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家我叫張默,是一名懸疑小說作家?;蛟S是抓周時鬼使神差地抓了筆,
又或是文字天生對我有種致命的魔力,再可能是刑偵懸疑電影里那股子刺激感讓我著迷。
總之,兜兜轉轉,我成了個還算小有名氣的懸疑寫手。但作家最深的恐懼,不是詞窮筆鈍,
而是靈感枯竭——腦中空空,榨不出一絲能勾住讀者的故事。
上個月連爆的兩個短篇仿佛耗盡了所有運氣,此刻的我,正深陷這令人窒息的枯井。
就在我對著空白文檔絞盡腦汁時,
李文——那個常在讀者群里給我提供素材靈感的網友——像是隔著網線窺見了我的窘境,
發來邀請。他讓我去他的城市散心,并神秘兮兮地保證,
會給我一個“絕對能震驚讀者”的絕佳素材。嘿,與其枯坐硬憋,不如出去透透氣,
順道采風找靈感,豈不兩全其美?我欣然應允。說實話,我對李文了解有限。
僅限于讀者群里的交流,以及私下加了好友后,他時不時拋來的幾個精彩小故事和寫作建議。
這些零碎的幫助構筑起一種奇特的信任感,讓我愿意赴約。旅途瑣碎略過不提。飛機剛落地,
李文的訊息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字里行間透著異常的興奮。
他讓我直接去市中心某高檔小區找他,再一起出門吃飯。一絲怪異感掠過心頭。
為什么不約個餐廳?非要我去他家?轉念一想,大概是狂熱粉絲想和偶像獨處吧。
我清楚他對我的作品有多癡迷,也常驚嘆他提供的那些帶著血腥味的“真實”靈感,
甚至懷疑他是否真有過某些“經歷”。況且,市中心高檔小區的安保不是擺設。
只要我不進屋,待在樓道監控下,安全就有保障。再說我這身板,
等閑一兩個男人也奈何不了我。隨手攔了輛出租。車內干凈得反常,反而讓人不太自在。
車載廣播正播著整點新聞,主持人平穩的聲線下,
懸賞十萬通緝》(記者 王正 通訊員 李強)【本市訊】省公安廳今日發布重大警情通報,
一名涉嫌在鄰省制造兩起命案的嫌疑人張三(化名,男,32歲)可能已流竄至我省境內。
該犯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初步判斷為謀財害命),反偵查意識極強,
利用假證件及復雜地形潛逃,多地警方研判其正沿我省方向流竄,
不排除已通過非正規途徑進入市區。警方呼吁市民提高警惕,發現線索立即報警,
對提供關鍵信息抓獲嫌犯者將給予十萬元獎勵?!靶』镒樱粋€人來旅游???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我,語氣帶著善意的提醒,“最近不太平,可得當心點,別輕易信生人。
”“謝了師傅,”我故作輕松地笑笑,“來找朋友的。瞧我這身板,來倆也未必放得倒我。
”我拍了拍結實的胳膊。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目的地很快到了。
但廣播里的新聞像根刺,扎進了放松的神經里。防范之心不可無。進小區前,
我在街角便利店買了把鋒利的水果刀,冰涼的金屬貼著褲袋,帶來一絲扭曲的安全感,
這才走向約定的單元樓。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我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腦中飛速預演著各種可能:門后是什么?突發狀況如何應對?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幾分鐘后,確認小刀已卡在褲袋最順手的位置,我才按響了門鈴。
“叮咚——”鈴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清脆。門內立刻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門開了。
門后站著個長發、面容陰郁的年輕男人,衣著隨意得近乎邋遢,
與這窗明幾凈、一塵不染的套房形成刺眼的對比?!澳恪臀蚁胂笾胁惶粯??
”我脫口而出,疑慮陡生?!芭枷瘢】伤阋姷侥懔?!”他眼中瞬間爆發出近乎狂喜的光芒,
那熱情與他陰郁的外表反差巨大,像是沙漠旅人撞見了綠洲,“快進來坐!別在意這些細節!
”他不由分說地側身讓開通道,熱情地往里讓。那眼神過于熾熱,帶著一種病態的執著。
我推辭不過,反復確認他確實獨居后,終于遲疑地抬腳,
邁進了那間過分整潔的套房……………………【本市訊】今日,我市警方發布緊急通告,
證實一名被多地通緝、涉嫌嚴重暴力犯罪的在逃人員已流竄至本市,
并于三日前制造了一起惡性兇殺案件。目前,全市公安機關已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正全力展開布控緝捕工作?!柟馔高^落地窗,暖洋洋地灑在咖啡廳雅座。
我戴著墨鏡,悠閑地啜飲著杯中液體,目光掠過電視屏幕上滾動播出的通緝新聞。
膝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閃爍不停,
是讀者們對我昨天發布的新小說《窒息衣柜》的留言:“環境描寫絕了!
