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后，燈光重新亮起。
昏黃的光暈灑滿禮堂，散落的杯子在地上滾動，舞會漸漸散場。
林聽雨松開手，低下頭，理了理皺巴巴的襯衫袖口。
顧瑤摘下金色花瓣面具，拿在手里，朝她笑了笑。
“燈突然滅了，嚇不嚇人？”顧瑤笑著問，語氣里帶著點調(diào)侃。
“有一點被嚇到……”
“舞會結束了，你累不累？”顧瑤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瞬，聲音平穩(wěn)。
林聽雨搖搖頭，低聲回道，“還好……學姐你呢？”
顧瑤笑，輕輕扇了扇手，“不累，就是熱了點。走吧，回去休息？”
林聽雨嗯了一聲，目光掃過顧瑤的裙擺，跟著她邁開步子。
溫曉從后面跑過來，紅色短裙的裙擺隨著步伐晃動，黑色蕾絲面具掛在脖子上，臉上帶著汗水，眼睛閃著興奮的光。
“你們還在啊！今晚太刺激了，燈一滅我差點摔個跟頭，幸好有人扶我一把！”她拍拍胸口，語氣夸張。
林聽雨嘴角微微上揚，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
“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回去了。”
溫曉哼了一聲，擠到她們中間，笑得肆意。
“回哪兒去??？今晚太熱鬧了！學姐，你跳得真好，我看你和聽雨配合得像默契搭檔！”
顧瑤笑，目光掃向林聽雨。
“聽雨跳得不錯，我挺喜歡和她一起動的。”
林聽雨的手指僵住，面具邊緣被她捏得有些變形。她低下頭，繼續(xù)踢著地上的石子。
“學姐別夸我了，我跳得亂七八糟……”
顧瑤輕笑，聲音像夜風中的鈴聲，清亮而悠揚。
“是有一點點亂，但認真起來也挺帥的?！?/p>
林聽雨的手指頓住，抬頭對上顧瑤的目光。那雙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她趕緊移開視線，喉嚨有些緊。
溫曉在一旁拍手，打破了沉默。
“行了，走吧！”
“抬頭看，今晚月亮真的好亮啊，大家一起散步吧！”
三人沿著校園小路前行，月光鋪滿地面，樹影在微風中搖曳，遠處噴泉的水聲低沉，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花香。溫曉走在前面，哼著舞會里的曲子，不時回頭說話。
“今晚那個大一的蘇藝真挺亮眼的，跳舞的時候特別吸引人，氣場完全不像新生?！?/p>
溫曉的聲音里帶著點欣賞，邊說邊回頭看向禮堂方向。
顧瑤點點頭：“她確實有種特別的氣質(zhì)，舞姿很優(yōu)雅，站在人群里就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溫曉笑了一聲，壓低聲音，帶著點調(diào)侃：“肯定有不少男生追她吧，跳得這么好看，氣質(zhì)又這么出眾，估計禮堂里一半的視線都在她身上！”
“可能吧，她這種類型的，男生多注意她也不奇怪”，顧瑤輕笑。
林聽雨沒吭聲，目光落在路邊的石子上。蘇藝的冷艷舞姿在她腦海里閃過，流暢得像畫卷，而她自己的步伐卻磕磕絆絆。她低頭，踢著小石子，步伐慢了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揉著褲兜。
溫曉突然轉(zhuǎn)頭，一臉八卦。
“學姐，你考研的事定了沒？聽說你考上北京的H學校了？”
顧瑤嗯了一聲，聲音輕快。
“定了，論文已經(jīng)交了，H學校的通知也下來了，九月份就去報到?！?/p>
林聽雨的腳步一頓，抬頭看向顧瑤。北京的H學校，離她們S學校要好幾個小時的路程，不近。
“那學姐到時候還會回來嗎？”
顧瑤轉(zhuǎn)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嘴角微微上揚。
“會回來，這邊還有畢業(yè)手續(xù)要跑幾次。不過到了北京，可能沒現(xiàn)在這么常能見面了?！?/p>
林聽雨低頭，看著地上她們的影子，影子在月光下拉長。她們走得很慢，周圍很安靜，空氣里只剩溫曉的哼唱和蟲鳴。
溫曉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戲謔。
“北京那么遠，學姐走了，我們得多無聊?。 ?/p>
“你呢，聽雨，聽說你六月要搬去新校區(qū)實習，真的假的？”，顧瑤問。
林聽雨點點頭，低聲說。
“真的，學校安排的，六月就過去?！?/p>
