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建安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前世我被土匪綁架,他們以我的命戲耍周建安。
“想見你老婆,一步一刀,否則我立刻宰了她!”周建安二話不說,捅了自己一百零八刀。
等看到我被凌虐將死的模樣,他毫不猶豫抹脖子為我殉情。“婉婉,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再睜眼,我回到了和他新婚當天。我滿心歡喜想著和他重續前緣,
卻看到新房內他穿著筆挺的中山裝,身前留洋女知青時髦的卷發若隱若現。
面對我歇斯底里的質問,周建安冷肅著一張臉。“我都已經娶了你,你還想怎樣?
”他淡漠疏離的態度,仿佛內里換了個人。“姜婉,別用你封建古板的眼光看待我們,
程程是留過洋有見識的人?!彼p柔地拉起林程程,幫她整理好凌亂的頭發。“姜姑娘,
你別誤會,我只是來幫你們整理新房?!蔽业膱F長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前世他為了能娶到我,
風雨無阻在我家門口跪了一個月,才換來爸爸的點頭?;楹笏麑ξ野僖腊夙?,
我只是隨口說沒見過國外的香水,他第二天就托人花大價錢買來送我。更不用說,
生命的最后他用一百零八刀的決絕證明了他對我至死不渝的愛戀。
林程程敞開的衣領處一抹殷紅格外刺眼,經過我的身邊,她叮嚀一聲摔倒在地。“姜婉,
我好心來給你鋪床,你為何推我?”“我的腳好痛……”她腳上的黑皮鞋十分眼熟,
分明是新婚前周建安托人從外國買來的真皮高跟鞋。
前世新婚夜周建安獻寶一般跪在地上捧著我的腳,親自給我穿上。今生為何卻送給了別人?
愣神中,周建安輕柔地脫下林程程的鞋子,寬大的手握著腳輕輕摩挲,說不出的曖昧。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不知不覺紅了眼眶。“道歉!”“我沒有碰她,憑什么跟她道歉?
”“該道歉的是她,今晚明明是我跟你的洞房花燭夜,她卻故意來惡心我!
”林程程故作嬌弱站起身,“周團長,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們別因為我傷了和氣,
我這就走!”她掀開門簾還未做出去,就軟軟倒下。周建安沖出去,一把將她公主抱在懷中,
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他一宿沒回來,我哭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周建安氣勢洶洶踹開房門,從前我掉一滴淚都心疼不已的他,
看著我紅腫雙眼卻滿臉厭惡?!敖瘢鸵驗槲易蛲頉]陪你,你就到處說瞎話造謠程程?
”“你不知道女子名聲大于天?你知不知道程程今早差點上吊自盡?”他掐著我的脖子,
力氣大的幾乎要將我脖子折斷,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我……沒有……”昨晚到現在我連門都沒出,怎么會去造謠林程程?“不是你,
難不成是程程自己造謠自己?”“姜婉,我娶你不過是報答你父親的救命之恩,
我對你并無愛情,以后別再做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碑敵跛麄冊谏嚼镉柧氂瞿嗍?,
是爸爸徒手挖出被埋的他。上輩子無論何時他永遠擋在我的前面,“婉婉是我救命恩人之女,
也是我最愛的人,你們誰敢欺負她,別怪我不客氣!”可如今,
他卻為了別的女人如此傷害我。“姜婉,你現在就去喇叭中公開檢討道歉!
”“我沒有做過的事,憑什么讓我道歉?”周建安目光陰冷,一聲令下,
身后的警衛員上前將我拖了出去。“姜婉,做錯事還不知悔改,按照軍中規矩,軍杖五十!
”新婚第二天,為了逼我公開給林程程道歉,打我軍杖?“周建安,我不是你的兵,
你沒權利打我!更何況你去問問左鄰右舍,我什么時候嚼過舌根?”“姜婉,
你只要是我的妻子,我就有權處理!”“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警衛員將我押到人們經?;顒拥膹V場,軍棍重重打下來。“姜婉造謠誹謗知青林程程,
周團長下令嚴懲!”看熱鬧的人紛紛對著周建安豎大拇指,稱贊他鐵面無私。“該!