讀著文字仿佛聞到了那股血腥味,大夏天的冷汗都下來了……”“太真實了!毛骨悚然!
”“張先生,您的咖啡,小心燙。祝您愉快?!笔陶咻p聲放下杯子。“謝謝?!蔽椅⑽⒁恍?,
視線重新落回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鍵盤。果然,
靈感這東西……終究還是來源于生活啊。第三個爆款,這不就來了么?第二章 鄰居“臥*!
終于下班了!狗*的資本家,榨汁機都沒你們狠!
”空無一人的電梯轎廂成了我發泄怒火的回音壁:“早七晚十一?怎么不在工位給我焊張床?
醒了就干,多有‘主人翁’精神啊!臥*!”是的,如你所見,我是個社畜。
還是超級加倍、究極進化的那種——牛馬Plus。滿腔的火氣也只能在無人處噴發,畢竟,
房租和肚子比脾氣更硬氣。走出電梯,昏暗的樓道像一張粘稠的、散發著霉味的巨口,
要把人連同疲憊一起吞噬。這破地方,連點陽光都吝嗇給予?!芭P*,什么鬼地方,
住久了非得抑郁!”我狠狠一腳踢飛了不知哪個缺德鬼扔在角落的空可樂罐。
罐里殘余的褐色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后精準地潑灑在我雪白的襯衫前襟,
暈開一大片難看的污漬?!????草!這也能中招?我是動了誰的蛋糕???”氣極反笑,
卻找不到更具體的發泄對象,只能憋著一肚子火開門回家——當務之急是洗澡。
“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周末得去廟里拜拜,去去晦氣!”熱水沖刷身體時,
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我一向是行動派,濕著手就抓起手機,把“周末拜佛”記進了備忘錄。
冷水澡多少澆熄了些心頭的燥火。血液流速似乎慢了下來,那股無名火暫時被壓回心底。
但悶著總不是辦法。像往常一樣,我坐到電腦前,點開《真三國無雙》。
只有屏幕里刀光劍影、一騎當千的割草快感,才能短暫麻痹現實的煩憂,
讓郁氣隨著虛擬的鮮血噴濺出去。不知不覺已是凌晨一點多。明天還要繼續當牛做馬,
再不舍也得關掉游戲?!翱鞓房偸嵌虝海习喽热杖缒辍嫠?**!”我嘟囔著,
起身洗漱。剛躺下,眼皮沉重。就在這時——咚…咚…咚…斷斷續續的敲擊聲,
沉悶地透過墻壁傳來。我皺了皺眉,翻個身,用被子蒙住頭。忍忍吧,興許一會兒就停了。
然而,那聲音非但沒停,反而變本加厲!一下,又一下,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
最后簡直像有人掄著大錘,就在我耳邊的墻壁上瘋狂砸落!
剛被冷水壓下去的火氣“噌”地一下直沖天靈蓋!“*!給你臉了是吧?蹬鼻子上臉!
”我猛地從床上彈起,胡亂套了件T恤,殺氣騰騰地沖到隔壁444門口。“砰砰砰?。?!
”我用盡全力砸門,吼聲在寂靜的樓道里炸開:“里面的!有病是吧?!大半夜敲你*呢!
還讓不讓人睡了?!”狂砸了幾分鐘,門紋絲不動。怒火中燒時,一個記憶碎片閃現:對了!
這宅男鄰居,之前為了某個網游的拉新任務,死皮賴臉加過我微信!“好小子!
給你臉不要臉!”我咬牙切齒地掏出手機,翻出那個幾乎沒聊過的頭像,
一個微信電話就撥了過去。“滴…滴…滴…滴…”聽筒里傳來的等待音,單調、冰冷,
莫名像極了醫院里心電監護儀發出的、昭示生命流逝的滴答聲,聽得人心里發毛。
“喂……”電話接通了,一個有些沙啞、氣息不穩的聲音傳來。“你他*是不是有毛?。浚?/p>
大半夜敲墻拆家呢?!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去報警告你擾民?!”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
積壓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啊?……?”對面沉默了幾秒,似乎才反應過來是我,
“是你啊?罵我干嘛?”“罵你?罵你是輕的!再他*敲,老子現在就打110!
”我嗓門更高了?!皠e!兄弟!千萬別報警!”對方的語氣瞬間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