“那你和新校區(qū)的人得好好相處，說不定能遇到個帥哥！”，溫曉拍手，笑了下。
林聽雨踢了踢石子，影子晃了晃，沒接話。溫曉又轉(zhuǎn)頭看向顧瑤。
“學姐，你有對象沒？H學校那么多人，你那么優(yōu)秀，肯定有追你的！”
顧瑤笑，搖搖頭。
“沒有對象。”
“不過……確實有人在追?！?/p>
林聽雨放過腳下的小石子，抬頭看向顧瑤。
“真的？那學姐覺得他怎么樣？長得帥么？”
顧瑤笑得意味深長，目光在她臉上停留。
“我有點臉盲，但人品還不錯，對我挺用心。我可能……也不太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p>
林聽雨的喉嚨一緊，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顧瑤一眼，然后轉(zhuǎn)向溫曉，眼睛閃著好奇的光。顧瑤的話像一陣風，吹散了她的思緒。
她想問更多，可唇邊的話卻卡住，像吞不下的東西。
溫曉眼睛一亮，追著問。
“學姐，那你答應他了嗎？他長什么樣??？”
顧瑤笑，聲音里帶了點輕松。
“還沒答應，他是我在S學校認識的一個學長，挺幽默的，也在H學校讀研，之前復試經(jīng)常幫我整理資料?！?/p>
林聽雨在低頭撿了地上的石頭，在手里把玩。幽默、細心、會照顧人……這些她做不到。
她看到身后路燈的出現(xiàn)，顧瑤的影子在月光下消失。她的影子在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耳邊只剩溫曉的笑聲。
溫曉又問：“學姐，他追了多久了？有沒有送禮物??？”
顧瑤笑，擺擺手。
“大概兩個月吧，他送過幾次早飯，還問我喜歡什么零食，不過我還沒告訴他?！?/p>
林聽雨的手指停住，目光落在顧瑤的裙擺上。早飯、零食……這些細節(jié)在她心里扎了根，她踢了踢石子，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動。
溫曉拍手，笑得更歡。
“學姐，你可真會吊人胃口！他這么用心，你不心動？”
顧瑤笑，目光掃過林聽雨。
“心動不心動，慢慢想想吧。他挺有意思的?！?/p>
林聽雨的腳步慢了些，沒有接話。
溫曉又插嘴：“學姐，他追你的時候有沒有寫情書??？我聽說H學校的人挺浪漫！”
顧瑤笑，搖搖頭。
“沒寫情書，他更喜歡當面說，偶爾發(fā)消息問我近況?！?/p>
溫曉咧嘴笑：“那學姐你得小心點，別被他哄走了！”
顧瑤笑，拍拍溫曉的頭。
“放心吧，我沒那么容易被哄?！?/p>
溫曉又問：“學姐，他送早飯的時候有沒有挑你喜歡的口味?。课铱茨闫綍r愛吃甜的！”
顧瑤笑，點點頭。
“他試過幾次，送了紅豆面包，有一次還帶了抹茶蛋糕，挺貼心的?！?/p>
林聽雨的腳步更慢了，影子在月光下幾乎拖到路邊。
紅豆面包、抹茶蛋糕……這些她從沒留意過。她低頭，踢著石子的動作停了片刻，目光落在地面上。
溫曉繼續(xù)追問：“那學姐，你有沒給他回個消息啊？比如謝謝啥的？”
“回過幾次，簡單說了謝謝。他倒沒多說什么，就問我下次想吃啥?！?/p>
溫曉拍手：“學姐，你這待遇可真好！聽雨，你六月搬新校區(qū)，說不定也能遇到這么貼心的！”
林聽雨繼續(xù)安靜的聽她們聊天，目光落在顧瑤的背影上。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到了宿舍樓下，溫曉伸了個懶腰。
“我先上去了，你們聊聊！學姐，晚安！”
顧瑤揮揮手，聲音輕柔。
“晚安，曉曉?！?/p>
溫曉跑上樓，留下林聽雨和顧瑤站在月光下。
樹影婆娑，噴泉水聲在遠處低吟，空氣里飄著香樟樹的清香。
林聽雨低頭，手指絞在一起，地面上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顧瑤轉(zhuǎn)頭看她，聲音平穩(wěn)。
“聽雨，今晚過得怎么樣？”
“挺開心的……學姐跳得很好?！?/p>
顧瑤笑，往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絲裙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淡淡的花香鉆進她的鼻尖。
“你也跳得不錯，我挺喜歡剛才舞會上的節(jié)奏。”
林聽雨的手指頓住，抬頭對上顧瑤的目光。
那雙眼睛像夜空里的燈火，她移開視線，喉嚨有些緊。顧瑤突然伸手，幫她理了理襯衫領口。手指溫熱，指尖滑過她的鎖骨，帶來一陣輕顫。