真以為泥腿子嫁給人家團長,就能烏雞變鳳凰!”“林姑娘玉雪冰清,留過洋的高材生,
姜婉要不是仗著她爸那點恩情,連人家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噓,我聽說昨晚他們洞房,
人家周團長在醫院陪了林知青一晚呢!”重重的軍棍打下來,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疼痛還未緩過去,緊隨而來的軍棍如同雨點落在身上。我疼得冷汗直冒,指甲深深扣在地上,
疼得牙齒咯咯作響。一下、兩下、三下……我終于撐不住暈死過去。我是被疼醒的,
周建安死死按著我的身體,林程程拿著粗大的針在我背后橫沖直撞。
“程程今天開始在衛生所實習,你是她第一個病人。”我痛得下意識掙扎,
林程程緊縮眉頭、泫然欲泣。“周團長,我第一次太緊張了,
不是故意的……”背后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周建安卻看都不看一眼。“沒關系,
多試幾次就熟練了!我會陪著你,乖!”林程程不懷好意朝我笑了笑,下一瞬,
粗大的針頭徑直扎進了我的皮肉。我痛得蜷縮在地,額頭冷汗直冒。她卻眼淚汪汪看向我,
“姜婉,你為什么亂動影響我?”周建安臉色瞬間陰沉,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敖?,
程程好心為你縫合傷口,別不知好歹!”說完他無視我身后慘不忍睹的傷,
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我身上,防止我亂動。
林程程的針如同繡十字繡一般在我背后扭扭曲曲走針。我痛得撕心裂肺,嘴唇哆嗦不停哀求。
“周建安,放開我,好痛,求求你……”掙扎中,后背軍棍留下的傷崩裂,鮮血染紅了床鋪。
林程程驚呼一聲,捧著自己的手指眼淚汪汪?!昂猛矗《脊帜銇y動,讓我扎傷自己!
”“道歉!”就算已經心如死灰,但是看著他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我,心中還是忍不住委屈。
我艱難地指了指自己的背,身前的鏡子中倒影出背后扭扭曲曲如同蜈蚣一樣縫合的傷口。
“周建安,到底是誰欺負誰?我后背傷成這樣,你瞎了嗎,憑什么讓我道歉?
”周建安看著我慘不忍睹的后背,心虛地怔愣瞬間,想要上前查看。
卻被身后的林程程拖住腳步?!把剑业氖趾猛矗孟窳餮耍 敝芙ò簿o張上前,
捧著那個幾乎看不到針孔的手,心疼不已?!拔規闳ド纤?,小哭包!”轉頭對上我的眼,
周建安冷峻了眉眼。“不就是被扎了幾針,又不會死人,至于這么矯情小題大做嗎?
”“程程也是好心,怕你傷口感染才給你縫合,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敢傷她!
”眼淚模糊了視線,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難過。前世我為了給他縫補衣服,不小心扎破手指,
他自責不已。“婉婉,我娶你是讓你來享福的!”從此以后家里針線活他都包了,
舍不得我受哪怕一點點傷。周建安,既然這世你不愛了,那我放手,成全你和林程程。
我給那個久未謀面的人發去電報,愿意去西北投奔他。后背剛上好藥,
娘家隔壁鄰居氣喘吁吁跑來,說妹妹發高燒暈倒了。我顧不上后背的傷,推著自行車。
剛出醫院大門,迎面撞見林程程?!敖媚?,我想去隔壁村采風,你能順路捎我過去嗎?
”“不順路,讓讓!”擦肩而過時,林程程夸張地旋轉一百八十度倒下,
自行車車輪猝不及防從她的指尖碾過?!敖媚铮液椭軋F長只是純潔的革命友情!
”“我是真心給你個解釋,若是碾壓我的手能讓你消氣,你壓吧!
”拎著兩瓶罐頭走來的周建安正好看到這一幕?!安还纸媚铮?/p>
是我自己摔倒的……”說著說著她就紅了眼圈,仿佛我真的欺負她一般。“姜婉,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我掛心妹妹,心急如焚,顧不上解釋騎車匆匆離開。趕到娘家,
妹妹已經開始燒得說胡話,我背著她往醫院趕去。剛走到一半,
就被周建安的警衛員攔下去路?!胺蛉?,團長吩咐讓您去隔壁村見他!”“欣欣發燒了,
我送完她去醫院再去找他!”警衛員固執地攔在我面前,“夫人,你別讓我們難做!
”任我如何哀求,他們不管不顧從我懷中搶走妹妹,不得已我只能跟隨他們來到隔壁村。
周建安將周圍的人群遠遠隔開,林程程穿著白色的裙子,在麥田里翩翩起舞。
她腳下的小皮鞋把老百姓的麥田踩倒一大片。周建安蹲下身,
親手把林程程皮鞋上的泥土一點點擦拭干凈。看到我,他朝警衛員揮了揮手。
警衛員指著遠處的牛群,“團長說他雖然是個官,但要與周圍民眾同甘共苦。
”“團長讓你今天幫老鄉放一天牛!”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妹妹,我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不知為何,一頭牛突然受驚橫沖直撞朝我撞來。我被牛角頂在地上,
后背的傷口被按在地上磋磨?!爸芙ò玻任遥 敝芙ò不剡^來,波瀾不驚看了我一眼。
牛蹄突然踩在我的手腕上,“咔嚓”一聲手腕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周建安才不緊不慢走上前,一腳踹開瘋牛。我和妹妹同時住進了醫院,周建安或許因為愧疚,
稀罕地守在我的病床前。警衛員買來一份杏仁露。周建安眉頭緊鎖,“她杏仁過敏,
你怎么辦事的?”我僵在原地,我從未跟他說過自己杏仁過敏,直到婚后三年我誤吃干果,
喉頭腫痛差點休克。我死死抓著身下的被褥,“周建安,你怎么知道我杏仁過敏?
