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活埋椒房殿黑暗黏稠如墨,混著泥土的腥氣和揮之不去的腐甜藥味。
冰冷的土塊砸在臉上,身上,窒息的絕望扼住咽喉。我,林雪棠,
大周新帝趙珩登基后冊封的第一位貴人,皇帝白月光蘇云錦的替代品,
此刻正被活埋在昔日寵冠后宮的“椒房殿”后院。“賤人!讓你學云姐姐的姿態(tài)!
讓你唱她的小曲!”淑妃尖銳刻毒的聲音隔著土層,淬著劇毒,“陛下不過把你當個玩意兒,
也配住進椒房殿?!晦氣!本宮就替陛下除了你這妖孽!”泥土填滿口鼻,意識消散前,
手腕被繩索磨破的劇痛中,一枚沁入骨髓的冰涼滑入掌心——是我偷藏的,
蘇云錦死前把玩過的血玉鈴鐺。它曾是帝王的禁臠,蘇云錦的象征,
如今卻成了我地獄歸來的信物。再睜眼,劇痛鉆心,腐甜的藥味彌漫。
我躺在冰冷骯臟的掖庭宮奴房里。第一章 廢奴雪棠,血玉重綻“雪丫頭,快把這臟水倒了!
”尖利的呵斥刺破耳膜。我咳嗽著,吃力支起被活埋后重傷未愈的身體,胸口悶痛欲裂。
鏡中映出一張臉:蒼白如紙,眉似遠山含黛,眼若秋水藏霧,破碎的病容下,
是曾經刻意模仿蘇云錦的清麗輪廓。只是如今,那偽裝下的骨髓里,
滲滿了椒房殿后院的濕泥與恨火。手腕處結痂的傷口下,緊緊貼著那枚血玉鈴鐺。指尖拂過,
冰涼入骨,卻像一把鑰匙,咔噠打開前世血淋淋的記憶——淑妃的獰笑,泥土的味道,
趙珩那冷漠的眼神將我打入地獄。“咳咳……”劇烈的咳喘撕扯著胸腔。
掖庭掌事宮女王嬤嬤嫌惡地皺眉:“晦氣!快起來干活!別以為仗著有幾分像死了的蘇貴妃,
就能當主子了?廢奴就該有廢奴的樣!”蘇貴妃?趙珩那個早逝的白月光?我心如古井,
只將那血玉攥得更緊。模仿蘇云錦換來活埋,這一世,我林雪棠,要做回自己。用病弱做刀,
用仇恨淬火!日子在刷恭桶、洗衣裳中熬過,掖庭的賤奴,連藥都配不齊。一次夜半咳血,
我踉蹌到內務府角落的柴房尋止血草藥,卻撞見一幕——淑妃的心腹太監(jiān)德喜,
正將一包粉末塞給御膳房一個小太監(jiān),低聲威脅:“……添進太醫(yī)院的艾葉里,
讓那個病秧子咳死也算干凈……”殺意,冰寒刺骨。我悄無聲息退回陰影,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淑妃,你害我一次不夠,還要趕盡殺絕!翌日天未亮,掖庭一片喧嘩。
淑妃宮里昨夜鬧鬼了!德喜慘死在去往冷宮的小路上,眼睛瞪得滾圓,
脖子上纏繞著幾縷浸了艾灰的絲線——正是御膳房送去太醫(yī)院“艾葉”里的殘留!
艾灰遇熱風便彌漫,吸入刺激氣管,極易致命。宮里人人皆知,病重的雪棠姑娘,
受不得艾灰……風聲鶴唳,掖庭無人敢提德喜,更無人敢靠近我這個小院。
空氣里彌漫著恐懼。只有一人不同。第二章 啞奴蕭讓,佛口蛇心小院柴門吱呀輕響,
一個默不作聲的身影提著一瓦罐藥輕輕放下。他叫蕭讓,掖庭最低等的啞奴,
面上還帶著丑陋的黥刑烙印。身形高大,卻始終低眉順眼,腰背微弓,
只露出輪廓鋒銳的下頜和沉默寡言的唇角。他的眼,似古井寒潭,平靜無波。
他日日送來最對癥的草藥,替我劈柴、燒水。他不說話,
只用那雙修長骨感、帶著薄繭的手默默做一切。動作干凈利落,
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與這腌臜的掖庭格格不入。我曾試圖道謝,他只搖頭,
指指自己的喉嚨,眼神沉寂。仿佛一尊泥塑的佛。直到那晚,掖庭暴室傳出凄厲慘叫。
我去送飯的王嬤嬤,被發(fā)現“意外”掉進掖庭的枯井里,摔斷了腿。井口邊緣,
留著一道新劃的、極細微的抓痕,像是被一種極薄極利的刃片劃過。我站在井口,
背后是無聲靠近的陰影。蕭讓高大的身軀像一道沉默的山巒,將我籠罩。他沒有靠近,
只垂手立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冰冷的空氣裹挾著一絲淡淡的、難以捕捉的鐵銹味。
他什么也沒做,只是站在那里。那一刻,我才猛地看清,他那雙泥菩薩般平靜的眼底深處,
翻涌的是最純粹的殺機。那殺意,只對威脅我的人。“謝……”我聲音沙啞。他抬眼望來,
目光穿透黑暗,落在我腕間不經意露出的血玉上,一絲極淡的波動掠過眼底,快得像是錯覺。
隨即,他緩緩搖頭,轉身融入夜色,仿佛從未出現。我低頭,腕上血玉冰涼依舊,
似乎無聲共鳴。這啞奴,絕非池中之物。而他,為何對這血玉有反應?第三章 冷苑踏血,
鈴惑君心機會來得快。冬至宮宴,大雪紛飛。趙珩在御花園設暖閣賞梅。后宮鶯鶯燕燕,
爭奇斗艷。淑妃著一身華麗宮裝,正依偎在趙珩身邊嬌笑,眉眼間全是得意。而我,
穿著奴仆最劣質的粗布棉衣,借著送炭的由頭,
“不小心”踉蹌跌倒在那片精心鋪就的梅林小徑上。雪粒撲上蒼白的面頰,鬢發(fā)散亂,
腕上的血玉鈴鐺因這碰撞,發(fā)出“叮鈴”一聲脆響!這聲音清越又奇詭,
瞬間撕裂了宮宴的喧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趙珩唇邊的笑意猛地僵住!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鉤子,死死釘在那枚鈴鐺上!眼中瞬間卷起風暴,
那是獨屬于蘇云錦的痛苦與癡迷!他認得這鈴!“賤奴!沖撞圣駕!拉下去杖斃!
