狠刮擦!3 陰兵屠戮“跑啊??!
”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徹底引爆了恐慌的炸藥桶!人群徹底瘋了!
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在金庫里亂撞!有人想沖向更深處的保險柜區(qū),
有人絕望地拍打著四周冰冷的墻壁尋找不存在的出口,更多的人則是互相推搡、踐踏,
只為離那扇正在被快速啃噬的大門遠一點!鈔票被踩得稀爛,和鞋底的泥污混在一起,
再無人在意?!皠e擠!讓我過去!”“救命!門要破了!”“我不想死!
我不想被蟲子吃掉?。?!”哭喊聲、咒罵聲、絕望的祈禱聲與那恐怖的啃噬聲混雜在一起,
形成一曲地獄的協(xié)奏曲。有人被推倒在地,瞬間就被無數(shù)只腳踩踏過去,
發(fā)出骨頭斷裂的脆響和瀕死的哀鳴。林黯也被混亂的人流撞得東倒西歪,
后背重重撞在一個冰冷的保險柜上,疼得他眼前發(fā)黑。他死死靠在柜子上,穩(wěn)住身體,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他死死盯著那扇搖搖欲墜、布滿了坑洞和黑色蟲潮的大門。金屬的哀鳴越來越尖銳,
門板已經(jīng)薄得像一層錫紙,中央?yún)^(qū)域甚至透出了外面走廊更昏暗的光線!
無數(shù)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蟲影在洞口處涌動、聚集,隨時準備噴涌而入!時間!沒有時間了!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心臟,但另一種更加冰冷、更加決絕的意念卻強行壓倒了它。詭豪!
陰司通寶!雇傭陰兵!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他混亂的意識!
他猛地閉上眼,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狠狠刺入掌心那個感知到的、冰冷的幽冥空間!
意念鎖定!目標:那張流淌著慘綠幽光的“壹萬”陰司通寶!“取!”無聲無息,
那張冰冷滑膩、觸感如同死蛇鱗片的黑色冥幣,瞬間出現(xiàn)在他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
它出現(xiàn)的剎那,周圍空氣的溫度似乎都驟然下降了幾度,
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死氣悄然彌漫開來。林黯深吸一口氣,
那帶著濃重血腥和鐵銹味的空氣涌入肺中,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
他的目光越過混亂尖叫的人群,死死鎖定在那扇即將崩潰的大門上。
指尖捏著那張價值“一萬”的冥幣,
感受著它非物質(zhì)的冰冷和其中蘊含的、令人心悸的幽冥力量。怎么用?一個清晰的念頭,
如同本能般浮現(xiàn)在他死寂的心湖:【燃魂為契,召幽冥之卒】。沒有猶豫!也容不得猶豫!
林黯用盡全身力氣,將夾著冥幣的手指猛地向外一彈!那張流淌著慘綠幽光的黑色“紙片”,
如同離弦之箭,脫手飛出!它并非沿著物理的軌跡,更像是瞬間穿透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直接出現(xiàn)在那扇千瘡百孔的合金大門前方一米處的虛空中!
“嗤——”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輕響。那張懸浮在空中的冥幣,
毫無征兆地燃燒起來!沒有火焰!
只有一團驟然膨脹、跳躍的、純粹由慘綠色幽光構(gòu)成的光團!它無聲地燃燒著,
散發(fā)出冰冷到極致的寒氣和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死亡威壓!那光芒并不耀眼,
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瞬間蓋過了金庫內(nèi)慘白的應急燈光,
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森森鬼綠!混亂的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
尖叫和哭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驟然扼住,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保持著前一秒驚恐奔逃或推搡踐踏的姿勢,目光呆滯地投向大門方向那團跳躍的慘綠幽光,
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和茫然。死寂。只有那團幽綠光芒在無聲地“燃燒”,
以及大門上噬金尸蟲啃噬金屬的“哐啷”聲,依舊瘋狂而刺耳。但很快,那啃噬聲也變了。
門外的蟲群似乎也感應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讓它們極度厭惡和恐懼的幽冥氣息。
啃噬聲猛地一滯,緊接著變得更加瘋狂、更加尖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門板上被啃噬出的孔洞瞬間擴大,邊緣的金屬像融化的蠟一樣卷曲、滴落!
更多的黑色蟲影在洞口處瘋狂涌動、推擠!“嘶嘶嘶——!
”一陣尖銳、高頻、充滿了暴戾和毀滅欲望的蟲鳴,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
狠狠刺入每個人的耳膜!那是總攻的信號!下一秒,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
大門中央被啃噬得最薄弱的區(qū)域,轟然破開一個臉盆大的不規(guī)則窟窿!黑色的蟲潮,
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冰冷的金屬碎屑和令人窒息的腥風,猛地噴涌而入!它們密密麻麻,
閃爍著死亡的金屬寒光,瘋狂開合的口器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匯成一股毀滅的洪流,
直撲距離最近、早已嚇傻的幾個幸存者!“不——!”絕望的慘嚎剛剛響起就被淹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嗡!那團懸浮的慘綠幽光驟然向內(nèi)一縮,隨即猛烈爆發(fā)!
無聲的沖擊波橫掃而出!沒有熱量,只有刺骨的冰寒和一種源自靈魂層面的沉重威壓!
空氣仿佛瞬間凝結(jié)成了固體!噴涌而入的蟲潮洪流,
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萬年玄冰鑄成的墻壁!沖在最前面的噬金尸蟲瞬間僵直、凍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