”可若是他重生了,為何不像前世說的那般重續前緣,為何要這么對我?他神色平靜,
“欣欣說的……”半夜起來上廁所,無意中聽到他和警衛員聊天?!皥F長,
你故意讓我在夫人身上涂抹讓牛發瘋的藥水,如今夫人受傷這么重你忍心?”“哎,
我也沒想到會傷那么重!那天她故意撞傷程程,我不過是想小小懲戒一下。
”“姜婉出身農戶,身體板結實,養兩天就好了!”那瞬間我覺得寒冷刺骨。
原來那天牛發瘋不是意外,是他為了給林程程出氣故意人為。后面幾天我再沒見過周建安。
醫院的護士悄悄八卦?!罢媪w慕林知青,周團長天天接她出去體察民情!”“可不是,
林知青身上的衣服都沒重樣的,聽說都是周團長親手選的!”前世為了讓我穿得舒服,
周建安親自學習裁縫和設計,我的衣服都是他親手設計縫制。離開前三天,
周建安要我為村里的知青們辦理送行宴。我拖著還未痊愈的傷,忙前忙后,
只想他心情愉快給我簽下離婚申請?!傲种酁榱酥軋F長,拒絕回城,
這個宴會是周團長特地為林知青舉行的慶功宴!”“你說姜婉也真是,啥啥都比不過林知青,
還一直霸占著周團長干啥?”周建安穿著新婚那天的中山裝,
站在門口伸著脖子等待林程程的到來。警衛員匆匆跑進來,“團長,林知青不見了!
”周建安看了看手中的紙條,臉色冷肅轉過身掐著我的脖子?!敖?,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說過多少次,我和程程只是純潔的革命友誼,你為什么要逼走她?”“你知不知道,
她回去會被家里人嫁給瞎眼連長?”我呼吸困難,艱難地看向那張紙條?!爸軋F長,
我本想不要名分守在你身邊。誰知姜婉寫信向家里告密,我不想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
會遠走天涯,為你守身一輩子!”好一個守身一輩子,那我算什么,
我和周建安上輩子至死不渝的愛又算什么?“我沒告密,我沒有!”周建安陰冷眼神掃過我,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周建安,我真的沒有告密!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警衛員抓來了我年幼的妹妹,將她放在湖水邊?!敖?,你把程程逼到哪里去了?
”妹妹幼時落水變得癡傻,這些年她最怕水。她嚇得哇哇大哭,
朝著身邊熟悉的周建安伸出手?!案绺?,怕,救欣欣……”我嚇得跪倒在地,嘶啞著嗓音。
“周建安,求求你放了欣欣!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我真的不知道林程程去哪了,求求你把欣欣給我!”周建安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拎著妹妹的衣領放下去,水沒過妹妹的腿,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氣?!霸俳o你一次機會,
程程去了哪?”“我真的不知道,周建安,欣欣怕水,求求你放過她!”周建安冷笑一聲,
瞬間將欣欣的頭按進水中?!安?,不要……”我絕望地跪在地上嘶吼,
爸爸臨終前囑咐我照顧好妹妹,如今卻被我連累。欣欣的哭聲越來越弱,
水下掙扎的動作漸漸停下來?!爸軋F長,找到林知青的下落了!”周建安瞬間松手,
迫不及待站起身就往外走。欣欣瞬間被河水淹沒,我想也不想跳了進去??上乙膊粫?/p>
拉著妹妹的手在水中徒勞掙扎,直到漸漸向水中沉去。幸虧有老鄉路過救下我,
可欣欣卻因為溺水時間太長,永遠地離開了我。欣欣下葬當天,我攔下周建安拿出離婚申請。
林程程穿著大紅旗袍敲了敲門,周建安想也不想簽下他的名字?!敖媚?,我答應留下來,
周團長非要說送我一臺電視!”周建安看都不看我一眼,
搬起結婚時媽媽用全部積蓄送我的嫁妝電視機?!胺凑阋膊蛔R字,程程要看新聞,
先搬她那里去吧!”“好??!”周建安,電視我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周建安似乎沒想到我那么好說話,心中一陣不安,覺得有什么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待細想,
林程程在門外催促,他收斂心緒跟了出去??粗麄冞h去的背影,我拎起行李,
坐上前往西北的火車。周建安把電視調試好,林程程突然從背后抱著了他?!爸軋F長,
今晚留下來吧!”周建安心中閃過一抹心慌,本想甩開林程程。
她柔弱無骨的手卻深入他的衣衫,他渾身戰栗,理智漸漸流逝。
就在他們倒在床上一發不可收拾時,門外傳來警衛員焦急的敲門聲。“周團長,
出大山的公路發生泥石流,下面壓了幾個三輪車和老鄉,急需我們救援!
”周建安二話不說穿衣而出。磅礴大雨,黑暗的山石如同吃人的猛獸,他們冒雨不停挖掘。
直到他挖出一個油紙包,“來人,這里有人!”昏暗的手電光下,
他揭開油紙包中嶄新的第一代身份證,如雷轟頂。身份證上的名字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