林聽雨身子一僵，低聲說：“學姐……我衣服不亂。”
顧瑤笑，手指停在她領口，輕輕撥弄。
“有點亂，想幫你弄整齊?！?/p>
林聽雨臉頰發(fā)熱，目光落在顧瑤的手上。
那雙手修長，指甲涂著淡粉色，月光下像一幅畫。她的步伐放慢，影子在月光下拉得更長。她試探著問：“學姐，九月去了北京……還能見面嗎？”
顧瑤笑，目光柔和。
“當然能，我會回來處理畢業(yè)的事。你要是想我了，可以來北京，H學校歡迎你。”
“學姐，要是……你有了喜歡的人，會不會不理我？”
顧瑤笑出聲，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怎么會？你是我的小學妹，就算有喜歡的人了，你也一樣重要?！?/p>
林聽雨的手指一顫，目光落在顧瑤的臉上。她的笑像夜風里的花香，溫暖得讓人心動。
她的步伐放慢，踢著石子的動作停了片刻，低聲說：“那就好……我怕學姐忘了我們?！?/p>
顧瑤笑，聲音平穩(wěn)。
“忘不了，你這么有趣，我舍不得?！?/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林聽雨的側臉。
“聽雨，你以后也會遇到有趣的人，不管是誰，只要你開心就行?！?/p>
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長，踢石子的節(jié)奏變得緩慢。顧瑤的話像夜風，吹得她心湖泛起漣漪?？諝饫镏皇Ｏ募静輩驳那逍?。
“北京的秋天很美，H學校附近有條街，秋天的銀杏樹林特別好看。你要是來，我?guī)闳ス涔洹Ｂ犝f那邊還有個小咖啡館，味道不錯。”
“聽起來不錯……學姐會常去那兒嗎？”
顧瑤笑，目光柔和。
“可能會去，忙的時候找個地方散散心。咖啡館的靠窗位挺安靜，適合看書?！?/p>
林聽雨低頭，影子在月光下晃動。她想象顧瑤在北京咖啡館靠窗而坐的模樣。
“學姐，那個學長會陪你去嗎？”
顧瑤愣了一下，隨即笑，聲音里帶了點調(diào)侃。
“你是說那個送早飯的學長？他要是愿意，我就帶他去試試。聽說他也愛喝咖啡，說不定能聊得來?！?/p>
林聽雨的手指揉著褲縫，感覺有點口渴，她現(xiàn)在也想喝咖啡。顧瑤看著她，笑得更深。
“你別老盯著地面看，抬頭看看月亮，多漂亮。北京的月亮應該也差不多，九月的時候你來試試?！?/p>
林聽雨抬頭，月光灑在臉上，樹影婆娑。她的步伐停了片刻，點點頭，低聲說：“是挺漂亮?！?/p>
顧瑤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見?！?/p>
林聽雨嗯了一聲，目送顧瑤走上樓。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漸漸模糊，林聽雨站在原地，手指松開面具。
夜風吹過，樹影搖曳，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孤單地延伸。她的步伐放緩，踢著石子的動作停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走進宿舍樓。月光灑在她的背上，夜路上的微光像影子，模糊而真實。
林聽雨推開宿舍門，燈光昏黃，溫曉已經(jīng)換上睡衣，盤腿坐在床上，手里拿著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嚼著。
她抬頭看到林聽雨，笑嘻嘻地問。
“回來啦？你和學姐聊了啥？”
“八卦一下，她有沒有說那個送早飯的學長的事？”
林聽雨低頭脫下鞋，手指在鞋帶上停了片刻。她踢了踢鞋子，影子在地板上晃動：“聊了點去北京學校的事……她說那學長挺有意思的。”
溫曉眼睛一亮，拍拍床沿。
“快過來坐！她真這么說？那她是不是真有點喜歡他?。俊?/p>
林聽雨坐在床邊，手指揉著睡衣的邊角，步伐放緩。
她低頭，影子在燈光下顯得模糊：“她也不確定……說慢慢想想?！?/p>
溫曉咬了口薯片。
“慢慢想就是有戲嘛！學姐這么優(yōu)秀，肯定很多人追。你六月去新校區(qū)，說不定也能遇到個貼心的！”
林聽雨沒有繼續(xù)接話。
她的影子在燈光下拉長，耳邊回蕩著顧瑤的話——“他挺有意思的”。
她深吸一口氣，宿舍的空氣有些悶，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映得她的影子更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