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子彥發來信息：【窈窈，恭喜你！李教授讓你明天上午11點，在申師大面試。我明早10點來接你，別拒絕我，這幾年申城變化很大，我熟悉那一片，我帶你去。】
林舒窈回復：【好！謝謝你！我會好好準備面試的！】
早上十點，沈子彥準時出現在樓下，還是一身西裝革履。林舒窈打趣：“以前你最討厭穿的‘人模人樣’的人，現在自己倒是天天西裝革履了。”沈子彥笑道：“哈哈……長大了嘛，要工作，沒辦法！再說今天送你去面試，我也想帥一點，你看著心情好，一下子就過了呢！”
林舒窈噗嗤一聲笑出聲，“好！那辛苦你了！借你吉言！”
李教授所在的教學樓位于申師南校區的教師辦公樓內，建筑不算新，墻上還有一些爬山虎，冬天葉子掉落，留下藤蔓，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玻璃灑進來，靜謐而溫暖。
走到樓下，沈子彥停下，笑著看她，“李教授辦公室在3樓，301室，我就在這等你，別緊張，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加油！窈窈！”
林舒窈手捏了捏袖口，“好，那我先去了，待會見。”走上樓梯口，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沈子彥像是知道她會回頭一樣并沒有離開，笑著朝她招招手，“加油！”
林舒窈深吸一口氣，沿著樓梯走到三樓。站在301室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
她推門而入，看見一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教授正在翻看桌上的資料。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溫和地點點頭。
“林舒窈是吧？”他說，“坐吧，我看完了你發來的簡歷和文章，寫的不錯。”
林舒窈略有些緊張地坐下，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膝頭。
李教授推了推眼睛，繼續說道：“沈子彥之前跟我提起過你，說你是他認識多年的好朋友。我看了看你的背景，算是專業對口，因為他的極力推薦，我愿意給你一個面試的機會，但要不要錄用你，還是要看你的能力。”
“我明白。”林舒窈誠懇地點頭。
半小時后，面試結束。
李教授看著她，語氣柔和下來：“你這些年雖然沒在機構正式任職，但志愿記錄和個人整理的研究分析資料很系統，尤其是你寫的那幾篇關于兒童注意力干預的實操小稿，我很感興趣。”
林舒窈有些受寵若驚：“那些只是我自己的一些觀察和思考……沒想到您會看得那么細。”
“恰恰是這些，體現了你的積累和真誠。”李教授語重心長地說，“學術有時候不需要多么轟轟烈烈，關鍵還是你是不是真正在關心這些孩子。你今天的面試表現不錯，思路清晰、語言表達也很得體。我想給你唯一的一點建議就是要自信，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一味覺得自己是從全職主婦‘回歸’職場。”
林舒窈心頭一熱，喉嚨微微發緊。
“謝謝您。”
“這崗位是項目制，合同周期初步定為一年，具體待遇你可以回去看看合同。我這邊需要最后和系里確認下，你那邊確定好可以開始工作時間后告訴我。最晚可以一個半月以后開始。如果沒有問題，后天會有正式通知下發。”李教授笑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你的袖口都捏皺了，你很優秀，要自信！”
林舒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努力的。”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陽光灑在她身上，冬日的暖陽有些晃眼。她站在樓梯口，深吸一口氣——久違的輕松與期待，像是重新回到了身體里。
走下樓，就看到沈子彥站在辦公樓門口，手里拎著一束淡粉色的芍藥花。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站在人來人往的學生之間卻絲毫不顯突兀。遠遠看到她，揚了揚手里的花，笑意清淺：“出來啦？”
林舒窈愣了一下，隨即走過去：“哪來的花？”
沈子彥將花遞給她，“剛才出去買的，喜歡嗎？”
“嗯。你怎么會買芍藥啊？”
沈子彥笑了，“高二情人節那次，你看著班里女生收到玫瑰說‘為什么全世界都只知道送玫瑰，要是我，我就只要芍藥花，正所謂無言誚君子，窈窕有溫香’，從那之后我就記住了。”
林舒窈一時沒說話。她記得曾經也有人送過她芍藥，但后來，梁知遠總說芍藥難買。于是她的花叢芍藥，變成了百合，變成了玫瑰，再后來，連花都省了，說是過日子，沒必要浪費錢。
“面試怎么樣？”沈子彥問。
“挺好的。”她回神，輕輕點頭，嘴角難掩一絲欣喜，“李教授很和氣，還鼓勵我。”
沈子彥笑了：“我就知道你沒問題。”
“你前幾天可不是這么說的，誰說‘沒過不能哭’？”
“那還不是小時候你經常發大水，哭到停不下來，我媽有一次看到，還以為是我弄哭了你，回家就是一頓暴揍。”
“胡說，秦姨最溫柔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溫柔的媽媽了。她……”
“別擔心，她好多了。渣男又再婚了，現在也有了個女兒。我媽也基本放下了，她前段時間還提起，讓你回來了一定得去找她，她給你做好吃的。”
“好，下次吧。這次我回程機票已經訂了，下次回來一定去看她。我也好久沒回家了。”
“好，下次什么時候回來？”
“李教授今天說最晚開始上班是一個半月之后，我回去之后安頓下，大概一個月吧。”
“好，那你和他說了？”
“沒……回去再說吧。”
沈子彥沒再多問，兩人在學校里并肩走了一段。林舒窈手里拿著芍藥花，配上她今天的米白色羊絨大衣，風吹過發梢，連陽光也溫暖得更有力量。路過的學生，不時回頭看向他們。沈子彥注意到那些目光，偷偷又靠近了一點。
回家后，林舒窈將芍藥插在餐邊柜的花瓶里。那抹淡粉色在黃昏光線下映得屋子溫柔明亮，像一盞剛點燃的小燈。
三天后，林舒窈接到了李教授的電話。
“林舒窈，你面試通過了。系里這邊對你的背景和思路也都很認可，你可以準備一下入職手續，等你回國時間確定，我們再安排具體報到流程。”
林舒窈聽著電話，“好的，好的，謝謝您！”
“不客氣，歡迎回來。”
她掛了電話，反復看著通話記錄，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面試結束李教授就表達了對她的認可，但直到這通電話，她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沈子彥似乎是掐準了時間，微信緊接著跟來：【收到通知了嗎？我接你出去吃飯慶祝一下啊。】
她回復：【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快？】
【猜的。你那么優秀，不錄用才奇怪。】
林舒窈心想，前些天第一次見還以為這些年他變化很大，沒想到幾天不到，他就暴露了，還是和那個記憶中臭貧有趣的“哥哥”沒什么區別。
林舒窈盯著那句“你那么優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梁知遠發來的微信。
【新家那邊進度怎么樣了？國內學校那邊確認讓我一月以后入職，等你回來我們得盡快安排這邊的搬家事宜了。】
她沒回，剛放下手機，葉晚晚打來電話。
“舒窈，我……我可能做錯了件事。”葉晚晚那聲音里帶著遲疑，“知遠今天逼問我，說你是不是住在一個叫沈子彥的男人家里。沈子彥是誰啊？”
林舒窈冷笑：“一個朋友，你怎么說的？”
“我哪敢說啊，我就說你一個人住。但……他好像不太相信。”
“沒關系。”林舒窈平靜道，“我來和他說，抱歉將你攪進來。”
“沒事，那你好好和他說，別吵架哦。”