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據有問題。"
羅玥指著屏幕上的數字，身體不自覺地往林修那邊傾斜。會議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林修湊近屏幕，眉頭微蹙："哪里？"
"這里，玻璃幕墻的單位成本比市場價低了15%。"羅玥的指尖輕輕點在顯示器上，"要么是數據錯了，要么就是供應商給了特殊折扣但沒在備注里說明。"
林修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飄入她的鼻尖。自從北京那次偶遇后，他們之間的相處自然了許多，不再刻意保持距離，工作時也常常像現在這樣，頭幾乎靠在一起討論問題。
"我問問采購部。"林修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通話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敲，節奏與周皓川思考時一模一樣。
沈念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三周過去了，她仍然沒有從私家偵探那里得到關于林修過去的決定性證據。每次當她幾乎要相信林修就是周皓川時，總會出現一些細節提醒她兩人的不同——林修流利的英語，他對美國生活的熟悉，還有那些看似真實的童年照片。
"搞清楚了。"林修掛斷電話，"供應商確實給了特殊折扣，因為這次采購量大。他們忘記更新系統備注了。"
"那就沒問題了。"羅玥在筆記本上做了記錄，"這樣三期工程的預算還能有結余。"
"多虧你細心。"林修笑了笑，"換做其他人可能就忽略了。"
這樣的稱贊在過去幾周變得頻繁。自從項目進入實施階段，他們幾乎每天都要一起工作數小時。起初是出于必要，后來漸漸成了習慣。有時討論到很晚，林修會主動叫外賣；羅玥則總是記得不要點任何含花生的食物。
"對了，"林修收拾著文件，"明天你要去工地視察嗎？"
"嗯，上午十點。"羅玥點點頭，"你要一起？"
"恐怕不行，我有個設計評審會。"林修猶豫了一下，"其實...明天是你生日對吧？蘇婷告訴我的。生日快樂。"
羅玥的手指僵在鍵盤上。明天確實是她的生日，9月28日。周皓川總是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策劃如何為她慶祝，而林修...林修是怎么知道的？蘇婷真的告訴過他嗎？還是說...
"謝謝。"她輕聲說，努力保持聲音平穩，"不過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工作要緊。"
林修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明天見。"
走出會議室，羅玥的思緒亂成一團。自從同學聚會回來，她開始悄悄記錄林修與羅玥的相似之處——現在已經列了47條，從不愛吃香菜到思考時咬左邊嘴角的小動作。每一條都微不足道，合在一起卻令人毛骨悚然。
回到辦公室，蘇婷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聽說明天有人要給你過生日？"
"誰說的？"羅玥警覺地問。
"林建筑師剛才問我你喜歡什么花。"蘇婷眨眨眼，"看來你們進展不錯嘛。"
羅玥的心跳突然加速："你告訴他了？"
"當然啦，我說你喜歡白玉蘭。"蘇婷得意地說，"不過奇怪的是，他好像早就知道了，只是確認一下。"
羅玥的指尖微微發冷。蘇婷不可能知道白玉蘭的事——那是她和周皓川之間的秘密，從未對旁人提起過。
第二天早晨，羅玥刻意提早到了辦公室。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面對林修可能送來的生日祝福——尤其是如果他真的選了白玉蘭的話。
然而整個上午，林修都沒有出現。工地視察后，羅玥回到公司，發現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花盒，旁邊是一張手寫卡片。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打開花盒——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十幾朵新鮮的白玉蘭，潔白的花瓣上還帶著晨露，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辦公室。
卡片上沒有署名，只有一行字："給玥玥——如白玉蘭般純凈的愛，永不改變。"
羅玥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玥玥"是周皓川對她的專屬昵稱，除了他沒人這樣叫她；"如白玉蘭般純凈的愛，永不改變"則是他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寫在卡片上的原話。
"哇，好漂亮的花！"蘇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誰送的呀？"
羅玥猛地合上卡片："不知道，沒有署名。"
"肯定是林建筑師啦。"蘇婷拿起花盒欣賞，"白玉蘭耶，他居然真的找到了。這花在這個季節市面上很少見的。"
羅玥的呼吸變得急促，耳邊嗡嗡作響。太多巧合了，太多了。花、昵稱、卡片上的話...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巧合的范疇。
"他在辦公室嗎？"羅玥突然站起來。
"誰？林建筑師？應該吧，我剛才在電梯里碰到他了..."
沒等蘇婷說完，羅玥已經沖出了辦公室。她快步穿過走廊，心跳如擂鼓，手中的卡片幾乎被捏皺。
林修的辦公室門半掩著。羅玥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林修正在打電話，看到羅玥進來明顯愣了一下，匆匆結束了通話："羅玥？怎么了？"
"這個。"羅玥將卡片拍在他桌上，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你送的嗎？"
林修看了看卡片，表情從困惑變成了驚訝："花是我送的，但這話...不是我寫的。"
"那這是怎么回事？"羅玥指著卡片上的字，"'玥玥'是周皓川對我的稱呼，沒人知道；這句話是他五年前寫給我的原話，一字不差！"
林修的臉色變得蒼白："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應該這樣寫..."
"應該？"羅玥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什么叫'應該'？你怎么'應該'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