”淑妃驚怒交加,尖聲厲喝。禁衛(wèi)上前。我不逃。抬起那張病懨懨卻我見猶憐的臉,
眼底盈滿恰到好處的惶恐與破碎的淚光,咬著唇,倔強又隱忍地咳嗽著,
每一次咳喘都牽動著柔弱的身軀,更讓那血色鈴鐺在雪地上碰撞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
“奴……奴婢該死……”聲音氣若游絲,破碎不堪。趙珩眼底的風暴驟然凝固。
他死死盯著我的臉——那不再是刻意的模仿,
而是一種完全脫離于蘇云錦、帶著絕望與野性的、真實而鮮活的“破碎感”。
他仿佛透過我的眼睛,看到了蘇云錦死前的掙扎,又或許是別的什么。血玉鈴鐺成了催化劑。
“住手!”趙珩開口,聲音沙啞緊繃。他一步步走下暖閣,風雪卷起他的龍袍。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壓迫性的陰影。冰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我唇邊的血漬(故意咬破的),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見:“這鈴,
從何而來?”“撿的……冷宮梅樹下……”我氣息奄奄,眼神迷蒙卻無比清晰地看著他,
“像……像娘娘的……”“冷宮……”趙珩眼神幽暗翻涌,似乎陷入某種痛苦的追憶,
又似乎被這病弱美人眼中的純粹絕望攫住。他彎腰,竟親自將那枚沾著雪泥的血玉鈴撿起,
溫熱的手指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腕。一片死寂。所有妃嬪,連淑妃都驚愕得忘了呼吸!
陛下竟為一個卑賤的廢奴彎腰?!“把她……帶去永壽宮偏殿,傳太醫(yī)。”趙珩直起身,
收攏那枚鈴鐺,眼神復雜地落在我臉上,辨不出情緒,“從今日起,復貴人位份。
”第四章 椒房血影,啞奴撕面永壽宮偏殿,炭火燒得旺。淑妃帶著人闖了進來,
精致的面孔扭曲猙獰:“林雪棠!你這下賤蹄子!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我倚在軟枕上,
臉色依舊蒼白,指尖把玩著趙珩今日遣人新送來的、一枚雕琢著龍紋的暖玉手爐。
只抬起眼皮,眼神卻再無半分怯懦:“淑妃娘娘安好。陛下厚愛,妹妹身子不適,
就不起身了。”“你!”淑妃氣得發(fā)抖,眼中殺機畢現,“你以為你贏了?不過是個替代品!
陛下心里只有云姐姐!你得意什么?”“云姐姐?”我輕笑,牽動胸口,又咳了幾聲,
“姐姐如此思念蘇貴妃,不如……”我聲音壓低,如蛇信吐信,“……去下面陪她如何?
”“你找死!”淑妃徹底失控,揚起手就要扇下!千鈞一發(f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
瞬間擋在我身前!是蕭讓!他依舊沉默,但那高大的身軀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銅墻鐵壁,
冰冷的目光盯著淑妃抬起的手腕,無形的壓力讓淑妃的動作硬生生僵住!“狗奴才!滾開!
”淑妃心腹太監(jiān)上前呵斥。蕭讓動了!他動作快如閃電,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那心腹太監(jiān)只覺手腕一涼,劇痛傳來!
一根細如牛毛、淬著幽藍光澤的鋼針正正扎在他腕間要穴!他連慘叫都來不及,
渾身瞬間麻痹癱軟!幾乎同時,蕭讓反手一巴掌抽在淑妃臉上!“啪——!”一聲脆響,
震驚整個寢殿!淑妃被打得摔倒在地,發(fā)髻散亂,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